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玬蹲在角落里瞧著身邊的同學一個個多了起來，基本上都是沒幾個愿意主動開口說話的。

    卻并沒有疑惑什么，新環境里幾乎都不認識，持著份冷面矜持也是常事，更多的同學只會吐槽六樓過高。

    沒過多久，門口七七八八擠滿了等班會開始的同學，亦玬也抓住時機和一個短發女生搭上了話。

    班主任姚飛老師這時候踏步走來，把同學們也都推進了教室，剛進來他就示意同學們手動操作，兩兩并在一起。

    很巧合的是，亦玬剛好推著一張桌子和剛才搭話的短發女生并為了一桌，停在了靠在門一側的第一排。

    亦玬很熱情地詢問了短發女生的名字，得知她叫孫曉。

    豈料孫曉入座后第一時間和亦玬說的竟然是，打算三天后就轉班了，稱自己的姐妹在那里，亦玬直接懵了，不知道感嘆自己的運氣是好還是壞。

    心底委實還是有點小心酸，可耳邊依舊認真聽著班主任姚飛在講話，他是一個長相文質彬彬的秀氣男人，偏年輕一些，他唇畔時長含笑，但是班級里愣是沒有人敢搗亂。

    亦玬不由自主地坐直，盡量讓自己顯得更認真乖巧。

    腦海里同時也禁不住想起了初中的班主任陳老師，似乎也是這樣的老師。

    于是低下頭撇撇嘴，不知道算是笑還是愁，心思一直想動的她，筆下的動作可一直沒有停。

    偷偷趁機瞄了周圍一眼，發現并沒有幾個人在記筆記，甚至有幾個同學還有些心不在焉。

    值得一提的是，亦玬因為坐在第一排，姚飛并不熟悉班里同學，就用隨機就近選擇的方式選定了一干班委，其中就包括被定為數學課代表的亦玬。

    姚飛微微停頓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同學，輕輕地在亦玬身上快速移動，才又繼續開口，細細地把上課時間和軍訓注意事項說了一遍，并在黑板用粉筆寫上了同學已經建好的QQ群，確認了主要班委后，才囑咐了幾句收了尾。

    筆記堪堪快滿一頁的時候，亦玬也幾乎摸透了班主任的性格，是個對同學付以真心的班主任，心里的敬重就愈加深厚了幾分。

    孫曉瞄見亦玬收進書包的筆記本，表情微微松動，給她比了一個大拇指，亦玬被逗得微微一笑。

    班會結束了，班里的同學登時作鳥獸散，算是徹底暴露了本性，姚飛也搖搖頭回辦公室去了。

    走出2中時，她步履輕快，似乎心情極好，口袋里的手機傳來了“叮咚”的聲音，剛打開一看發現是加入班群成功。

    或許是因為姚飛老師沒有多加以阻攔，沒多長時間同學們就已經打的火熱。

    亦玬慢悠悠地踱步回了別墅用了午飯午睡了會，下午才趁著日頭躥了出去，攥好從母親那里要來的130元錢去2中交了醫保領回了軍訓服。

    拿回軍訓服的亦玬洗漱過后就在臥室里換上了，剛呆了一會又有些發怔，端到一旁放置好的水杯又涼了徹底，啞然失笑甩甩腦袋才恢復正常。

    伸出手掌推開窗戶，底下的花海園里枯敗的花早就被清理了干凈，也有幾朵尚未開放的花骨朵強忍著困意不低下頭，迎著溫暖的旭日看去，似乎在溫和地朝她笑。

    微楞神間，眼前似乎又浮現了穿著旗袍開始說教的石旻玥，亦玬會心一笑，知道自己不能懈怠，怎么說都不能讓老師蒙羞。

    深呼吸后將脫下來的軍訓服疊的齊整，沖了個涼洗漱過后就躺在床沿抱著一本書在啃，直到晚飯時分才下去用餐。

    中途母親蘇琦繡一直強調了開學后必須好好收心學習，特別關照了悶著頭低頭吃飯的孫雯，“再讓我看到你玩手機看我不打你，給我老老實實好好學，別整天想那些無聊的玩的東西。”

    亦玬抬頭夾菜時還注意到，小妹孫雯的反應不像以往的不屑一顧，竟然顯得沉悶許多，因為她平時的個性過于鮮明，想讓人不注意到都難，也許是在麻痹家長好自己脫身也說不準呢。

    就連平時少言少語的叔叔孫尚，都抬起來瞪了小妹一眼，然后順著話說，“平時多看著她點，少讓她碰手機，天天碰傷眼睛還害腦子。“

    亦玬知道孫雯怕孫尚，就算平時再怎么黏著，可是他發火唱白臉的時候，通常孫雯幾乎不敢說一個不字，因為她從小就長在父母身邊，知道度的界限。

    這或許是孫雯唯一看起來勉強可以算作是優點的地方了。

    亦玬以為自己不會可能感覺有什么，可是吃著吃著鼻子忽然就有點哽咽，強忍著不適把碗里的飯扒拉干凈，也沒有再續第二碗，和母親打了招呼說準備出去走走就跑出去了。

    在外面走走停停兜兜轉轉，直到心情稍稍好一些，才轉頭回別墅去，又在花海園里面呆了一會才徹底平復。

    重新重進別墅的時候母親蘇琦繡和叔叔孫尚還在客廳，她喊過人后照例上樓，卻聽到底下傳來說話聲就悄悄地躲在一側聽。

    聲音像是叔叔孫尚的冷哼聲，也有報紙被摔向茶幾的悶響，“就她這個樣子還想考重點，成天抱著手機像個什么樣子，別沒的把腦子給熬壞了還吃一身虧，不是血的教訓她就不明白了是吧？”

    亦玬聽的出來聲音是叔叔孫尚的，似乎還嘆了一口氣，“你也是，公司那邊再忙孩子也還是要管的，明兒個就給她多買一些試卷習題，給我在家好好做到開學，也沒兩三天了。”

    媽媽蘇琦繡指責過叔叔孫尚后，覺得他說的在理，就說，“好，孩子哪方面的事我沒操過心，明兒我就去給她買卷子，你回來看到她不在寫作業的時候也得說說，別就我一個盯著，沒準有時候她就撞上了不在看書的時候呢。”

    接下來的亦玬沒有去仔細聽了，好容易緩和下來的心情霎時間就低落了下來，小妹孫雯向來嬌蠻，可依舊是母親和叔叔放在心尖上實打實寵著長大的。

    回到房間后有些悶悶不樂，躺在床上換上睡衣翻看著班級群的聊天記錄，試圖從歡快詼諧的氣氛中緩和會，偶爾也會笑出聲來，但是亦玬知道自己過的并不開心。

    丟開手機，把臉砸在柔軟的枕頭上，輕輕地閉上眼，適應黑暗的安靜后，才把身體轉直正躺回來。

    不知怎么地，腦海里直鉆進來老師給她講過的，歌德說過的話——未曾哭過長夜的人，不足以語人生。

    剎那間，腦中突然放空了，一片清明，仿佛春日微風撫過初雪，薄荷葉子一般轟炸，獨留了一卷兒悠長的回味。

    沒幾分鐘，床上躺著的少女呼吸逐漸均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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