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長睫輕斂，鐘眠語氣平靜地開口：“二皇兄...你們真的能一輩子都護著我么？不論什么時候，不論什么原因...你們真的能...一輩子都在我身邊么？”
二皇兄說擔心她，不想讓她涉險，不論什么時候，也不論什么地方，更不論什么原因。
可是沒有誰能一輩子守著誰。
再親密的人，都不可能一輩子陪在對方身邊。
人都是要學會成長的。
這世上之人萬萬千，能一輩子活在家人庇護下不用成長的人終究只是少數。
鐘眠或許可以做那樣的人。
...可是她根本不想。
逞論，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活在別人的庇護之下。
那會讓她感到恐慌。
她不是不相信他們。
她只是害怕...
只是...不敢相信。
一個人若是想一輩子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最好還是要靠她自己。
這是真理。
是眾人不愿意相信，卻又必須相信的真理。
人活著，還是要靠自己。
...不是么？
“如果眠眠愿意...”沉默了好一會兒，鐘離嗓音溫和地開口：
“皇兄可以。”
鐘眠：“...”
這怎么不按常理說話？
“眠眠從來都沒給過皇兄們護著你的機會...又怎么知道皇兄們做不到護你一輩子？”微微斂了斂眸，鐘衍也開口：“眠眠，你只是不相信皇兄們罷了。”
鐘眠張了張唇：“我...”
她話才蹦了一個音節出來，鐘爵也嗓音沉沉道：“我也可以。”
話剛說完，他好像是覺得說的太過于簡潔了，當即又補上了五個字：“護你一輩子。”
鐘眠：“...”
得，看來只能說實話了。
“皇兄們或許的確能護我。”鐘眠抬眸看向三人：“可是...我不想做一個一輩子被人護著的人。”
聞言，三人皆是一愣。
不想做一個一輩子護著的人。
他們習慣了護著眠眠。
卻從來都不知道，眠眠不想被他們一直護著。
可是...
“我也想護著皇兄們啊...”微微抿了抿唇，鐘眠的聲音很輕：“我想護的人...從來都不給我護著的機會...皇兄，你們明白我的心情嘛？”
眠眠她，想護著他們...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鐘離三人卻皆是心頭一軟，想要阻止鐘眠去懿陽的話語是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那...皇兄們和你一起去懿陽好不好？”
鐘衍發誓，自己的聲音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比現在更加溫柔的時候了：“眠眠一個人去...我們真的不放心。”
鐘離和鐘爵同時點頭，表示贊同鐘衍的話語。
鐘眠不說話了。
她就那樣定定地盯著三人。
然后，微微鼓了鼓雙頰。
鐘衍：“...”
鐘離：“...”
鐘爵：“...”
...生氣了？
還是在撒嬌？
鐘衍三人從來沒見過自己妹妹這么可愛的樣子。
鐘爵答應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若是真的想...”
“咳咳！”
兩道咳嗽聲同時響起，將鐘爵即將說出來的話成功打斷。
正是鐘衍和鐘離。
鐘爵：“...”
鐘眠：“...”
臉上難得帶了幾分囧意，鐘爵斂了斂眸，沒再說話。
“...眠眠別撒嬌。”抬手揉了揉鐘眠的腦袋，鐘離勾了勾唇，嗓音溫和地開口：“好好說話。”
鐘眠抿唇：“沒有撒嬌。”
...雖然她是故意的。
但根據母后的說法，這明明是賣萌。
不過母后明明說...
她要是賣一賣萌，皇兄他們估計什么都會答應她...那為什么現在皇兄們還是沒有答應讓她去懿陽？
鐘眠有點不解。
莫非母后說的是錯的？
“其實...”見鐘眠抿緊了唇，鐘離終究還是沒忍住松了口：“眠眠若是實在想去懿陽，還不讓皇兄們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
沒有撒嬌。
那就是生氣了。
...他不想眠眠生他的氣。
還以為自己賣萌沒有效果的鐘眠：“！！”
她的眸光一下子就亮了。
“老二！”鐘衍猛地側頭看向自己身旁長身玉立的青年：“你...”
鐘爵也是猛地抬眸看向鐘離。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二皇兄剛剛還阻止他說話了對吧？是吧？他沒記錯吧？
現在這個說“也不是不可以”的青年也是他的二皇兄對吧？沒變人對吧？他不可能會記錯對吧？
...所以二皇兄剛剛為什么要打斷他的話？
鐘爵滿眼懵逼。
“大皇兄不久前不還說眠眠是一國儲君么？”唇角微掀，鐘離嗓音溫和地開口：“既是一國儲君，又為何要阻止眠眠去懿陽為百姓辦事？”
鐘衍：“...”
他噎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又組織了語言，神色冷桀地開口：“那不一樣！”
鐘離反問：“哪里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那自然是哪里都不一樣！
眠眠要查賑災之銀的去向，行動僅居于燕京城內，安全程度自然是頗高的。
但若是去了懿陽...
“懿陽路遠，又正值動亂，不比燕京。”鐘爵冷聲開口。
“動亂又如何？”
眉眼間含了笑，鐘離輕笑著想看鐘眠：“你幾位皇兄還有老頭子都由二皇兄來說服...至于母后和皇叔那邊，就要由眠眠自己去說了。”
母后和皇叔那邊么？
唇角不由自主地一彎，鐘眠輕聲答應：“好。”
說完她又道：
“多謝二皇兄。”
說完這話，她便步履輕快地走開了。
而站在原地的三人，卻是愣住了。
眠眠...
笑了？
“這下...”最先回過神來，鐘離勾著唇開口：“...還要拒絕眠眠么？”
鐘衍二人沒有說話。
還要拒絕么？
...怎么舍得啊？
眠眠向來很少笑...
“...拒絕不了啊...”無奈地輕嘆一聲，鐘衍抬眸看向鐘離：“不過...懿陽那邊的勢力我很久都沒有動用過了...算了，還是通知一下那邊的人吧。”
“大皇兄放心，我和四皇弟也會通知的。”鐘離輕笑。
鐘爵點了點頭，表示贊成。
“老三今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待到他回宮了再同他說吧...至于老五那邊...”鐘衍頓了頓，抬眸看向鐘爵：“老四你去說，如何？”
雖說鐘爵一向話少，但是他和鐘澤的關系反而最好。
畢竟兩人年紀相仿。
而鐘澤一向啰嗦，除了脾氣好的鐘離，也就只有話少的鐘爵愿意聽他吧啦吧啦一大堆。
鐘爵點頭應是：“好。”
說完他抬步走了。
“那父皇那邊...”鐘衍話還沒說出口。
鐘離便道：“我去。”
鐘衍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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