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她自己也尷尬。
無親無故的,你管人家家的事,不是多余?
“到底還是我不好,毛大娘子既然說無親,那我這心里好歹舒服了點。總不是我這個小輩做的不像樣子。不管怎么說,不好墜了莊家女眷名聲。更不能叫堂堂皇室因我這么一個不足道的小輩丟了人。”
莊皎皎有點輕松的樣子,照舊不疾不徐。
此時,趙拓也已經過來了。
他見自家大娘子這般,也就笑著問:“娘子怎么與毛大娘子說的這般投契?”
“郎君不知,毛大娘子是好意。咱倆日后過日子,可要簡省些。不管怎么說,浪費總是不好的。”莊皎皎笑道。
“娘子說簡省就簡省些。不過,偌大晉王府,還養不起你了?操的什么心。”
益王妃忙道:“就是,你們小夫妻,正是穿啊戴的時候呢。簡省什么?”
毛大娘子此時再盯著問,就是不開眼,于是也干巴巴的:“也是。”
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暗地里看好戲的那群人,也只能散了。
有人細品,越品越是搖頭嘆息。
這個莊大娘子,看似柔聲細語什么都沒說。
實則都說了。
先說毛大娘子打聽人家小兩口的屋里事。
再說你與我娘家婆家都無親無故,你管得著?
再說我是晉王府明媒正娶的正妻大娘子,做了什么事還用你管?
你是多厲害,敢插手皇室中的事?
最后嘛
毛大娘子明明是想說莊皎皎鋪張浪費,可還沒來得及說呢,莊皎皎就把這事加在了兩口子身上。
說她一個人鋪張浪費那是不好聽,可要說是因為年輕,兩口子對管家還不怎么拿手,多了花銷呢?
多正常一件事?
難得她平心靜氣,沒有一句不好聽的,沒有一個字激烈的。
也算顧全了彼此臉面,甚至,這賞花宴也不受影響。
她自己自然也是笑盈盈的,全然是一件小事的樣子。
至于毛大娘子,她非得問,尷尬不尷尬的,自己知道吧。
趙拓過來,也不著急走了,就與莊皎皎一起去賞花說話。
這邊郎君也不少,倒是也不算例外。
亭子里的角落中,小李氏和幾個媳婦一起坐著。
王妃和吳氏此時在里頭。
小李氏神色復雜的看莊皎皎,看了許久。
方才,她也有種為什么上回就是她被為難還沒人幫她?
這回,終于是輪到了莊氏。
她也覺得替莊氏著急,可也隱秘的想,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她受過的,為什么莊氏受不得?
可莊氏,就連面色都沒變一下,幾句話,便就這么過了。
對比上一次,她被端愨公主為難的時候那樣子,是不是她更丟人了呢?
可是為什么啊?
莊家比起李家來,強什么呢?
她至少也是嫡出的。
可莊氏,還是庶女。
比起來,她是五郎的大娘子,莊氏是六郎的大娘子。
要說晉王府三位公子,除了二郎受寵。
五郎和六郎能有什么區別呢?
可為什么莊氏就能游刃有余?要說她自己是繼室,可她嫡出。她是長嫂。
她心里很復雜的看著看著,是沒有想過去解圍的,可她看著看著,六郎就去解圍了。
她心里更復雜了。
想想那一日,與五郎鬧的那樣不歡而散,她后悔至極。
可是六郎他竟然會趕來給莊氏解圍?
哪怕,莊氏她根本就不需要解圍。
“你這位弟妹,性子倒是溫和的很呢。”一個娘子笑著道。
小李氏一時間沒有轉過彎:“只怕是看著溫和吧!”
此言一出,小李氏也是一驚,忙補救:“要真是一點性子都沒有,還不叫人欺負么?”
其他幾個娘子只是笑著說是,至于心里如何想的,那就不能說了。
不過,誰是個傻子呢小李氏這前后轉變,也太生硬了。
毛大娘子雖然愛說教,倒也不是追著趕著的人。
既然沒機會說了,也就索性不說了。
不過她素來標榜自己,從不愛什么胭脂十分,花花草草。
自然只能坐的板板正正的喝茶了。
這樣的人,也是沒朋友的,除了親戚沒法子,別人自然躲著她。
她倒也習慣了。
莊皎皎與趙拓看了綠梅,就也找了安靜地方喝茶等著開宴了。
“這綠梅如何?宮中花草房有,你要喜歡我叫人搬一盆回去?”趙拓問。
“我不怎么喜歡。”莊皎皎笑了笑:“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刻意了。”
“哦?如何說?都說這綠梅價值千金,可是不易得。”趙拓頭回聽這話,自然稀奇。
“是貴重,可這本該是個活物,如今么,倒像是個精雕細琢的擺件了。像是翠玉做花,珊瑚做底,委實名貴的很了。”莊皎皎輕笑。
“可梅花自有傲骨,本該生在沃土中。如此才有香自苦寒來。她本堅韌,叫她委委屈屈裝在花盆里,還是被人修剪移栽成那個樣子。稍有一些不好看,就被減掉。不得一寸自由。便也沒了靈氣,勉強活著罷了。有什么好欣賞呢?”
“嘖,娘子這話是說花還是說人?怎么我聽著,娘子是抱怨自己不得自由?莫不是,娘子對著婚事不滿么?”趙拓危險的瞇起眼。
莊皎皎就笑,歪頭笑:“我瞧郎君今日早上吃的不少,撐著了。沒事竟往自己頭上套這些。我要是對婚事不滿,豈非對你不滿?郎君這般品貌,我要是還不滿,郎君是不是要自己反思一下自己?”
趙拓哼了一下,總算滿意了。
很快,就有人來請,說要開宴了。
開宴時候,男女還是分開的。
趙拓坐下來還沒跟人寒暄呢,就猛然反應了過來
什么就叫她對自己不滿,居然要自己反思一下自己?
趙拓現在就
咬牙切齒。
“想什么呢?”趙乾推他:“知道你跟弟妹恩愛,也不至于分開一會也不行吧?”
趙拓此時真是如果他知道臥槽這個詞
“恩愛個屁!”趙拓氣呼呼的。
趙乾就笑,這后知后覺的樣子,明顯就是叫自己媳婦氣著了,還是那種明明氣著了,還只能自己消化。
不是那種生氣煩了,而是夫妻獨有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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