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氣之中，有消毒水的氣味在彌漫著。
葉綿綿躺在手術臺上面，因為眼睛看不見，她心里是不安的。
能感覺到有人在自己的身邊走來走去，她知道那是醫生。
“醫生，手術的成功率有多高？”
葉綿綿緊張地問道。
許久，那邊才傳來了醫生低沉的聲音，“六成吧！”
六成總好過于五成，不過，這總歸是個賭。
于她來說，眼睛好了，就能夠見到這個一直陪伴在身邊的男人。
這些天，他無微不致地照顧著她。
夜里，她只有醒來，便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正是因為他這種隨處都在的感覺，讓她感覺安全。
她就像身處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里，而他，就是那空間里的一盞燈，有他，她永遠也不會迷失自己。
所以，手術之后，她可能會收獲一個驚喜。
但是這種幸運的另一端，卻是失敗。
如果萬一失敗了，她將永遠也見不到他，還有兒子。
“你準備好了沒有？
馬上要手術了？”
醫生冰冷的聲線從頭頂上方傳來。
葉綿綿緊張起來，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這是一種對未知死亡的恐懼。
此時，一只大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別害怕，我在這里！我全程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熟悉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溫暖。
她抓緊了他的手。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如果我出事了，麻煩你照顧晨星好不好？”
“不好，你必須活著回來！”
“你，那你幫我找到他爸爸，把他交給他爸爸就可以了。”
“不行，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必須親力親為。”
男人的態度，在此時顯得有些生硬粗暴，與平時的溫柔完全不一樣。
她情緒有些失控了。
“你就不能答應我一次，讓我放心一些才好嗎？”
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額頭，“因為我確定，你不會有事情的。
你現在所說的這些都是沒有必要去擔心的。”
“你……”葉綿綿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這才鼓起了勇氣，“開始吧！”
當麻醉注射進來的時候，她感覺到針刺破皮膚的疼痛，不過，那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起初，她還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他的手掌心里溫暖的力量，以及醫生在旁邊交待著一些事情。
但是很快，她便失去了意識。
整個人仿佛進入了夢境一般。
她仿佛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在夢里，她看見自己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面，醫生用刀劃開了她的頭皮……她又看到了慕晨星從手術室外面走進來，然后抱著她喊媽媽，她只能看到晨星的嘴在蠕動，卻是沒有了聲音。
又過了一會，她又看到了慕寒川。
慕寒川站在手術室的門口，一雙長眸看著她，眸光深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終于恢復了意識，不過，她只是感覺到自己醒來了，但眼睛仍舊看不見。
頭皮有些疼痛。
她伸手摸索著，摸到了自己的鼻上面插著氧氣管子，再摸到了自己的臉上，從眼睛這一塊都蒙著紗布。
鼻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她依舊是什么也看不見。
耳邊沒有了醫生們的聲音，十分安靜，就像一個人躺在柔軟的棉花上面。
“你醒了？”
身邊的男人，終于看到了她的動靜。
握住了她慌亂的手。
“是手術失敗了嗎？”
“不是，手術很成功，這些錢花得很值得啊。”
他的語氣里是控制不住的喜悅之情。
“真的嗎？
成功了嗎？”
“是的，是的，是的……”他一連說了三次，她這才敢笑了出來。
是啊，成功了，她終于是打敗了死神，她賭贏了，這種感覺比中了一百萬的彩票還要讓人開心。
“可是為什么，我還看不見？”
“嗯，眼睛這里也做了一下小手術，要過兩天，等紗布拆了就可以看得到了。”
“好的，我能等的。”
是的，這小半年都等到了，她不在乎這幾天的時間。
“晨星呢？
我在夢里夢見他了。”
“他很安全，等過幾天，你出院了就能見到他了。”
是啊，醫院里有各種病毒，小朋友抵抗能力差，自然是不能在醫院里多停留了。
這一整天，葉綿綿的心里就被各種歡喜的情緒所填充著。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忽略了手術后帶來的種種不適。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有點，頸脖這里有點麻……”她感覺躺得太久了，又或者是打了麻藥的緣故，她頸脖這里失去了知覺。
“我來幫你按摩一下。”
他輕輕地推著她側著身子。
“是這里嗎？”
他的手指貼著她的肩膀慢慢地按了上去。
“嗯，是這里……”他的手指很溫柔，又帶著幾分力度，按摩幾下之后，她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便緩解了許多。
她的手背上還掛著吊瓶，時間久了，那一塊也是疼的。
他拿了熱毛巾幫她覆著……他一一兌現了他的承諾，細心地照顧著她。
“我現在是個什么樣子的？”
她很好奇，想像著自己頭部動了手術，肯定是腫得跟豬頭一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吧。
“跟以前一樣，不過，這邊頭發剪掉了一些，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長出來。”
他輕描淡寫著。
“你給我拍一張照片，我眼睛好了要看看……”“我覺得你可能不想拍的？”
他笑了。
“不要嘛，拍一下留個紀念……”她很固執，非要不可。
他搖了搖頭，最后還是拗不過她，拿起手機給她拍照。
“有些浮腫，你以后可能不太想看的。”
他輕咳了一聲。
“沒關系，我都能接受，只要我活著就行了。
有什么比活著更好啊！”
“也是！”
“你能不能打開電視，我想看看新聞！”
“好！”
病房里有電視，就是專門給病人消譴的。
他打開了電視，她看不見，就只能聽聽聲音。
其實他也知道，她是在擔心慕容一家的安危……他并沒有明說，只是坐在旁邊，陪著她一起聽電視節目，許久，看著她點滴掛完了，他去會去把護士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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