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寒風刺骨呼呼吹動，鵝毛大雪簌簌而落，抬眼望去，一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地一片。
便在此時，出現了一群穿著黑色的衣服，黑皮帽子的人們。
在這支隊伍的最前面，便是身為大司農的方莫。此時此刻的他，心情并不平靜，但內心里卻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絲驚喜。
“將軍，前面便是遼水了，我們是不是先……”下面的兵士過來匯報時，一臉小心謹慎。
實際上，除了方莫自己覺得自己沒有兵家的能力之外，所有人包括劉備在內，都覺得他是一個用兵如神的人。
因而他在征召了士卒之后，悍然度過孤竹，越過碣石，竟然沒有多少人反抗，也沒有一聲哀怨，軍中的士氣之隆，是除了劉關二人帶隊外最高的。
“遼水到了嗎？”方莫臉色悠然一變，望著面前這個戴著狗皮帽子的士卒，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小心，你家將軍我何時欺辱過你們？既然想休息，那就休息休息吧。”
說著話，他從馬上翻身落下。
旁邊自有人連忙跟上，護衛左右。
“四弟，你說接下來給怎么打吧？”同時被征召的張飛，半點傲氣都沒有，面對方莫的時候，那叫一個言聽計從。
換了一個人，他絕對不會如此，但偏偏方莫絕對是讓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服氣的。
開始時的黃巾大亂，到后來的天下大亂，方莫一步步輔助劉備走到今天，是眼下幽州集團的絕對二號人物。
張飛自然也沒有任何不服，相反的是，他時常都希望方莫可以教導他怎么帶兵……
“我自有妙計！”方莫翻了個白眼，心說老子有個屁主意，不外乎就是公孫度造反，必然要壓制下去而已……
張飛聽完之后，臉色一變，隨即雙目閃爍地抱拳道：“是我多慮了，有四弟率領，吾等必然戰無不勝！”
“呵呵呵，到時候還要仰仗三哥啊，你到時候若是不聽話，小心我抽你。”方莫冷笑一聲。
他內心里本來就沒有多少主意，下意識地就覺得張飛在刺激自己，忙回懟了過去。
張飛撓了撓后腦勺，心里琢磨著為何此時的方莫脾氣如此之大，但臉上卻一片誠懇：“明白，俺老張這條命都給你了，你說望東，俺絕對不往西……”
這次，方莫沒有搭理他，而是走到了尚有幾分湍急地遼水面前，望著眼前的大河滂滂，他不由得有些發愣。
之所以敢來，是因為他隱約間記得，歷史上公孫家也是來回的反叛不定，最后遇到了司馬懿，在嚴寒之冬月，悍然度過遼水，而后還留下了一句千古流傳的話……
事情是這樣的，司馬懿打了勝仗以后，由于當時寒風刺骨，剛剛從北方來的人，每個都穿的不是那么厚實，因而他們便想要獲得一件棉襖。
按理說這沒有什么錯的，畢竟打了勝仗，外加當時距離魏庭幾千里之遙，要一件棉衣也沒啥吧？
關鍵是，司馬懿說：“襦者官物，人臣無私施也！”
什么意思呢？
司馬懿的意思是，這些東西都屬于皇帝，我身為一個臣子壓根沒有資格給你們，所以你們該凍死就凍死吧，跟我沒關系哈。
要不是他當時有著偌大威嚴，要不是當時大勝，要不是當時曹魏還堅挺……恐怕這手下就先嘩變了。
大家都在想，您老人家想要表現自己忠貞就表現唄，誰也沒攔著，拿我們做文章是個什么鬼意思？
所以在出征之前，方莫下令殺了不知道多少條狗，湊夠了一萬頂狗皮帽子，還有棉衣護膝……他沒有什么害怕的，像是劉備這種人，根本就不會懷疑他到底有什么想法的。
做好了準備，那就出征唄。
大軍速度很快，出乎預料的快，不到半個月就跨過了孤竹，越過了碣石，來到了遼水之側。
這速度自然沒有什么可稱道的，畢竟人家司馬懿那可是從鄴城發兵前往的遼東，就算如此，也只是花了一個月時間，他從漁陽出發，這還慢了不少呢。
然而，站在遼水之側，方莫卻傻了。
“如此滂滂大河，該如何渡？”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個又一個的普通士卒，并不覺得他們入水可以當魚，上天可以當龍，下地能當虎豹，自然更不要說悍然渡河了……
“不對！”正如此想的時候，方莫思維出現了片刻凝滯：“悍然度過遼水？悍然，悍然……”
歷史上面的幾個字，其實在某些時候代表著無數的東西，比如說，河南大饑，人相食，河北大饑，人相食……
就三個字而已，但真正親身參與到其中的時候，卻會發現當時有多么的可怕，就像是此次他跟劉備去了一趟長安后，整個人都不好了，當地的百姓簡直都快瘋了。
而“悍然渡過遼水”這六個字，是不是也有什么說道？
走過去，方莫摸了摸遼水，隨即便覺得一雙手就快要凍僵了，連忙把手縮回來，再度戴上簡略地手套：“水果然太涼……”
“四弟，你這是干嘛呢？”張飛裹著狗皮帽子，一張臉上滿是奇怪：“話說，你不會想著要度過遼水吧？可別鬧，別說過不過的去，就算是真的過去了，可能也會死上十之一二……”
“你說什么？”陡然間，方莫就回過了頭，嚴肅地看著張飛：“三哥，你剛剛說什么，請再說一遍！”
“額……”
張飛被嚇了一跳，膽子天生很大的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居然半天都沒敢說話，似乎察覺到方莫有些不耐煩了，他才繼續開口道：“若是要渡過遼水，怕是要死上十之一二，這還是因為在冬天，前面已然結冰，若是在春夏秋季，怕是死的還要更多一些。
但就算如此，估計到時候人人也會落下不少傷……
怎么了？”
說到這里時，張飛眼睛一亮，他到底也是一個萬人敵，稍作思考便明白了過來，隨后便喃喃自語道：“若是渡過遼水，吾等便可直撲公孫大營，屆時…此戰可定矣！四弟果然為戰略奇才，不服都不行！”
說罷，他轉過身便開始對士兵宣告自己等人要度過遼水……
“悍然，悍然，悍然……”另外一邊，方莫則是在呆滯當中，腦海里更是不斷閃過悍然二字。
這一下子，他全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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