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詭異的靜。
以至于靜到,南晚都以為他睡著了。
她盯著他的后腦勺看了一會兒,“寶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她又在床上等了他一會兒,見他都沒有什么動靜。
南晚就開始窸窸窣窣的在后面穿衣服。
聽著身后的動靜,洛無塵淺粉色的耳垂陡地慢慢爬上一抹緋紅色。
“我....”
“嗯?怎么了?你也要和我一起來啊?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你身上還有傷,聽太醫的沒錯。”
“....”
洛無塵錦被下的一雙手不由攥緊。
薄唇咬著。
估計是等了會兒都沒有感覺到身后的女人撲上來,隨之而來的,反倒是床榻一輕。
女人下了床。
洛無塵轉過身去看。
女人背朝著他,穿戴整齊,正喊人進來。
“公主,這么晚了您喚奴才,有什么吩咐?”
“餓了,弄些吃的進來。”
“好嘞。”
臨走到門前,又聽到身后道。
“等等。”
張安回頭。
“多做點葷食。”
吃了一天的素,堅持不了了。
“是,公主。”
心思全在吃的上面,南晚自也是沒察覺出張安今日有點不對。
直到膳食端上來,聞著滿屋子的肉香味撲鼻,南晚饞的直吞口水。
一手一個雞腿,一手扯了個大豬蹄。
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面塞。
先吃了好幾口解饞,外面已經徹底的黑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可能是今日下過雨的緣故,顯得外面沒有一點的光亮,月色都沒有。
想到離家三兄弟的事,她隨口問道:“他們都趕出去了嗎?”
張安正想和她說這事,見她問了,趕緊道:“公主,離家三公子不愿意走,離墨公子在外面跪了有段時間了。”
“什么?”
聞言,南晚挑了挑眉。
還不待開口。
床上的男人已經起來了,就坐在她旁邊。
南晚滿嘴滿手的油膩,看向他,眨巴眨巴眼。
張安有些看不下去了,趕緊掏出手帕,給南晚擦了擦嘴。
“公主您先吃著,那賤東西不知死活,惹公主不高興,還...”他看了眼洛無塵,難得的,多了幾分的恭敬。
“還膽敢傷害洛公子,只打板子,將他們趕出府去,也太輕饒了他們。”
嘴是干凈了,但南晚的手還是油膩的。
她將手上的豬蹄和雞腿放下,接過張安的帕子擦了擦油膩膩的小手。
“他還來做什么?”
“公主這般優秀,應當是不舍得走吧。”
張安嘿嘿笑。
南晚:“....”
“若是你不舍得,就將他們留下來吧。”
洛無塵淡淡開口。
拿過她用過的筷子,吃了點東西。
他出口的聲音很淡,就像是在說著一件不相干的事。
“我命輕賤,你也已為我出了氣。”
“....”
張安:“....”
南晚:“....”
張安發現,自打公主對他好了之后,這放肆的男人,也懂得收斂了。
“留什么留?”
南晚憤怒的一拍桌子。
“留他們下來繼續欺負你?誰許你這么善良幫他們說話的?我早之前就向你保證過,誰敢欺負你,那就是不將我放在眼里。他們三兄弟如此不將我放在眼里,還留他們在府上干什么?將他趕走!真當本公主是那等心慈手軟之人?跪一跪這件事就那么算了?”
她一聲冷哼,繼續吃肉。
“是,公主。”
張安恭敬的退了出去。
只不過很快,他就回來了。
一臉的為難:“公主,離墨公子不肯走,他說他就跪在那,跪到公主愿意見他為止。”
“呵,威脅誰呢?既然他想跪,那就接著跪。我給他三天的時間,若是再不出府,就別怪本公主心狠手辣。”
“是。”
...
是夜。
吃飽喝足之后,南晚就抱著她的小寶貝上了床重新睡。
睡到后大半夜,外面又狂風大作,下起了大雨,雷聲更是不知停歇,時不時的一道驚雷響過,也是一瞬間,將房間里的一切,照的通徹大亮。
不過片許,再次靜謐陷入黑暗之中。
雨聲噼里啪啦作響,比白日里下的還要大。
不知為何,南晚莫名的就想到了跪在外面的那個男人。
借著電閃雷鳴之際,南晚看清了懷里男子好看的睡顏。
恍惚間出了神,莫名的就想到了離家的三兄弟。
其實前世,南驚羽并沒有將他們三個送給自己。
那個時候,南凝才送了段清寒給她,她正迷戀她,哪怕得知南驚羽府上有著三個極為美艷的男子,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世,是南凝看她對段清寒沒有上心,才會將注意打在了他們身上,讓南驚羽將他們送來。
對于他們三人的來路,其實南晚并不知。
在記憶中,屬于他們的認知,也很少。
想到什么,她神色一凌,垂眸,親了親男人白皙的額頭,披上衣服,翻身下了床。
狂風陣陣,電閃雷鳴,雨滴如冰雹,噼里啪啦的從天而降,打在人身上,可想是疼的。
院子里,離墨就跪在地上。
一襲白衣早已被雨水打濕,頭發也是濕漉漉的。
那張溫雅俊美的臉龐,此刻蒼白無血色,可能是白寒夜里的風與雨水凍的,有些發青。
顯然,已被凍的麻木,快要失去知覺。
聽到推門的響動,他黯然眸子陡然間多了些許光亮,朝著她看來。
“公...主...”他動了動唇瓣。
嗓音低沉喑啞,弱小的可憐,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
“我放你們離開,讓你們重獲自由,不好嗎?怎么?還不愿意走了?”
南晚淡淡瞥了眼,大雨中跪著的少年。
看他們也不像是那等,貪圖榮華富貴之人。
當然,這得除掉,他們是南驚羽的人。
不愿意走,那也是受了南驚羽的命。
“草民三人既進了三公主府,便生是三公主的人,死是三公主的鬼。”
“呵——”
聞言,南晚忽然就笑出聲來。
夜里是真的冷,時不時的伴隨著幾陣寒風。
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若換作以前,你對我說這些話,或許我會感動。”
至于現在——
除了洛無塵以外,任何男人的花言巧語,山盟海誓,她都不會相信。
即便他們表現的再情真意切。
“我知道,無論現在我說什么,公主都不會相信我。但是,在下做事,向來敢作敢當,我也承認,今日三弟與洛公子起了些沖突,但只是惡語相向了幾句,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洛公子他....”
“你想說,這一切事情,都是阿塵自導自演?”
“草民不敢...”
“不敢?”
南晚冷笑:“你想表達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那次你將茶潑到阿塵身上,乃是我親眼所見。這一次,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阿塵現在就如普通人,受了欺負也無法反抗。離墨,你總不能說,他自己給自己下毒,故意用來陷害你三弟吧?”
“公主,三弟雖愛玩毒,但是草民敢發誓,他絕對沒有對洛無塵下毒!”
“那你的意思是,阿塵他自己給自己下毒?目的就是陷害你三弟?”
“我....”
“我本就寵他,事事依著他,對于你們三兄弟,從你們被南驚羽送來的那一刻,就沒有召見過你們,他犯得著去陷害一個對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的人?”
“公主...”
“行了。我的耐心有限,出來見你,也是因為雷聲大,睡不著。難得今夜心情不錯,你若是再執意糾纏下去,我可真的要讓你們,成為府上的亡魂了。”
“是我等犯下的錯,我等絕對會認,若是不是,哪怕三公主殺了我們,我們也絕不會認!”
雨中少年,脊背挺的筆直。
哪怕他人很清瘦,此刻俊顏蒼白,早已沒什么力氣,還是倔強的和她解釋。
南晚看著看著,忽然就笑出聲來:“既然不愿走,那我便將你們送給旁人如何?那人同樣身份不低,你們跟著她,榮華富貴倒也少不了。”
“公主——”
白衣少年抬頭,清河的眸子中,是不敢相信。
堂堂男兒之身,竟被她如玩物一般,如此相送。
想當年,他離家....
眼底,那深入骨髓的痛楚與羞辱,讓他是那般的不甘心。
離墨跪在地上,沖她叩頭:“只要公主將我們留在府上,想讓我們做什么我們都愿意!洛公子那,等三弟醒來后,我會讓他親自向洛公子道歉,求公主網開一面....”
“將....將我們留下...”
“離墨,過于不識好歹,很容易讓人產生不滿。”
“離墨若是做錯了什么,也請公主責罰。離墨絕無怨言!”
“倒是有脾氣,為了留下來,竟然連命都可以不要了。本公主的魅力可真是無限大啊,讓你們三兄弟迷戀到這種地步。”
她說出的話,有諷刺的意味。
“行吧,你想跪便跪。是想跪到死,還是想活著離開公主府,你自己來定。記住了,一旦你起來了,可就是選擇離開公主府了。到了那時,說再多的話,也無用了。”
“離墨,絕不會起!”
...
回房時。
床上的人兒已經醒了。
一雙漆黑無波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起初,南晚有點心虛。
但是后來摸到床上后。
可能是在外面受了風吹,身體有些涼。
感到她身上的涼氣,洛無塵將她抱在懷里,給她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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