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識到跟前這皇帝可能是個怕媳婦的，而自己所設想的一切眾生不平其實只是他怕媳婦的表現，晉陽王便覺自己心頭悶了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卡著。
朝堂與后宮本就是兩回事，宮嬪與朝臣通常也只會有一些感情上的牽扯，誰能想到，皇帝會因為這點事提心吊膽呢？
偏偏，跟前這人就是如此。
而他不僅怕媳婦，還怕得理直氣壯！他甚至，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反問別人，皇后為什么不可以花心？！
晉陽王閉閉眼，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陛下當真沒因為曾經的過節，對臣有過任何偏見嗎？”
“沒有任何偏見談不上。”蕭辭鈺淡淡道，“因為過去的事情就擺在那里，真不可能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但你要說朕真因那些事刻意刁難你了，倒也沒有。
“有堤防之心，是因為有前科，沒行堤防之事，則是因為你行事并沒有什么不妥。
“直到，你心中生出憤恨，真正做出一些不合適的事后，堤防的心思，才漸漸轉化為實質的防備。”
蕭辭鈺沒在此事上說謊，晉陽王心里也清楚，如今的皇帝已經沒有必要撒謊了。
他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早晚都得死。
毒酒已在面前，心中執念消散之際，便是他應當離開的時候了。
一切，不過是他的妄念罷了…
抿抿唇，晉陽王便直接搶過蕭辭鈺手中的毒酒，仰首一飲而盡。
毒是劇毒，發作得很快。
不過幾息時光，晉陽王便在一陣劇烈的疼痛感后軟倒下去，失去了生機。
見晉陽王身死，尤妃眼底深處不由再添一分痛苦。
即便她剛剛與之鬧過一場，但真瞧見這個自己愛了許多年的人在眼前倒下，她還是忍不住難受，忍不住痛心。
他死了。
為她而死。
一行清淚自眼角滑落，晶瑩的淚珠落在地上，伴隨著“啪嗒啪嗒”的聲音，一顆顆摔得粉碎。
美人黯然落淚，本該惹人憐惜。偏偏，蕭辭鈺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他并不覺得尤妃的眼淚有多值得憐惜，他甚至，還在這時把毒酒遞到了對方跟前：“他已經喝了，該你了。”
等了片刻，沒等到尤妃的反應，他又再次淡淡出聲：“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把毒酒喝了。若現在你不喝，往后，就別想再喝了。”
“你什么意思？！”尤妃猛然抬眸。
這一刻，眼前人面上的平淡，忽然讓她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給她最后一次喝下毒酒的機會？
以這人的性格，自己敢動皇后，敢挑釁他，他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但是，他方才卻說，現在不喝以后就都不能喝了？
不能喝…
不能喝豈不是意味著活下去？若能活下去，對她而言，怎么也比就此被毒死要好上許多吧？
活著，意味著有翻盤的機會，也意味著可以做更多的事…
會痛苦嗎？自然會。
但對于她這種心已經死了、夢已經碎了的人來說，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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