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沙盤前,徐長青將一片片紅色小旗幟,徐徐插到各個方位。
如果從純軍事角度來考量,海城其實不是山東左協(xié)境內(nèi)最優(yōu)的防守區(qū)位。
大清河雖寬,有個三百來米,可周圍地勢太過平坦了,而且這種寬度并不是一致的,除了入海口這邊寬,隨便往里走走,窄的地方可能也就幾十米,輕而易舉就能過河。
比之長江和黃河天險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而且,這種平坦地,周圍林木又被老百姓伐的差不多了,根本就沒有什么隱藏的余地,極為利于騎兵的沖鋒。
換言之。
清軍一旦兵困海城,海城基本上沒有什么出城作戰(zhàn)的余地,只能在城內(nèi)與清軍死磕。
而且此時的海城比之前時要大的太多了。
豐國鎮(zhèn)這邊都已經(jīng)列入了城區(qū)范圍,再加上周圍的諸多廠區(qū),鹽場,牲畜場,整個地理位置,比京師都小不了多少,乃至是猶有過之。
這就意味著,模范軍此時的防守壓力,比之前清軍來襲時,要大了數(shù)倍不止!
甚至海城此時還沒有一道真正的青磚城墻……
海城此時擁有的最大優(yōu)勢,便是靠海,而且地下有石油,尤其是徐長青在這邊經(jīng)營多時。
而就算沒有更堅固的青磚城墻,但海城的簡配版‘混凝土’城墻,防御力也不算弱,而且設(shè)計的更為合理。
尤其是海城此時貯備了大量的物資以及戰(zhàn)略物資,就算不靠海運,撐個半年,問題也不是太大。
此時,攜生俘奴酋福臨、太后布木布泰等大勝之威,兒郎們的士氣也沒的說!
還是大有可為的。
但是,僵持肯定不是辦法。
這也是徐長青此時最頭疼的地方。
硬剛清軍主力,海城還是很有余地的,可,真要重創(chuàng)清軍,尤其是讓清軍膽寒,徐長青卻是沒有太多把握。
這不僅需要實力,更需要一點點運氣。
只要此役能把清軍打疼了,多的不說,一兩年的安穩(wěn)還是能夠保證的。
再次仔細通盤一遍全局,徐長青直接令二狗召開軍議,這些配置、調(diào)動,必須要馬上執(zhí)行。
……
軍議進行的非常迅速,半個多小時,徐長青便已經(jīng)把任務(wù)全部布置下去,接下來便只剩執(zhí)行。
徐長青也開始帶著親兵,巡視城防布局。
海城西,豐國鎮(zhèn)外圍,這里已經(jīng)有著上萬的勞力們在曠野中挖土挖的熱火朝天。
從豐國鎮(zhèn)最外圍的土墻開始,一直延伸出去一里多,已經(jīng)被挖出了三道巨大的壕溝,再加上護城河,這便是四道防線。
而身后的豐國鎮(zhèn)內(nèi)部,諸多設(shè)施也是在被改造,城內(nèi)都挖了兩道巨大的壕溝。
沒辦法。
清軍究竟是一國之力,數(shù)代人的經(jīng)營,縱然徐長青有退路,卻也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準(zhǔn)備。
不過此時與之前不同的是,因為城市規(guī)模的不斷擴大,主戰(zhàn)場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到了南方,西邊這一塊,主要充當(dāng)側(cè)翼,清軍有可能會出奇兵,但是主攻的可能性不大。
巡視完了這邊,徐長青一心人跟來到南面的平原區(qū)域,這邊的聲勢更大。
放眼望過去,至少有四五萬勞力們正在賣力的干活,還有許多的婦女穿梭其間,打打小工,包括給他們端茶倒水的。
這也讓勞力們干活的同時,也時而傳來歡聲笑語,正所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而這片區(qū)域,正是紅娘子們的防守范圍,她本來正在調(diào)度她的兒郎們布防,看到徐長青過來,便將這些活都交給了鳳三,快步朝著徐長青這邊過來。
“怎么樣?有沒有壓力?”
徐長青笑著遞給紅娘子一包肉干。
紅娘子接過來,嗔了徐長青一眼,不過俏臉很快也鄭重起來:“韃子這次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長青,咱們此時雖有地利之勢,可海城這邊的情況與山海關(guān)不同,天氣很快就要暖和起來,咱們想守不是太難,可想取勝,取得大勝,沒有那么簡單那。”
畢竟是宿將,紅娘子此時的眼力,與以前已經(jīng)不可同日而語,她也意識到了這個最核心的問題。
徐長青緩緩點頭,忽然笑道:“紅姐,你會不會下棋?”
“下棋?”
紅娘子一愣,有點跟不上徐長青節(jié)奏,片刻,道:“是圍棋還是象棋?”
徐長青笑道:“不論是圍棋還是象棋,其實都是一個模樣。咱們都要先走一,再走二,然后再走三。如果只走了一,就要去走三,這肯定是不行的。”
“額?”
紅娘子這時也明白了徐長青的意思,忙道:“長青,你的意思是,先跟他們耗著?再慢慢找機會。”
徐長青笑著點頭:“可以這么說吧。不過,紅姐,若你站在多爾袞此時的位置上,你想一下,是你著急,還是咱們著急?”
“額……”
紅娘子陡然回過神來,美眸不由大亮:“長青,這肯定是多爾袞著急啊!或許,咱們也可以跟李自成那邊,聯(lián)系一下!”
……
徐長青一直視察到了黃昏,基本上走遍了所有區(qū)域,這才是返回城內(nèi)。
要不是今晚上周皇后要請客吃飯,實在推不了,徐長青今晚估計都要留在這邊。
正如那句老話:“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
正值此時這個節(jié)骨眼上,徐長青半點都不敢懈怠!
不過與周皇后吃飯,也是當(dāng)前的要務(wù)。
新皇登基的事情,必須要盡快落實下來了。
徐長青來到新官廳,李幼薇、吳三妹她們都已經(jīng)到了,朱媺娖猶如穿花蝴蝶,正笑著穿梭在眾女中,儼然已經(jīng)開始融入徐家。
放眼望過去,到處都是盛裝出席的鶯鶯燕燕,徐長青的心情也不由的明朗起來。
這一幕,誰都不能破壞!
“臣徐長青,見過太子殿下!”
徐長青剛進門,朱慈烺便帶著朱慈炯迎了過來,徐長青笑著行禮。
朱慈烺忙笑道:“忠義伯,不必客氣,您今日軍務(wù)辛苦,快請進。”
說著,忙在前面為徐長青引路,沒有絲毫的架子。
看著朱慈烺肥胖的身子,徐長青心中微微有些感嘆。
有些命中注定的禮物,真的并不是好事。
朱慈烺的性子還是很不錯的,有點像是仁宗,又有點弘治爺?shù)娘L(fēng)范,若是放在太平年代,未嘗不是文臣們歌功頌德的典范。
只可惜,他出生在這個時代,注定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
徐長青也只能在最大程度上,保全他的一些利益了。
反之,朱慈炯明顯心機更為深沉些,雖是一直在陪著笑,看著謙恭無比,可他究竟太年輕了,那種不太舒服的貿(mào)然之感,不經(jīng)意便會透露出來,又怎能逃得過徐長青的眼睛?
不過徐長青并未貿(mào)然。
捉賊捉贓,捉奸捉雙!
以后如果這位三太子懂事,徐長青自也不會貿(mào)然,但若他不懂事,非要活蹦亂跳的,那也由不得徐長青心狠手黑了!
“見過老爺。”
“見過老爺……”
“臣徐長青,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公主殿下……”
正主徐長青過來,酒宴很快便也正式開始。
徐長青的一眾妻妾們紛紛過來行禮。徐長青也分別給周皇后、張寶珠、李選侍、朱媺娖等人見禮,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或許是‘入鄉(xiāng)隨俗’的緣故。
今晚的經(jīng)驗不是傳統(tǒng)的大桌,而是自助形式。
周皇后和朱媺娖、張寶珠等人,早已經(jīng)與徐長青的妻妾們聊了好一會兒,徐長青簡單走了個過場,便是和周皇后來到了一個雅間內(nèi)。
朱媺娖本來還想陪同,但想了一下,她也明白過來,這種時候,不是她說話的地方。
待朱媺娖離去,周皇后盈盈笑著幫徐長青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滿上一杯,笑道:“一直都想敬忠義伯一杯,沒想到,到現(xiàn)在才有機會。”
徐長青忙恭敬接過酒杯,笑道:“皇后娘娘,您太客氣了。這杯,臣敬您。”
兩人喝了幾杯酒,氣氛逐漸活絡(luò),也逐漸放松下來。
只是,看著周皇后明顯精心裝扮的嬌艷紅唇,徐長青心里總有些怪怪的感覺……
好在那種秘密,只要朱媺娖不說,周皇后一輩子應(yīng)該也不會知道了……
周皇后也察覺到了徐長青微微有點不對勁,俏臉微微有點泛紅,不過有酒意作為遮掩,她也放開了,又給徐長青倒了杯酒,笑道:“忠義伯,說起來,本宮還要感謝您之前的救命之恩。”
看周皇后把態(tài)度擺的這么低,徐長青笑著跟她碰了碰酒杯道:“皇后娘娘,臣只是做了臣應(yīng)該做的本分而已。不知皇后娘娘,對太子登基之事,有什么安排?”
“咯噔!”
周皇后心中猛的一跳,沒想到還沒怎么深入呢,徐長青居然就把這重頭戲拋出來。
不過看著徐長青純凈的眼神,周皇后也明白過來,徐長青這是不想她太難受,要給她承諾了。
這也讓周皇后胸腹間有些莫名的翻涌。
論手段,她的丈夫,真的,十個也比不上眼前的徐長青啊……
但這事情太大了,周皇后肯定不敢輕易表態(tài),咬了咬紅唇,謹(jǐn)慎道:“忠義伯,此事,此事本宮也有點凌亂,不知,忠義伯爺您有什么思量呢?”
徐長青剛要給周皇后一個承諾,但這時,二狗卻是在外面敲響了門,略有些著急的道:“大帥,南線最新戰(zhàn)報!”
“南線?”
徐長青眉頭頓時皺起來。
南線有什么戰(zhàn)報?
現(xiàn)在戰(zhàn)場都他么的在北方。
但二狗可不是冒失的人,徐長青想了一下,直接道:“進來匯報吧!”
“是!”
片刻,二狗小心進來,忙先給周皇后行了禮。
周皇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極為緊張的看向二狗,南面有問題,這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二狗臉色也有些復(fù)雜,忙道:“大帥,是史部堂那邊。史部堂之前用手段扣押了成國公等人,咱們剛剛才收到情報,史部堂的先鋒,已經(jīng)進入了青州境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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