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巖風塵仆仆南下，當他趕至安陽也就是彰德府時，明清兩軍已在湯陰大戰(zhàn)數(shù)日。
隨著清軍不斷增兵，這才勉強在湯陰守住了防線，再加上明軍穩(wěn)扎穩(wěn)打，林建章此戰(zhàn)為確保萬無一失，并沒全軍冒進，而是耐心調兵遣將。
“林帥！”
“哈哈哈，你可來了！”見到莊巖，林建章頓時大喜，拉著他的手就往里走。
入座，來不及等茶水上來，林建章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北京那邊的安排。莊巖簡單地說了一下，對于張昭的任免他們之前早就商議過，主要再講了些細節(jié)方面，尤其是莊巖提到了錦衣衛(wèi)送來關于北方清軍和蒙古騎兵的奇怪異動。
“這的確有些不尋常。”作為北中國的最高指揮官，林建章接到這情報的時間僅只是稍晚于莊巖，如今兩人碰面，自然就商談起來。
“這一路南下，我一直在琢磨這個事。”莊巖抬手端起剛剛上來的茶，沉嚀道：“我思來想去，清軍北進漠北應該有大事發(fā)生，而這大事極有可能同漠北蒙古有關。”
“你是說清軍聯(lián)合漠北蒙古三部意圖南下打北京城？”林建章脫口而道，可話剛一說出口，他又搖頭道：“這不對，如果只是聯(lián)合南下攻擊北京清軍根本無需北上再跑一趟，漠北三部直接南下集結不更簡單？”
“的確如此！”莊巖點頭道：“所以……我猜測清軍北上是找漠北蒙古三部的麻煩！”
“內(nèi)訌？”林建章頓時皺起了眉目，如果是這個原因，那么察哈爾的清軍聯(lián)合各部蒙古騎兵北上漠北到是說得通，可是在眼下這種時候，中原大戰(zhàn)如火如荼，清軍在這種情況下非但不增援中原之戰(zhàn)，反而跑到漠北打蒙古三部去？這又是奇怪之極。
難道清軍就不擔心一旦中原戰(zhàn)敗，大明徹底掌握神州？而到時候清軍幾乎等于丟失了整個天下最重要的腹心之地。
這種舉動，從戰(zhàn)略目標來看根本就是牛頭不對馬嘴，就從戰(zhàn)術角度來看也奇怪的很。這也是莊巖一直都沒想明白的原因，畢竟大明的錦衣衛(wèi)雖然強大，能夠監(jiān)測到清軍的動向，但對于清軍內(nèi)部或者說高層的決策還未能做到了如指掌。
事實的確也是如此，漠北之事，尤其是包括十三阿哥和沙皇俄國的協(xié)議，這些都屬于清廷的機密，真正知曉內(nèi)幕者寥寥無幾，錦衣衛(wèi)能耐再大，一時間也不可能打聽到這些內(nèi)幕。
莊巖搖了搖頭，喝了口茶放下茶盞道：“這還暫時未知，不過依我判斷，清軍這么做肯定另有意圖，但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就無法知曉了。不過林帥放心，假如清軍真是內(nèi)訌，對于中原戰(zhàn)局倒也是件好事，至少我們不必擔憂北邊的清軍，只需安心打好這一仗即可。”
“呵呵，這倒也是。”林建章頓時笑了起來，隨后道：“如今剛才四月，至六月還有些日子，只要一切順利，六月前解決中原之敵這天下就算定了，等中原之戰(zhàn)打完，到時候北方的清軍再南下也無濟于事。”
莊巖點頭表示贊同，為了準備中原之戰(zhàn)，北中國的明軍，包括南方的明軍已經(jīng)準備了大半年，而現(xiàn)在由林建章首先發(fā)動，主要也是現(xiàn)在已到了開戰(zhàn)的時候。
一直以來，打通南北，徹底解決中原清軍是明軍的主要任務，但是中原之戰(zhàn)要打并不容易，先不說中原的清軍重兵云集，明軍雖然作戰(zhàn)力強，部隊也比清軍精銳許多，可從兵力上來講卻比清軍少。
眼下中原雙方兵力已近百萬，但如果說各方總兵力比較，明軍兵力只占了其中三成而已。
假如僅僅是數(shù)萬人交戰(zhàn)，明軍完全可以依靠其火器和訓練有素的部隊輕易戰(zhàn)勝相等數(shù)量或者更多的清軍，但在敵人的兵力達到一定程度，尤其是有堅城和工事為依托的情況下，這種仗就不是那么好打的了。
更何況，隨著多年交戰(zhàn)，清軍同樣在戰(zhàn)斗中不斷成長起來，尤其是隆科多、岳鐘琪這些清軍的高級將領，他們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又是極有能力的名將，尤其是后者，在江北之時假如不是因為淮安之變，明軍想拿下江北根本沒那么容易，就算是眼下，岳鐘琪的主力依舊未損，其戰(zhàn)斗力不容忽視。
再加上在中原作戰(zhàn)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黃河！
黃河是中華文明的發(fā)源地，是中華的母親河，可以說沒有黃河就沒有中華文明的產(chǎn)生。
同長江相同，黃河孕育著這片土地和兩岸的百姓，使其文明自遠古至今繁衍，甚至相比之下，黃河比長江更為重要。
但黃河在給中華帶來文明和繁榮發(fā)展的同時，也給它的子民們帶來了災難，尤其是黃河泛濫，更是每朝每代最為憂心的事，遠的不說，就說近百年吧，無論是在前明時期還是在滿清入關之后，或者說在朱怡成拿下南京復興大明后的現(xiàn)在，黃河泛濫成災已是常態(tài)，長的每隔幾年就會鬧災，短的甚至每年都有，就在去年的時候，黃河還有過決堤的現(xiàn)象，導致方圓千里損失慘重。
當初林建章在邯鄲以北止步，一方面是考慮到戰(zhàn)線拉長兵力不足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顧慮黃河的原因。如果他當時繼續(xù)南下，就將面臨這兩個問題，在兵力不足，后勤無法確保的情況，假如一口氣打到黃河邊上，一旦清軍冒天下之大不韙掘堤，那么林建章的主力必然就會陷入困境，到那時候他的新軍別說打仗了，甚至很有可能在黃河邊上被滔滔河水沖得七零八落，從而不敗而敗。
所以林建章在打到邢臺就停下了腳步，可以說是極為正確的。這時代打仗講究的是天時地理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就算是在后世，日本侵華的時候，那時候的戰(zhàn)爭模式已早就和冷兵器時代不同，已完全進入了熱兵器時代，可就算已經(jīng)擁有半機械化的日本精銳部隊，在黃河面前也無奈止步，不僅損失慘重，而且還差一點兒陷入了絕境。
關于這點，明軍方面當然有所顧慮，而選擇這個時候展開中原之戰(zhàn)正是這個原因。
黃河有汛期，同樣也有的枯水期，而黃河的枯水期一般在每年的冬天和四至六月左右。冬天開戰(zhàn)，不利于大軍行動，同時對于后勤的壓力也是極重的，何況明軍也需要時間做好萬全準備，所以明軍選擇開戰(zhàn)的日子就放到了四月，也就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
按照林建章的想法，如今趁著黃河枯水期的機會開戰(zhàn)，這可以極大避免清軍狗急跳墻之時以掘黃河對抗明軍。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清軍掘開黃河堤岸，對于明軍最多也只是造成些麻煩而已，但在汛期就完全不同了，到時候千里澤國，別說打仗了，就連寸步都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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