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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一片陰濕,不時還有老鼠或者蟑螂之類的東西飛竄而過。
王氏蜷縮在角落里,先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尖叫喝罵,但關了這么幾天之后,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做這些事情,只是緊貼著墻角,盡量不讓那些東西碰到自己。
此時的她披頭散發,衣衫也臟亂不堪,哪里還有半點曾經南昭王妃的光彩照人。
一陣腳步聲響,王氏有些麻木地抬起頭,緊盯著通道盡頭。
這種時候,還有誰會來看她?
難道是云嫵?王氏心里升起一絲希望,就算她犯了天大的罪,可是云嫵畢竟是南昭王的血脈,那些人也不敢把云嫵怎么樣的。
如今她被關在地牢,云嫵卻不在這里,就是最好的說明。
可是,當她看到前面的來人時,目光卻一下子惡毒起來。
居然是云輕。
云輕走到牢房前面站定,并沒有讓人打開牢門,只是靜靜地看著王氏。
“你是特意來看我笑話的嗎?”王氏冷笑說道。
云輕微微皺眉,她并沒有這個意思,但王氏要這么想,她也沒有辦法。
“我沒有那個閑工夫。”云輕淡淡說道:“我來,只是想問一件事情,南昭王府的王印在哪里。”
王氏聽到云輕的話,先是一怔,忽然便露出嘲諷的笑,說道:“怎么,你想當南昭王?”
“不是王女當,是清鋒少爺當。”茶茶在一旁嘴快地接了一句。
王氏把目光調到了云輕身后的人身上,整個人忽然暴走起來,一下子撲到了欄桿上!
“你還活著,憑什么你還活著?”王氏的手指死死地抓著欄桿,怒聲吼道:“我的兒子死了,柳真如的兒子憑什么還活著!”
她伸出手,死命地向前夠,似乎是要掐住柳清鋒的脖子。
饒是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膽小的人,可還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放肆!”荊遠帆怒喝一聲,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這么囂張。
云輕下意識把柳清鋒護在自己的身后,冷聲說道:“害人都必自害之。你處心積慮想要害死小鋒,可是想不到最后死掉的,卻是你自己的兒子。若是真要說什么,也只能說,這是你的報應。”
王氏死死地瞪著云輕,厲喝道:“你別得意,你殺了陽兒,陽兒是王爺唯一的兒子,王爺不會放過你的,他一定會來找你算賬!”
“你想太多了。”戰飛冷冷說道:“你可知你的寶貝兒子現在何處?”
“他自然是入土為安!”王氏怒聲說道:“你難道連一個死去的人都不放過?”
戰飛面上現出一絲冷笑,說道:“你與云宏燁共同生活這么多年,總該多少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事情吧?”
王氏的瞳孔一縮,有絲不好的預感,戰飛已是毫不客氣地說道:“你的寶貝兒子,也被云宏燁用作了實驗對象,早已扔進了府后的尸坑中!”
“不可能!”王氏猛地尖叫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就算云宏燁只是把她當作替身,對她沒有感情,可是云陽卻是他唯一的兒子啊!難道他連兒子也不要了嗎?
云輕微微嘆了口氣,不管王氏怎么可惡,但為兒女著想的一片心卻和天下的母親沒有什么不同。
“是真的。”云輕淡聲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將他收斂,準備擇日下葬。”
因為云陽的身份,云輕決定好歹也要給他最后的尊嚴,所以并沒有草草下葬。
好在現在天氣漸漸涼了,又有專門的草藥,停個一兩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云輕的話雖輕,可卻是所有人中最有說服力的,王氏死死盯著云輕,終于是相信了。
她問道:“他竟然如此無情?”
她與云宏燁之間再無感情,也陪了他十幾年啊!而且虎毒尚且不食子,云宏燁卻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
當初她去對付柳真如,固然有她自己的原因,可又何嘗不是因為云宏燁希望她這么做?
“王夫人,那南昭王印,你拿著并沒有什么作用。”云輕淡聲說道:“小鋒并不會因為沒有王印就不舉行登基儀式,王印對于我來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王氏表情緊緊地凝在一起,卻沒有說話。
此時,洛塵忽然開口說道:“云嫵已經被云宏燁救走了。”
這句話出口,所有人都立刻望向洛塵。
他這是什么意思?這不是向王氏通風報信嗎?
本來如果王氏執意不拿出王印,他們還可以用云嫵威脅她一下,可是現在洛塵卻是說出云嫵被人救走的消息,這樣一來,他們手中豈不是沒有籌碼了?
而只有夜墨和云輕的表情與別人不同。
夜墨面上沒有一絲波動,似乎對洛塵的話一點也不意外,而云輕則是露出了一點憐憫之色。
出乎眾人的意料,王氏并沒有因為云嫵被救走而變得肆無忌憚,而是仰著頭,癡癡說道:“他來過南昭王府?”
“他沒有來,是讓無極宮的人來的。”洛塵淡淡說道,末了又補充道:“那時我們所有人都不在府中,云嫵被救的十分容易。”
王氏的身子一下委頓下去,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救云嫵,他救了云嫵,都不來看我一眼……是了,我老了,再怎么樣也不可能像那個人,可是嫵兒還年輕,她像,像極了……”
喃喃的,話語里的悲傷,就算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動容。
然而夜墨的面色卻是一下沉了下來,眸中也閃過一絲鋒利至極的殺氣。
“殿下,我們會找到他的。”云輕悄悄握了一下夜墨的手,輕聲說道:“你母妃只有一個,其他人再像,也不是她。”
王氏說的話,別人聽不懂,可是見過云家宗廟地下室的夜墨卻是聽得懂。
王氏是在說,云嫵長的和水玲瓏很像。
云宏燁究竟有完沒完,究竟還要褻瀆他母后到什么程度。
“孤王在外面等你。”雖然有云輕的安撫,夜墨還是難掩滿身的殺氣,終究一拂袖,轉身離去。
這臟兮兮的地牢他早就不想呆了,若不是云輕在這里,他根本一步也不會踏進來。
云輕目送著夜墨離開,聽到這么讓人生氣的事情,他先離開也好。
轉頭的時候,正好和洛塵四目相對。
云輕微微眨了眨眼睛,洛塵必然是讀到王氏心中所想,知道她對云宏燁抱著希望,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的。
而王氏那些自語的內容,洛塵現在一定也了然了。
洛塵微微眨了下眼睛,沒有再說話。
他只是想要幫助云輕擊破王氏的心房,并沒有想到會得知這樣的秘密。
“我把王印給你!”不知道哭了多久,王氏終于開口了。
云輕沒有出聲,這是意料中的事情,并沒有什么好說的。
“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我看看陽兒。”王氏說道:“看過之后,我就帶你們去拿王印,那之后,隨你們怎么處置我都可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王氏說這話的時候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經歷了這么多的打擊,最寄予希望的人又毫不留情地棄自己而去,王氏這一次,真的是從里到外都垮了。
云輕沒有拒絕王氏的請求,讓人將王氏帶出了地牢,還讓她去梳洗了一番。
半個多時辰之后,停放著云陽棺木的偏殿里,王氏走到棺槨旁,撩開云陽的衣服,當她看到傷口以及傷口處詭異的愈合跡象時,終于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大哭了一場。
云輕一直沒有打擾她,而是在外面等著。她們上來的時候,夜墨有些公務要處理,于是先離開了,只有洛塵陪著她。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在一起,一時間,居然有些無話。
“可會覺得我很可怕?”洛塵忽然開口問道。
在云輕的面前,洛塵其實很少使用自己的能力,就是偶爾使用,也都是干凈利落地說出云輕想要知道的內容。
如今天這般去窺探,甚至幾乎殘忍地斷絕別人希望的做法,還是第一次。
“是有點。”云輕誠實地說道。tqr1
只要洛塵想,在他身邊的任何人,都休想有秘密。
洛塵面目微微一動,云輕卻是接著說道:“但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阿塵,我永遠也不怕你碰的。”
洛塵心頭的澀意尚未來得及散去,就被一種暖暖的東西填滿。
他淡聲說道:“好像我很稀罕碰你似的,你這種單細胞生物,不需碰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云輕頓時惱了,追著洛塵不依不饒的,非得要洛塵把單細胞生物這詞收回去。單細胞的是草履蟲,她才沒那么低級。
洛塵自然不肯,只是板著臉,不理會云輕說什么,可是那唇邊的一絲笑意,卻是充分地說明了他的好心情。
長生在一側看著兩人的互動,一股久違的輕松感覺涌了上來。
果然,只有在云王女身邊,主子才像是個真正的人,會說會笑,會有各種各樣的表情。
那是因為,云王女把主子當成是一個人對待,而不像其他人,只把主子當成會窺探他們內心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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