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找我？”
老者斜眼看來，把鋤頭往地上一磕，一手拄著，一手脫掉草鞋，在鋤頭上‘啪嗒’、‘啪嗒’磕著。
老者此舉很是無禮，劉福雙眼一瞪，就要上去給他些教訓，卻被江小魚伸手攔下。
“老人家，我們正是要找你！”
江小魚臉上露出恰當的微笑，不卑不亢。
老頭手上動作一頓，突然自嘲一笑：“今兒個是怎么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會有貴人找我這個糟老頭子！”
村民們聞言，就是圍攏上來，一些個熱血青年，還主動上前請纓道：“坤太爺，要不要我趕他們走？”
剛才還對江小魚熱情無比的村民，此刻僅僅因為老者一句話，立刻態度大變。
此情此景，讓江小魚不得不重新估量老者的分量。
且不說他有沒有隱藏實力，或者有什么厲害底牌，就憑他這份威望就讓江小魚不敢小覷。
“滾一邊兒去~”
老者轉身怒瞪青年，語出不善。
青年卻沒什么怨言，而是低著頭，認慫后退。其他村民也都非常識趣兒的跟著后退，沒人敢有半句質疑。
“貴人不敢當！”
江小魚笑容不改：“在下找您有事兒，事涉鵝……”
他故意只提了一個字，雙眼卻是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老者，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褶子的顫動。
果然，在他強大的感知力下，發現老者在聽到‘鵝’字后，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動了一下。
不過，這細微變化只在瞬間發生，很快就又被老者掩飾了過去。
“娘希匹~，我早上起床，聽見外面有鳥叫，抬頭一看，見到黑乎乎的一群，本以為是喜鵲，沒成想卻是烏鴉，真晦氣——”
老者罵罵咧咧就是往回走。
江小魚嘴角帶笑，帶著劉福緩步跟上。
有幾個村民想要上前阻攔，卻又沒得到老者的命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者和江小魚等人越走越遠。
“先民哥，咱們怎么辦？”幾個半大村民帶頭圍住一中年漢子，焦急詢問對策。
項先民嘬一口老旱煙，皺眉看向身側青年：“項知己，你腦袋瓜最好使，說說咱們該咋辦？”
他很不客氣的把皮球提給了同伴。
項知己此刻跟其他村民一樣，正等項先民回答，沒想到他會把皮球踢給自己，當下就想再一腳踢出去。
可話到嘴邊，他又憋了回去。
若真把皮球踢出去，那么不就是說他腦瓜不好使么？
項先民給他戴的高帽此刻管用了。
“呃……嗯……”
項知己在眾村民的注視下，慌亂四顧，恰好瞥見江小魚的隨行車隊，便伸手指向那處，道：“咱們先把他們控制起來！”
“……”眾人怔住幾秒。
“對！”
項先民第一個響應：“先把他們控制起來！”
有他這一帶頭，其他村民紛紛附和，大家邊叫，邊把江小魚的隨行車隊圍了起來。
江小魚感知到這一切，只是翹起嘴角，輕輕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跟著老者繼續向前走。
前面帶路的老者，卻是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一群丟人現眼的蠢貨……”
老者帶著江小魚進入了一間古宅。
古宅正中有一棵三人環抱的大柳樹，柳樹下有長桌，和長凳。
“請自便！”
老者頭抓起長桌上的茶壺，頭也不回的向屋內走去。
“公子——”
劉福滿臉不善，低聲道：“這老貨太過無力，你……你怎么不讓我教訓他一頓呢？好教他知道一下什么是修道者的尊嚴！”
江小魚搖頭：“不必計較，他敢如此，必有敢這么做的底氣！再者，我們過來也不是為了意氣之爭，正事兒要緊！”
少頃，老者拎著茶壺出來。
他走路時，茶壺里有水灑出，滴滴答答，滴了一路。
“哐當！”
老者把茶壺往長桌上隨手一放，向面前的三茶碗里各倒了一杯茶，茶葉在茶碗里打旋兒搖曳，一股霉味兒跟著熱氣散逸空中，讓劉福直皺眉頭。
“喝茶——”
老者頭也不抬的把茶碗向江小魚這邊推了推，卻是沒管劉福，然后自顧自端起茶碗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江小魚微微一笑，伸手去端茶碗，卻被劉福攔下。
“公子~”
劉福擔憂道：“這茶都發霉了，喝不得。”
聞言，老者抬眼瞥劉福一眼，嘟囔道：“嘿~，有茶喝就不錯了，還嫌這嫌那，都什么人啊！”
“你……”
劉福想要發作，可礙于江小魚在場，只能生生的忍了下來。
江小魚收回手，沒碰茶碗，直接道：“我不知該稱呼你鵝老人家，還是項老人家呢？”
老者抬頭，看向江小魚和劉福，臉上帶著“我就知道會如此”的表情，擺擺手，咧嘴一笑：“都行！”
不否認，就是承認。
“既然老先生大方承認，那我也不拐彎抹角，我們是為了鵝神之事來的，不知老先生有何指教！”江小魚說明來意。
老者依舊看著江小魚，不吭不響，卻用枯瘦老手敲擊起長桌，發生了一聲聲‘梆梆梆’響。
片刻后。
“喂~”
劉福壓著火氣，質問老者：“我家公子問你話呢，你沒聽見么？”
“錢——”
老者輕蔑瞥劉福一眼：“規矩懂不懂？想知道事情，得先拿錢，否則免談！”
要錢？
江小魚只一皺眉，就吩咐道：“劉福，給他錢！”
“你要多少？”
劉福目光不善的盯著老者問道。
老者好似渾然未覺，撇撇嘴，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兩？”劉福咬牙道。
老者搖頭。
“一千兩？”劉福心有不忿。
老者繼續搖頭。
“一萬兩？”劉福處在了暴發的邊緣。
老者點頭。
“啪——”
劉福把一沓銀票摔在桌上，恨恨道：“給你！”
老者瞥一眼，嘖嘖兩聲，又把銀票推了回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
突然間，劉福的心情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黃板牙：“不是銀子，是金子！”
“你怎么不去搶啊！”劉福再難忍受，跳腳大罵。
老者看也不看劉福，沒事兒人似得，彎腰伸手摳腳，干枯的手指在腳趾縫里摳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接著把手放在鼻尖嗅嗅，輕松道：“不臭！”
“給他！”江小魚一臉平靜。
劉福把牙咬的嘎嘣嘎嘣響，又從懷里掏出一沓票子，狠狠摔在桌上：“小心撐死！”
老者笑著收起票子，趕人道：“你們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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