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谷內，山林之中。

    “你們…”清雅的眉眼一片冷凝，鐘眠漫不經心地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幾人，語氣淡淡：“還不打算說么。”

    幾名暗衛依舊不說話。

    他們是暗衛…暗衛生來便是為主上而活的，所以忠誠度很高，極少，也不會暴露主人的信息。

    鐘眠眉心微微收緊。

    有點麻煩。

    她也不是沒有審過人…但是她的確很少審人…更不要說是暗衛——父皇和皇兄不想讓她的手上沾染到不干凈的事情和東西。

    所以…

    眉心微緊，鐘眠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然而就在她抬手的瞬間…

    “啪嗒。”

    重物掉地的聲音清脆響起。

    這一聲響動吸引了在場所有暗衛的目光。

    鐘眠也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是…凰影兵符。

    二皇兄給她的凰影兵符——若不是它今日機緣巧合掉了出來，鐘眠幾乎都已經把它遺忘了。

    不然之前在海上被刺殺的時候，她也不會不把它拿出來。

    她其實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凰影衛的存在，但是這東西畢竟是二皇兄送的…加之當時二皇兄和四皇兄的表情都太過于認真…秉著多一重保障的心理，鐘眠還是把這塊兵符帶在了身上。

    照她眼下這種情況…

    也許可以找個機會試一試…不過肯定不會是在當下這個時候。

    心中思緒萬千，鐘眠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她眸光冰冷地掃過那幾位被自己點了穴的暗衛，撩起袍擺彎腰，把那塊兵符撿了起來。

    而那幾個暗衛，眸光在接觸到那塊暗金色的兵符時，本就僵硬的身體卻是越發僵硬了。

    凰影…兵符？

    “公子…”這是鐘眠第一次聽到這位暗衛首領的聲音——嘶啞又干澀，大抵是太久沒有說過話的緣故，他的咬字特別慢：“您手上的…”

    她手上的？

    鐘眠幾乎是一瞬間便冷了眸色：

    “你們知道這是什么？”

    說到最后，她語氣里的殺意，幾乎都掩蓋不住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也許是習慣…也許是真的和秦夜染上的…又也許，她從來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善良…她現在，竟也可以如此淡然地，試圖掌控一個人的生死。

    這種變化…

    算好算壞？

    鐘眠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是這些人真的認得出她手中的這塊兵符，那他們定然是留不得了的——人性是可怕的，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凰影衛還未可知，但是傳言中凰影衛的能力實在是可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是所有上位者的想法。

    鐘眠不敢保證這些人背后的主子是不是也是這種想法…但是她如今惜命得緊…她不能拿這種微乎極微的可能性去冒險。

    她沒有資格。

    也不能。

    “…知道。”這么久的時間，也夠他們沖破穴位了，是以暗衛首領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才雙手抱拳，單膝重重跪下：“凰影衛影衛隊第十隊隊長十影，見過主上。”

    有了他帶頭，其余的暗衛也沉默地單膝跪下。

    鐘眠：“？？？？”

    十影的舉動令得她頓了頓。

    果然，她就知道，這穴位困不了這幾位多久。

    ——這是鐘眠的第一反應。

    但是聽到十影的話后…

    原來凰影衛…是真的存在的——這則是她的第二反應。

    不對…這些人…眸光微微一怔，鐘眠忍不住定定地盯著眼前的幾人打量了好久：“你們…凰影衛？”

    十影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他們居然是…凰影衛？

    眸中劃過絲絲震驚之色，鐘眠再次打量了一會兒幾人，旋即冷聲道：“…你剛剛說…影衛隊？”

    “凰影衛分屬兩大隊，一為凰衛，二為影衛。凰衛在明，影衛在暗。”十影面無表情地開口解釋：“凰影衛，唯有手持凰影兵符者方可調動，公子手持凰影兵符，便有了調動凰影衛的能力，是以，便同是吾等的主上。”

    同是。

    鐘眠并不意外這人的說辭。

    畢竟凰影衛只認兵符不認人…能夠調動凰影衛來保護又或者是監視她的，定然也是手持凰影兵符之人。

    但是…

    “你們那位主上，是什么身份？”

    長睫微閃，鐘眠心中雖然清楚這幾人大抵是不會說的，但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不出意外，十影等人保持沉默。

    “那好，換個問題。”

    鐘眠并不氣餒，她淡漠地瞥了幾人一眼，旋即冷聲開口：“你們來，是為了保護顏姑娘？”

    十影等人面無表情，依舊不語。

    那便不是了。

    “最后一個問題。”鐘眠并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想法，所以很淡然地繼續開口：“顏姑娘，她的手上…是否也持有凰影兵符？”

    十影這會兒總算不啞巴了：

    “是。”

    …

    半個時辰后，顏卿月住處。

    “鐘公子。”幾乎是鐘眠走到橋尾，還未上橋的前一瞬間，她便聽到了少女溫柔卻又淡漠的聲音。

    鐘眠下意識地抬眸。

    橋頭旁，少女著一襲淺黃色長裙，她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之下，如雪的肌膚被照耀得晶瑩剔透。

    這個人…

    當真是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圣潔且柔弱無害的味道。

    只是…

    圣潔或許是真的…但她背后的那個人…手持凰影兵符，甚至還能給顏卿月也留下一塊…加起來，就已經兩塊了。

    包括她手上的這一塊…神秘的凰影兵符，竟已經出現三塊了…

    想到這里，鐘眠的眸色微深。

    “你…”注意到鐘眠的眸色，顏卿月眉心微緊，有點遲疑地開口：“鐘公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鐘眠抿緊唇瓣：“顏姑娘為什么這么說？”

    “我有一個哥哥，對我身邊的事情總會疑神疑鬼。”唇角微彎，顏卿月輕聲開口：“雖然我已經讓他不要派人來我身邊打擾我…但是…”

    她有點無奈：“他說不聽的。”

    鐘眠：“…”

    這位顏姑娘，雖然表情有點無奈，但是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似乎有點開心——顯然了，她在為兄長對自己的重視而開心。

    哥哥…

    掩去眸中的失落之色，鐘眠抿了抿唇，還是把自己想了多天的決定說了出來：“顏姑娘可曾想過…世外谷以外的生活？”

    世外谷以外的生活？

    顏卿月一怔：“鐘公子此言…”

    “為何意？”

    為何意？

    鐘眠頓了頓，重新道：“顏姑娘可曾想過，離開世外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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