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午拍攝前出了傅安染遲到這樣的小插曲,但拍攝計劃還算順利,一直到譚璇吃完飯,整個團隊總共休息了大約一個小時,又開始繼續拍了。
汀蘭莊園里郁郁蔥蔥,中西合璧的風格,哪個時間段的光線如何都需要把握。
荷花池中央的涼亭很有古典特色,涼亭內的棋桌上有人圍坐,做出古色古香的效果,落下的棋子最為吸引人,不是尋常的黑白棋子,而是珠寶設計里常用的原材料。
用珠寶設計的材質凸出這次拍攝的主題,每一樣道具都經由凌云珠寶方和路易斯工作室的協商策劃,樣片拍下來,譚璇覺得很滿意。
“下一組準備!”
拍完一組,助理在協調接下來的任務,忽然就讓譚璇看見很有意思的畫面——與傅安染一組的兩個男設計師,為她忙前忙后,說是噓寒問暖也不夸張,殷勤都寫在臉上。
自從傅安染改頭換面出來,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設計師,男性基本上對她善意多了。
美貌是絕殺的武器,會讓人瞬間覺得世界真美好,人人都肯帶著好感給予她幫助。
“譚老師,男人的劣根性!”李婭發現她在看什么,又神吐槽,“看看我們家老嚴,見傅安染漂亮,剛才恨不得給她把光打得再亮一點,一直在找角度,把她拍得美美的。彭鵬更賊,看到大美人的口紅不夠亮,趕緊讓化妝師上去給她補。一個兩個這么區別對待,太過分了!這個世界對我們這些長相平庸的女人,真是殘忍啊!”
女朋友的吐槽,嚴明聽見了,推了把眼鏡,忙上前來,無奈地譚璇道:“譚老師,抱歉啊,我們家小婭就喜歡胡說八道,打光、補妝都是我們的工作內容嘛,就像譚老師,不也想著怎么把照片拍好嗎?難道還存心把人變丑?傅安染又沒得罪我們,我們干嘛要整她?對不對?”
嚴明特地解釋,李婭反而更不樂意了,暗暗指著他,壓低聲音道:“好哇,我就隨便說話,譚老師,你聽聽,他做賊心虛了!沒有的事情,你解釋什么?太過分了!今晚回家,你死定了!”
年輕的男女朋友打打鬧鬧,譚璇覺得這場景特別熟悉,只是好像她跟6翊談了那么多年,從來都沒有紅過臉吵過架,從來沒有,這是不是說明,6翊一開始就沒有那么愛她?
連吵架都不和她吵,每一次她說什么都對,或者不對,他怎么不和她吵架呢?
要是也像李婭和嚴明這樣吵吵鬧鬧地過,說不定會……
工作人員在搬道具之類,譚璇退到一棵銀杏樹旁,百年的銀杏樹,李婭和嚴明在樹下合了影,百年好合的好寓意。
“我告訴你們,別跟她走得太近,一個坐過牢的設計師,長得再好看,你覺得她會奪冠?別傻了,你們覺得坐過牢的女人,能有什么好品行?”
因為站在角落里,譚璇剛好能聽見鏤空花窗另一頭傳來的聲音,十分熟悉的音色。
“身上背著人命還敢出來參加節目,背地里得疏通多少關系?她看起來像有錢人嗎?沒有錢,該怎么做呢?相信你們都懂吧?”
極具暗示性的話,指向也非常明確,譚璇越聽眉頭越皺,甚至已經確定說這話的是誰,但為了確認,她從鏤空花窗往里一看——
果然是楚欣和幾個設計師站在一起,楚欣雙手環抱,以一種恨不得傅安染去死的架勢說著一些煽風點火的話。
那幾個設計師里有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馬上道:“真是沒想到,長得那么好看,原來是個bitch!太人不可貌相了!”
“是啊,第一次出現就遲到,耍什么大牌?要不是背后有人,敢這么囂張?”
“剛才我還跟她說話了,中午還跟她一起吃飯,感覺她不像是那種人啊……”在一片唏噓聲中,有個女設計師小心地提出異議。
楚欣馬上冷笑:“你跟她認識多久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告訴你吧,我跟她是高中同學,我們認識七年了,同學三年也沒看清她是什么人。高中才畢業,她就犯了罪,開車撞死了我的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這種人,你們還覺得她不像那種人?”
“天哪!原來……”設計師們掩住了嘴,當事人的家屬擺事實講道理地揭穿了傅安染的真面目,他們這些局外人頓時三觀都毀了。
那個長得好看的男人馬上道:“欣欣,別傷心了,那種賤人,居然也來參加這種節目,我們以和她同框為恥,等會兒給她點顏色瞧瞧!”
“是!太過分了!這次大賽的組委會是怎么搞的,怎么能容忍這種人參賽?要是被爆出來,我們的名聲都沒了,憑什么和一個坐過牢的設計師一起比賽!”
“她肯定是睡上來的!不然怎么不參加地區的比賽,而是參加什么網絡賽區的比賽成為冠軍?網絡比賽就是有貓膩!暗箱操作!”
“我們抗議!跟主辦方反應去!”
“……”
群情激憤。
譚璇作為一個路人甲觀看了一場完美的挑撥離間,不,也不算挑撥,也許只是陳述事實。一群人朝sabrina的方向走去,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滿。
傅安染的腳踝受了傷,從剛才來的時候行動就不太方便,所以拍攝間歇都在休息。
一邊是群情激憤投訴抗議,一邊是云淡風輕低調不爭,到底誰在背后耍手段?
看樣子,楚欣的怨氣和怒氣是非得撒出來不可了,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不足以撼動主辦方,那就組團去鬧,到時候責任也不是她一個人的。
sabrina被堵在了那邊,譚璇團隊的幾個人看呆了,鬧不清發生了什么,李婭驚訝道:“這是干嘛呢?sabrina那邊有好吃的?一個個都圍過去?”
嚴明撓撓頭道:“那傅安染怎么不過去?十二個人,就差她了。這人緣夠差的啊。大家不帶她玩。我看剛才還好好的呢。”
“你怎么這么關注傅安染?”李婭又找到挑刺的地方了,兩個人的戰火成功把話題歪了樓,到百年銀杏樹下以吵架的方式秀恩愛去了。
陽光有點刺眼,譚璇被曬得有點頭疼,揉了揉太陽穴,中午江彥丞才問過楚欣有沒有再惹著她,她沒當回事,現在好了,她的火氣跟著這氣溫往上冒。
九月初,大太陽,她出來工作容易嗎?能不能少點事兒?
sabrina那邊正在調解,可情況似乎并沒有好轉,因為sabrina不能做主,十二位總決賽的設計師都是正規程序選出來的,有什么背景她不知道。
現在十個設計師聯合,要將傅安染除名,否則就各種不配合,這不是讓她死嗎?
sabrina忙著給總部那邊溝通,忽然聽有人小聲道:“江總來了!
江總來了?
sabrina嚇出一聲汗,拍攝現場有人鬧騰,她沒有調解好,這算是辦事不利,江總來了,她就完了!
譚璇才在陰影處的臺階上席地而坐,身邊忽然罩下來一個黑影,將她面前所有的日光都擋住,她仰頭一看,居然是江彥丞。
“譚小姐!苯瓘┴┥砗笫侵苊埽蜌獾卮蛄苏泻。
譚璇點點頭。
江彥丞低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還站在那沒動。
“江總好。”
“江總好。”
“我們找江總說說!
“江總。”
設計師那邊看到江彥丞來了,有了不小的騷動,頓時調轉方向,都朝江彥丞這邊走過來。
如果沒有外人在,譚璇嘴里的話還真就脫口而出了,她想說,小江總,你管管你們家這些設計師,以你們凌云珠寶出幺蛾子的頻率,想推入國際市場恐怕有點困難吧?
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在外面跟江彥丞可不太熟,還沒到能開玩笑的地步。
而且吧,人家好歹是凌云珠寶的總裁,來視察工作了,她是不是應該站起來?
所以,這么想著,譚璇就打算起身。
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有個聲音在頭頂處道:“譚老師,你辛苦了,坐著吧。這里我來處理。”
周密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是肉麻,還是冷不丁被喂了一嘴狗糧,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秀恩愛不至于這么明晃晃吧?怕江太太曬,連頭頂那點光都給江太太擋了,怕江太太辛苦,讓她好好坐著。
用公事公辦的態度秀恩愛,他這只單身狗不懂啊不懂!
“江總,抱歉……”
聽著麻煩來的聲音,周密反應過來,忙先他們江總一步,將那些設計師攔下,跟sabrina溝通現場的狀況。
譚璇腰酸背痛,確實不想起來,被江彥丞這么一按,她馬上心虛起來,雖然江彥丞的手馬上收走,但也許有人看見呢?公共場合拉拉扯扯像什么?
像偷·情。
她還是用手擋住嘴,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江總,你別站我這兒了,太礙眼了。”
江彥丞聽罷,不僅不走,還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目正經,一點沒在家里時賤兮兮溫和的樣子,他蹙眉問她:“譚老師說什么?抱歉,太吵,我沒聽清。譚老師是說,太、礙、眼?是這個詞嗎?抱歉,我中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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