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明的趙軍實際上也是‘群龍無首’,一些知道事情的高層心里頭甚至更加忐忑和沒譜。
也就飛盧最能端得住。
他跟了趙亮這么多年,可是知道自己這位主上的本事的。
所以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東明縣城之后,趙軍繼續(xù)在向北行進。
等到東明縣的鴿巢拿到消息,再迅速送到代理主事的飛盧手中的時候,趙軍兵鋒距離開州就只剩下三四十里了。
“開州已經(jīng)傳來消息,海蘭察死了,清軍群龍無首,正慌亂一片,此刻正是我軍大舉進兵的好機會。”
“現(xiàn)在我命令,各部照主上之前的吩咐,立刻行動。全軍急行,在下午五點之前,必須進入攻擊位置。”
三四十里路并不很遠,一個急行軍就能趕到,趙軍在拿下開封之后,騾馬化是更深一步了。
雖然趕到開州之后的趙軍還能剩下多少戰(zhàn)力乃是一個未知數(shù),可只要他們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開州城外,那對清軍的震動震懾就更大不是嗎?
事實也的確如此。
海蘭察的死給所有的開州清軍都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首先開州的京旗就亂了起來。
因為死掉的不止有海蘭察,還有京旗的副都統(tǒng)、參領,等于開州的京旗兵馬最高指揮官全軍覆沒了。
這消息傳開后城內(nèi)的京旗立馬就炸了鍋。
而州城里的京旗炸了鍋,城外的綠營就更崩潰了。
這算啥啊?
自己這邊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搞成了防御,剛把幾萬民夫還沒完全解散呢,結(jié)果戰(zhàn)斗還沒打響,主將先就掛了?
河北鎮(zhèn)的總兵心里頭慌張。
這沒了主將,敵軍又大兵壓境,這可咋辦啊?
沒有了海蘭察,他是總兵,按理說可以代替海蘭察主持全軍的。
但這只是按理說。
他只是綠營總兵,還是個漢人,旗兵首先就不會聽他的。然后正定鎮(zhèn)的人馬呢?
正定鎮(zhèn)的總兵、副將都留在了大名府,軍前的只是參將,但自己的話那參將就能聽嗎?
這人一時間直接的天旋地動,一片的焦頭爛額。
他一邊派人快馬急報大名府,另一邊又派人聯(lián)系各個陣地,召集諸將,希望他們能統(tǒng)統(tǒng)聽自己指揮。
后者的反饋倒還不錯,河北鎮(zhèn)自不用話說,正定鎮(zhèn)的人也大體答應。
但總兵依舊是不放心,因為現(xiàn)在答應的漂亮不等于戰(zhàn)爭中他們就真乖乖的聽從指揮啊。
他只能一處陣地一次陣地的竄門。
結(jié)果軍心還沒有安撫下呢,就有快馬來報,趙軍的先頭兵鋒出現(xiàn)了。
這又是一個大大的措手不及。
之前的趙軍明明還有一天的路程呢,怎么現(xiàn)在太陽還沒落下呢,人就殺到跟前了?
不過他立刻就想清楚了趙軍為什么要趕這么快的趕來了。
換做他他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哪怕外頭的趙軍根本沒什么戰(zhàn)斗力,只要他們出現(xiàn)在陣前,對開州清軍就是一極大的震懾。而被趙軍擺在最前面的騎兵營也杜絕了清軍主動出擊的可能性。
尤其是他們的炮彈落到了清軍陣地上的時候。
總兵甚至都慶幸現(xiàn)在不是天黑時分。
楊壘眺望著眼前的清軍陣地,這是一個很典型的清軍陣地,有崗洼和溝河,還有挖出的泥土堆砌的高地。
“將軍,這片營地沒什么險要的,就是一個費事。”
向楊壘告說的是一個清水教老人,稱呼的還是楊壘昔日在清水教中的舊稱。這人現(xiàn)在都有種云里霧里的飄飄感呢,沒想到清水教沉寂了那么多年,他們又抖起來了。
王經(jīng)隆、孟燦兩位元帥在豫南大打出手,現(xiàn)在自己又撞上了楊將軍。
這人很興奮,非常非常興奮。
清軍依照著崗洼、沙丘、溝河布防,中間還挖了不少溝壑,你光是要填補溝壑就夠麻煩的了。
這不是說填補溝壑的過程中會損失多少人,而是這要耗費是時間。
這人也是打過仗的人,自然知道趙軍現(xiàn)在是宜快不宜慢。
可海蘭察的布置卻就是拖時間的。
十幾個防御陣地把開州城團團包圍了起來,因為開州城這地方地處平原,根本無險可守,可海蘭察也不是白癡,不會傻到將防御陣地平均的分布四面。
他主要防備的還是南北兩面。東西兩面各只有兩座防御陣地,而南北兩面卻沿著官道布置下了一座又一座營地。尤其是南路上!
這就是因為海蘭察相信,自己只要把住了大路,切斷了趙軍的車馬后勤,切斷了他們的大炮,那就能給趙軍造成極大極深的麻煩。
而開州城本身,丟就丟了。
誰叫趙軍在奪取開封之后,那日益龐大的車馬群已經(jīng)變成一個無法遮住的事實。
從軍事角度上看,海蘭察的選擇還真心沒錯。
這就跟二戰(zhàn)時白頭鷹的陸軍一樣,沒了交通,沒了后勤,立馬變成軟腳蝦。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死。
咚咚炮聲連響,片刻后,南路最前沿的一座清軍陣地上就泥士亂濺,塵土升騰。
不過這都是浮于表面的炮擊。
趙軍真正的攻勢是在夜里頭,他們這些人可沒有夜盲癥。與飯都吃不飽的綠營士兵比,趙軍的這些士兵,不管是從前的待遇還是現(xiàn)在的待遇,那不要高出太多了。
在清軍無法將這一問題解決之前,趙軍在夜戰(zhàn)中簡直得天獨厚。
海蘭察想了很多,但肯定沒想過這一點,他現(xiàn)在帶領的是大青果最最尋常的綠營,可不是幾萬十幾萬大軍中為他挑選出的一波精銳戰(zhàn)力。
而代替海蘭察的河北鎮(zhèn)總兵更沒有想到這一點。
乾隆五十年了。
大青果的武將喝兵血吃空餉這不是正常嗎?不然他們這些當官的不就要喝西北風了嗎?
并且此時的物價較之清初時候也有大幅度上升,就更進一步造成了綠營士兵生活質(zhì)量嚴重下降的事實了。
連帶著綠營軍紀廢弛,官兵軍事素質(zhì)低下,這都是順理成章的事。
“沖啊……”
“殺啊……”
當夜晚徹底籠罩大地的時候,只有一聲聲的爆響回蕩在所有人心頭。
開州清軍一個個都陷入了失眠中。
如是當喊殺聲突然從四面八方想起來的時候,清軍的反應是很迅速很快捷的。
但是大量士兵患有夜盲癥,這卻又是一個無法彌補的欠缺。
看著慌張失措的大批士兵,河北鎮(zhèn)總兵的頭上立馬就滲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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