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嶼嘉順二十二年秋，離京將近兩個季度的太子終于回京。
與其一同歸來的，還有他們的姜都督和...北陵派來的使臣...北陵太子鐘眠，以及北陵端王世子慕流封和一位沒聽過名字的姑娘。
顏卿月。
不認識。
但到底是北陵來的人，所以自然也是有資格入宮的了。
他國使臣入京，按道理來說，本該是要舉行宮宴為其接風的，但奈何南嶼帝近日病危，舉行宮宴未免不合時宜，是以暫且無法舉行。
鐘眠等人對于這事都不是很在意，所以沒什么表示。
一行人直接去了南嶼帝寢宮。
“都督，兩位殿下，端王世子以及這位姑娘。”先是恭敬地依次喚了一聲，那掌事太監(jiān)繼續(xù)開口:
“陛下此時尚未昏迷...這...可否容奴才先進去稟報一聲再看看？”
“盛公公隨意。”
眸光閃了閃，秦夜平靜道。
“謝殿下諒解。”點了點頭，那掌事太監(jiān)便進屋去了。
一行人在外等候。
慕流封和顏卿月一個心大，一個單純，自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是鐘眠此時卻是不由得多想了幾分。
...剛剛那位盛公公...
在稱呼人的時候，最先喚的，并不是他們兩位太子。
而是...
鐘眠扭頭看向姜稚。
...都督。
那位盛公公，最開始喚的人，是姜稚這位都督。
姜稚回以漫不經(jīng)心的笑。
鐘眠抿了抿唇。
“怎么了？”看出鐘眠的不對勁，秦夜擔憂地詢問道:“想到什么了？不開心么？要不我?guī)阒苯踊厝ィ咳ノ业臇|宮？”
去東宮...
慕流封忍不住涼嗖嗖地瞥了秦夜一眼。
這家伙一看就居心不良！
讓殿下和他一起去東宮？這不就是故意制造機會和殿下單獨相處的么？想得美！
殿下一定看得出他的心思！
“不用。”搖了搖頭，鐘眠斂了斂眸:“...你別太放肆了。”
他自己病危的父皇都還沒有看過呢，竟然就說直接帶她回東宮...他們倆個什么關(guān)系啊...居然還敢說帶她“回”東宮...
要不要臉？
能不能做個人？
敢不敢再厚顏無恥一點？
...她還要臉的好么？
流言都傳成那個樣子了...他還能這么淡定...是嫌自己的名聲不夠難聽么？而且南嶼帝病危，他都還在此說出這樣的話...是絕對自己的太子之位太穩(wěn)固了？
鐘眠有點不解。
他到底...哪兒來的自信？
“好吧。”
被小朋友教育了，秦夜也就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輕笑著開口:“那我不放肆了...不過，你真的想待在這兒么？”
待在這兒？
自然是不想的。
但是能有什么辦法？她又不像秦夜，既然來的理由都找好了，還能直接走不成？
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性子。
鐘眠也來不及多想，原本進去通報的盛公公已經(jīng)走了出來:“...諸位，這個...陛下只讓姜都督一人進去，還請兩位殿下，世子還有這位姑娘稍等片刻...下一次，才是您們一行人。”
盛公公嗓音里含著抱歉。
當然了，也都是場面話而已。
處在宮中，每個人都是人精。
他自然是不可能會讓這幾位落了面子的。
先見姜稚？
這下連慕流封和顏卿月二人都有點感覺到不對了。
這南嶼帝病危...
就算是要死，不也應(yīng)該第一個見自己的兒子，南嶼的太子么？為何偏偏第一個就要見與他毫無關(guān)系的都督？再不濟，也應(yīng)該兩個人一起見吧？
但是...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一旁神情自若的姜稚。
“陛下厚愛，臣這便進去。”
狹長漂亮的鳳眸彎起，姜稚勾了勾唇角，笑得人畜無害:“兩位殿下，端王世子，還有這位顏姑娘...在下，就先進去了。”
說完，他抬步就走。
四人眸色微深。
“...秦夜。”眉心微緊，鐘眠有點遲疑地看向一旁的青年，語氣里滿滿的都是試探:“你...真的是你父皇親生的么？”
秦夜:“...”
顏卿月和慕流封:“...”
他們也想知道。
“小朋友不用懷疑。”有點無奈地揉了揉額角，秦夜好笑地開了口:“哥哥的確是父皇親生的，沒有什么陰謀論。”
鐘眠沒說話。
但表情顯然是不怎么相信。
顏卿月二人也是如此。
對待一個外臣都比對待自己的兒子看中，除了這個兒子不是他親生的，他們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可能...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姜稚不僅僅只是一個外臣...
但這個可能性...
微乎極微。
畢竟吧...
兩人不由得又瞅了眼鐘眠。
姜稚極有可能，會是北陵那位失蹤已久的皇子。
“因為在見到小朋友之前，哥哥自己也懷疑過。”溫柔地抬手，秦夜揉了揉鐘眠的腦袋，輕笑著開口:“不過結(jié)果...哥哥應(yīng)該不用說，小朋友...就知道了吧？”
鐘眠了然地點了點頭。
“而且...”眸中染了幾分復(fù)雜之色，秦夜微微抬眸看了眼緊閉的宮門:“...其實父皇對我是真的不錯的...至少他對我的態(tài)度，不論是姜稚入朝堂前還是朝堂后，都是一樣的...而現(xiàn)在，我在他這里的待遇，也不過僅次于姜稚了。”
只是他還是想不明白。
姜稚與父皇之間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二人又有什么交易？為何父皇會突然那么看重姜稚？又為什么...會把姜稚看的比他這個兒子，南嶼的太子重要？
也沒有心里不平衡。
更不會不舒服。
他只是不明白，只是很好奇。
僅此而已。
秦夜的語氣其實是很淡定，很冷靜，也很正常的。
但想來是之前他那一句“小朋友，你就只可憐哥哥一個人，好不好？”給鐘眠造成的錯覺，所以她有點糾結(jié)地擰了擰眉心，旋即遲疑地開口:“...其實，你很好。”
秦夜:“...？？”
顏卿月和慕流封:“...？？”
“你...不需要和別人比。”整個人糾結(jié)極了，鐘眠努力從腦海中找出了一些安慰人的話:“...也不需要覺得，自己比不過別人...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長處...而且...”
她頓了頓，說不出話來了。
沒話說了。
詞窮了。
這就...很尷尬了。
“我真的覺得...你很好。”鐘眠堅持把話補上:“你...千萬不要太過于自卑了...”
“好么？”
秦夜:“...”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小朋友怎么就...那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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