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能從女鬼那張清白的臉上看到一種茫然。

    女鬼是在追逐于光無誤，一臉茫然是個什么情況？

    以胡斌二十多年的辦案經驗，對任何的微表情都略有研究，跟著茫然起來。

    在普遍的認知中，鬼是一種超現實而又不詳的東西，碰上了準沒什么好事。

    胡斌的茫然，是看到女鬼的茫然而產生。

    而不是女鬼的女鬼，她腦子里現在響徹著三連：出來了，在做事了，要不要繼續做事？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現，又要干一些什么事情，做的一系列種種，只是渾渾噩噩產生中的念想，一旦脫離劇情就有些不確定該怎么辦了。

    “愣著干什么！”胡斌的失神只是一下下，對小陳喊道：“將于光帶出去！”

    胖子一聽自己的名字被喊出來，苦逼的臉色更苦逼了。

    小陳攙扶著于光往外走，又從走變成了跑。

    女鬼轉頭看向于光，決定按照劇情，逮著不觸摸也不放棄追逐。

    網吧外面聚滿了剛剛跑出來的人。

    他們情緒很激動地在討論剛才看到的一幕幕，不是與周邊的人聊著，就是用手機在跟遠方的誰分享。

    “阿議，胖子玩完后，是不是就輪到我了？”阿三臉色一片慘白，渾身還在抖個不停，一手捂著自己的腰胯部，顫抖著嘴皮子，道：“為什么你沒被傳染印記啊？”

    呂小議忍住才沒松開攙扶，沒好氣說：“我不會完蛋，你很失望？心，大大滴壞掉了！”

    阿三估計沒聽清楚呂小議說了什么，自顧自又說道：“好奇心害死人，我是不是自己作的死啊？”

    網吧的玻璃門被撞開，能看到兩個人沖出來沒幾步，雙雙摔倒在地上。

    守在網吧門外的幾名便衣要上去，門里卻是又沖出了幾個人。

    兩撥人發生沖撞，讓場面有些亂。

    出來的不止有人，還有地上速度快成了幻影的一道白影子。

    這道白影子，當然是將下身還埋在土里的那位女鬼小姐姐。

    她出來后停在于光邊上，很緩慢、很緩慢、很緩慢地對著于光的小腿伸出手。

    這幅情景，嚇了在門外盤踞不去的人群一大跳。

    之前網吧門外聚集一大群人，吸引來了好奇的圍觀者，一傳十、十傳百……，早就不是只有網吧顧客在圍觀。

    各種鬼哭狼嚎聲響成一片，不缺被嚇得軟在地上的人，同時好些人早拔腿跑遠了。

    胡斌是最后從網吧里跑出來的人，他示意組員維持秩序，緩步向著核心位置走去。

    倒在地上的小陳，他渾身冒出了大量的汗水，額頭的汗跡都能匯聚起來流淌下去，僵硬著身體，看著距離自己不到五十厘米的女鬼，臉上的表情很掙扎。

    “別動。”胡斌覺得自己已經看出了一點套路，先對小陳喊了一句，朝于光說道：“你隨便往哪個方向，挪一挪。”

    于光差點再一次被嚇尿，沒尿出來是存貨不夠。他聽到胡斌的話，想都沒想就往小陳的方向挪了挪。

    小陳看到于光挪過來，導致女鬼跟著移動，與自己的距離拉近到不足五厘米，臉上的表情更加精彩。

    偽裝成為圍觀者之一的呂小議，他在劇本上的設定是，女鬼出現后逮著于光追，但絕不觸碰到任何一人。

    這個不觸碰任何一人的設定很重要，還被加上了不傷害任何一人的限制。

    只不過，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劇本，呂小議對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心里很沒底。

    聽到潺潺流水聲的呂小議還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轉頭看向阿三……的褲襠。

    那里的布料，濕了。

    阿三似乎并不在乎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他做出了一個咬牙的臉部表情，一把推開呂小議，嘴巴里發出嘶吼聲，身體很不協調地摔在地上，卻堅定地朝著女鬼四肢并用爬過去。

    突然出現的這一幕，讓很多人傻了眼。

    他們真沒想到有人會發出那樣的怪聲，不顧一切地想要靠近鬼。

    “小伙跟那玩意是什么關系？”

    “那一臉扭曲的堅定，不是他媽，就是他老婆。”

    “就不能是女朋友嗎？”

    “問題來了，他媽媽，或他老婆，女朋友也行，是怎么死的？”

    呂小議也被阿三的舉動驚到了。他反應過來快步跑過去要將阿三拉回來，眼角看到于光不斷對自己示意什么。

    看嘴型，像是在講直播啥的？

    于光見呂小議悟性不行，干脆就扭曲著一張臉，喊道：“現在不播，更待何時？”

    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直播？

    “對，直播！”阿三說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道：“生的不光榮，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最重要的是，我要讓千千萬萬的觀眾，看胖子死在我前面！”

    還是那句話，都啥人啊？

    這……，怨念深重！

    呂小議訝異阿三的堅決，對于光的腦回路也有點驚奇，想了想真掏出手機登陸賬號，標題都沒改就進入到直播模式。

    半身還埋在土里的女鬼小姐姐，她已經在看著呂小議，蒼白的臉上有著很明顯的討好表情。

    一直在注意女鬼的胡斌發現這一情況，目光驚疑地看向了呂小議，一顆老姜也搞不懂是個什么情況。

    呂小議本來沒注意，還是從胡斌的身上發現異常，再看到女鬼對自己的一臉討好，猛然大叫一聲：“老鐵們，這是真.見鬼直播！666刷起來，禮物走起來。”

    上次關注直播間的水友只有五百不到，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收到開播的提醒，帶著好奇心進來，看到直播內容早就刷起了彈幕。

    【臥槽！妝化得真好，完全復原了飛機那位小姐姐的妝容。】

    【看在主播用心了份上，三張辦卡送上。】

    【不是，只有我注意到現場人很多嗎？】

    【群眾演員的飯盒，有雞腿不？】

    【將下半身埋進土里，這個創意碉堡了！】

    胡斌被那聲吼得斷了思緒，再看向女鬼時，那種討好已經不見，換上了一種之前所沒有的兇狠和猙獰，開始懷疑之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女鬼小姐姐的內心獨白：他來了，我一定要元氣滿滿噢！

    明明是很嚴肅的事件。

    先被女鬼一系列操作弄成了喜劇風格。

    現在……，還有人在現場直播？？？

    哪怕胡斌有二十多年的辦案經驗，一時間也被搞得要崩了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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