“恐怕，也不全是靠他自己……”龍舍陀推測道。

    凈華、智遠人都輕輕頷首。

    早先時候，他們便跟摩訶羅尼討論過，仙跡如此不同凡響，就算先前不被更高明的強者發(fā)現(xiàn)，如今這么多年過去，情況應該也發(fā)生一些變化了。

    雖然除了凈華跟佛門通氣外，當年參與者不論立場，大多默契地一起保守相關秘密，但多少應該都有些風聲流出。

    李書樓除了他自己的仙跡碎片外，還得到了雷瀚的仙跡碎片。

    這可能也是他可以從外界重新開辟另一座仙跡門戶的原因。

    但這其中，難保沒有其他人插手。

    龍舍陀看著面前的仙跡門戶，徐徐開口：“相較于這座門戶本身，倒是這個消息，需要盡早告知世尊。”

    “有勞。”凈華言道。

    龍舍陀搖頭：“你們才是辛苦了，還請多加小心。”

    “明白。”凈華同智遠人二人點頭，然后一起步入這座仙跡門戶內(nèi)。

    龍舍陀在外等候，眼見門戶穩(wěn)定，并沒有因為凈華二人進入而生出更多變化，方才略微放下一點心，轉(zhuǎn)身離開凈土，趕往尋找摩訶羅尼等人。

    步入門戶的凈華二人，眼前景象變化，仿佛無數(shù)光輝閃耀。

    良久之后，這些光輝方才散去，視野內(nèi)景觀恢復。

    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漆黑但并不昏暗的世界。

    極遙遠處，似有一點光輝，隱約閃爍。

    “真的是這里……”

    重游故地，凈華面神情流露一瞬間的復雜。

    “沒事吧？”智遠人在一旁出聲問道。

    凈華神情已經(jīng)恢復如常：“沒事，修行不到家，方才好像走馬燈一樣，將過往種種，又看了一遍。”

    智遠人問道：“那現(xiàn)在呢？”

    “已無大礙。”

    凈華答道：“過去種種，如過眼云煙，即便閃過，也只一瞬，不會再動搖我的心神，一切看過來，倒有些像是在看別人的過去，而非我自己的。”

    智遠人言道：“你能勘破這一切，實在再好不過。”

    他看了看左右，都是如宇宙虛空般的一片昏暗：“我們眼下，已經(jīng)在那仙跡中了嗎？”

    “仙跡已經(jīng)徹底崩毀，眼下還存在的，充其量是一片遺址。”

    凈華抬手，指向遠方那一點光輝：“我們現(xiàn)在身處位置，應該仍是仙跡遺址的外圍，遺址本身，該在那里。”

    智遠人點頭：“能感覺到長安中人的方位嗎？”

    凈華凝神細查：“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但不可掉以輕心，我也是第一次當真進來這里，如果長安中人做了手腳令此地生出變化，我亦無法察覺，只能行一步看一步。”

    “已經(jīng)進來了，便沒有放棄的道理。”智遠人言道：“既如此，我們便前往那遺址吧。”

    凈華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門戶。

    在混沌難明的光輝籠罩下，那支碧玉如意仿佛青萍一樣，在其中起起伏伏，不離門戶左右。

    “我一個人進去就好，謹慎起見，這里需要有人守住。”凈華言道。

    智遠人略微思量：“你一個人，未免有些不安全。”

    凈華言道：“我們進來，便已經(jīng)是冒險，真要有什么萬一，能有一個人平安撤回去，已是萬幸。”

    智遠人聞聲默然。

    幾十年前，十二閻羅在炎黃界大鬧東勝神州。

    西牛賀洲佛陀凈土這邊雖然有所耳聞，但畢竟沒怎么親身接觸過。

    其后不久，十二閻羅便因為仙跡之事而一起銷聲匿跡。

    智遠人等西牛賀洲眾僧，接下來的日子里，除了知道凈華天資卓越外，對十二閻羅其他人的實力，還是缺乏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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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三、四十年后十二閻羅卷土重來，個個都比曾經(jīng)還要更加優(yōu)秀。

    他們雖然因為仙跡事變大多耽擱了修行，但也不能算是真正蹉跎時光。

    這三、四十年時間，對他們而言，便仿佛淬火一樣，讓他們在同境界下更勝往昔。

    西牛賀洲凈土佛國八大神僧，修為實力在同境界高手中，已經(jīng)可以稱得出眾。

    不管是智遠人、龍舍陀，還是之前的嘉樹人、妙昆羅等高僧，實力都更在東勝神州顯空、懷永等第十四境高僧之。

    但即便以他們的水平，面對雷瀚、蘇破、“楚搖光”、敖空、沈和容等人，都被打得大敗虧輸。

    事實，即便不跟對面比，跟眼前同樣突破到第十四境的凈華相比，智遠人、龍舍陀都自愧不如。

    并且，雙方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已經(jīng)第十五境的“楚搖光”拋開不算，能跟第十四境的蘇破、敖空當中一人對抗者，也只有凈華方可辦到。

    余下的人，便是當初還是第十四境時的摩訶羅尼，又或者曾經(jīng)強橫無比的俞天權(quán)，恐怕都要遜色一籌。

    眼下這處仙跡遺址中，長安沒有埋伏便罷了，如果有埋伏，凈華都可能交代進去。

    智遠人同行，結(jié)果基本也是毫無懸念。

    反倒不如在此守住仙跡門戶，如果凈華能撤來此地，大家有希望一起退回慈航凈土。

    “我明白了，你多小心。”智遠人言道。

    “是。”

    凈華與之道別，然后身形向前飄飛，朝那一點光輝所在行去。

    到了近處，漸漸可以看清，那是一座近乎半透明，仿佛由光線勾勒而成的虛幻宮殿。

    正跟凈華記憶中，早先的仙跡類似。

    看見這宮殿的模樣，凈華心生不妙的感覺。

    仙跡遺址這樣子，看起來很可能已經(jīng)被長安整理過。

    凈華略微思索片刻后，終于還是心下一橫，進了宮殿。

    既然決定進來，她就再無遲疑，一路直奔記憶中仙跡核心所在而去。

    步入那最核心的大殿里，凈華腳步未穩(wěn)，心中猛然一震。

    殿內(nèi)寶座，分明已經(jīng)坐了一人。

    似乎正在等她！

    凈華深吸一口氣，不敢有半分遲疑，無量境界的法身展現(xiàn)。

    她本人身軀同法身結(jié)合，在無量光輝下瞬間挪移，向后閃身出了大殿，往仙跡遺址外逃去。

    背后，無人追趕。

    但凈華腳步不敢有半點放慢，瞬間挪移橫渡虛空，返回入口門戶所在。

    然而，她循著來時路去找，門戶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正常情況下，這不可能。

    雖然這片虛空看起來不辨方向，但對已經(jīng)第十四境修為的凈華來說，方向路徑明明白白。

    門戶不在，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當真消失了……

    凈華再找智遠人，發(fā)現(xiàn)連智遠人的佛法氣息，也同樣找不到了。

    那支碧玉如意，有她的法力在，智遠人雖然同屬佛門無量法身，但就算摘了碧玉如意獨自返回慈航凈土，至少她會有所感應，不至于毫無所覺。

    換言之，有更高明的人，摘走了如意。

    而智遠人……

    凈華漸漸冷靜下來。

    摘走如意的人，應該不是李書樓或相關人等。

    她進來時確認過，這支碧玉如意打開的門戶，確實只容第十四境及以下的人進入。

    第十四境之的天君、羅漢、半圣、神君等等，都是進不來的，也自然無法摘走碧玉如意。

    那么，也就是說……

    此情此景，凈華反而比先前更加冷靜。

    她在漫無邊際的虛空中默立片刻，然后索性放開手腳，四下里再次尋找，看有沒有其他通路，可以離開此地。

    搜尋之下沒有收獲，凈華神情依舊泰然。

    她定了定神，重新前往仙跡遺址。

    再次來到虛幻的宮殿里，凈華這次不疾不徐，重回宮殿核心。

    大殿內(nèi)，仍然是那個人高居其。

    對方外貌看去二十歲下，俊朗非凡。

    凈華記憶中，不曾有見過對方。

    但現(xiàn)在四目相對，她隱隱有熟悉感覺。

    青年神情淡然看著她：“你在找這些？”

    一柄碧玉如意，出現(xiàn)在他手里。

    同時，臺階下出現(xiàn)已經(jīng)變成一具尸體的昔日西牛賀洲神僧，智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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