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瞻覺得自己這次一定失策了，什么人能惹就是不能惹傻子啊，這么當(dāng)面打臉的事兒但凡有點眼色的誰干得出來？他這話里話外不就影射他和他一樣都是“一般人”？
看在打小一塊長大的份上他選擇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也沒說什么不該說的，就教育他來著，下次不能讓他纏著人爬樹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文能武，這細胳膊細腿兒的，萬一磕著碰著不得養(yǎng)幾個月？”
說著見宋濂嘴畔沾著有碎梅肉漬，掏出帕子給他抹了一把。
因為心惱著他，不免用了點力，預(yù)料著熊孩子會爪哇叫，不想他卻是什么也沒吭地受著。
爬樹簡直是胡儼的死穴，他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吃杯茶就往東興樓去罷？”
陸瞻卻不想走了：“你既然是要結(jié)識謝公子，那么此處開闊雅致，何不讓小侯爺與謝公子到這里來會合？又隨意又自在，還安靜好說話。”
謝公子登了門，回頭胡儼去謝家拜訪，或者謝小姐登門拜訪女眷，這便叫有來有往。而且胡儼對宋湘動了念頭，眼下形勢變得這么嚴(yán)峻，他必須得找機會打消胡儼這念頭，若去了酒樓那種地方，就實在是太不方便他行事了。
胡儼看了下宋濂，并沒有反對這個提議。
陸瞻想什么他不知道，但作為一個有著明確目標(biāo)的少年，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昨日因為是臨時起意，故而順勢就想到在外面招待。能在家中待客，不但顯誠意，而且作為家主，行事也更從容。最關(guān)鍵的是宋濂還是個小孩兒，在家里也有地方給他玩兒，看著的人也多，不容易出岔子。
就立刻答應(yīng)：“如此也好。”不過他又想到：“可我并沒有準(zhǔn)備酒菜。”
“那還不容易？”陸瞻招手喊來景旺，“著人去東興樓訂桌酒席，送到胡府來。再去尋小侯爺，請他與謝公子直接到胡府。”
景旺立刻去了，胡儼也立刻前去喚人張羅。
……
晉王妃喂完魚，回到棲梧宮處理日常事務(wù)。
看了兩封帖子，英娘就進來了：“派去打聽胡夫人的人回來了。回稟說胡夫人今日見了幾位女客，然后胡公子一早親自上宋家藥所接上了宋家小公子宋濂回府，方才咱們世子也到了藥所，緊接著就到了胡府。應(yīng)是改了飯局地點，小侯爺與謝公子都上胡家去了。”
晉王妃凝眉：“儼哥兒以往可不是這么細致的人。他居然親自去接宋濂回府玩耍？”
“侍衛(wèi)有親眼看到是他。”
晉王妃想了下：“胡夫人想提這門親，不可能會瞞著儼哥兒。他這只怕是受了他母親點撥。”想了下她又問道：“你說她家里來了女客？哪些人？”
英娘報了幾個名字。
晉王妃眉頭又皺了皺：“都是些官階不高的人家。以胡家的身份地位，她突然主動請這些人吃茶，必有貓膩。”
英娘道：：“胡夫人一向雷厲風(fēng)行，昨日既有試探，必然也看出來王妃并未完全拒絕世子與宋姑娘的可能，所以只怕是在張羅議親事宜。只是世子并不承認，咱們也不便插手胡夫人的舉動。”
宋家與胡家家世差得太多，胡家請媒人選擇高官肯定不合適。
婚姻還是以父母之命為遵，胡夫人走的是名正言順議親的路子，如此晉王府反倒不好辦了。
一則陸瞻態(tài)度不明，二則就算是他明確了這個想法，給王府世子娶親這樣的大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能決定的，還得與晉王商議，考察女主家中，總之許多章程要走。
關(guān)鍵是，他們這邊還根本沒與宋家通過氣，就是要賜婚，也得有禮官先行聯(lián)絡(luò)的。
眼下章程未明，晉王妃再想幫陸瞻，也不能直接派人去宋家阻攔。不然就成了從臣子手上直接搶兒媳婦了。這樣的話傳出去，也太有失體面。
晉王妃捏著筆頓了會兒：“真不插手，他回頭哭都沒地方哭去了。”說到這兒她提筆著墨：“你們不是都說這宋姑娘聰慧嗎？去寫封信，把胡夫人的舉動都寫上去，然后拿去送給她。”
英娘眉頭微揚，稱了聲是。
……
胡夫人送客出來，正碰上胡儼遣的人往東興樓去，問了方知他們這個局又改在府里。
當(dāng)下她也囑咐園子里備下好茶招待，然后又派了家丁去往宋家傳話，告訴她們宋濂今兒就在府里玩耍，不會出去，讓她們安心。
鄭容說道：“這位胡夫人倒是很尊重咱們。”
宋湘當(dāng)然也看了出來，但是因為過于重視，她反而心里有些不大踏實。作為重臣夫人，胡夫人哪那么多空閑來招呼她這樣的人？
早上胡儼來接宋濂那事兒就不說了，都扯到針線上了，明擺著就是胡夫人的意思，那胡夫人怎么還垂顧起了宋濂呢？
唯一能驚動她這位當(dāng)家主母的事情，數(shù)來數(shù)去也只能是她心下一直防備的那件事啊……
她擦著桌子，想起阿順平日行事也算機靈，正打算打發(fā)他去胡家看看，這時候門外倒走進來兩個面白無須的男子，到了她面前拱手：“敢問可是宋姑娘？”
宋湘點頭：“我是，二位有何貴干？”
這兩位年紀(jì)不大，但是看模樣分明就是太監(jiān)，她起了點戒心。
太監(jiān)自懷里拿出封信，說道：“奉家主之命，有封便箋特地呈交姑娘。”
宋湘望著這熟悉的信封樣式，心下微動，接來打開一看，立時眉頭就緊皺起來了……
……
蕭臻山記得昨日陸瞻派人來叮囑的話，早早地去謝家接上了謝家大公子謝暉。正往東興樓趕去，半路卻被陸瞻的人給截住傳話了，于是倆人又折路前往胡府。是以陸瞻與胡儼坐了沒多久他們就到了。
謝暉二十上下，相貌堂堂，說話帶點南方口音，想來因為進京時間不長，對這些權(quán)貴不甚熟悉，十分客氣，但也并不拘束。
大伙彼此行禮。
陸瞻屁股最大，穩(wěn)坐不動，等都見完他了，才招呼宋濂起身。對于宋濂在坐，謝暉并未曾表現(xiàn)出意外，聽說還是位翰林官員的獨子，甚至還恭維了幾句。
陸瞻惦記著給宋濂找先生，招手讓蕭臻山坐近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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