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南書房批折子,郝平貫輕手輕腳走進去,“皇上,賈桐又把太子殿下帶家去了。”
皇帝,“嗯,知道了。”
郝平貫『舔』『舔』發(fā)干的嘴巴子,“皇上,太子殿下是金枝玉葉,到賈桐家里夜宿,不合規(guī)矩。”
皇帝不以為然,“無妨,綠荷會照顧好他。”禍害賈桐去吧,總得讓他喘口氣兒。
郝平貫躊躊了一下,“皇上,今兒個內(nèi)務(wù)府來報,說,西五所東廂房一溜排的窗戶紙都給捅了窿窟……”
皇帝皺眉,“朕還管這破事?”
“說是太子殿下拿彈弓打的。”
皇帝筆一滯,“叫他們補上就是了。”
“碧福宮前的那幾只白鶴,被潑了油彩,糊了眼睛,都奄奄一息了。”
皇帝頭也不抬,“又是太子做的好事?”
郝平貫猶豫了一下,“……也許是賈桐。”
皇帝語氣肯定,“不,是太子做的。”
“皇上,奴才以為,把太子殿下交給賈桐,并不合適,他會把太子殿下教壞的。”
“不要緊,他娘親說了,孩子要散養(yǎng)。”
“可皇上,太子殿下身份尊貴,是未來的儲君啊。”
皇帝放下筆,“朕知道,正因為他將來要困在這座禁宮里,所以朕才讓他撒著歡的玩,朕不想讓他跟朕一樣,成為一個無趣的人,至于賈桐,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當(dāng)太子的玩伴。”
郝平貫張了張嘴,沒再說話,皇帝都這樣說了,他還『操』什么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
賈桐帶著墨容麟出了宮門,正要鉆進轎子,墨容麟扯住他,“不,我要騎大馬。”
“騎馬風(fēng)大,還是坐轎子暖和。”
墨容麟堅持:“不,騎馬。”
太子小小年紀卻是執(zhí)拗,賈桐拗不過他,只好騎馬,把小太子裹在自己的披風(fēng)里,揚鞭策馬而去。
墨容麟把眼睛『露』在披風(fēng)外頭,好奇的看著臨安城的街景,年關(guān)了,街上到處都是賣年貨的攤子,吆喝聲此起彼伏,掛彩燈,吹花哨,一派熱鬧場景。
路過天橋,看到耍大刀的,墨容麟來了興趣,要賈桐停下來觀賞,賈桐怕他冷,買了一個熱騰騰的烤紅薯喂給他吃。
墨容麟覺得大街上真好玩,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還可以看雜耍,吃烤紅薯,嗯,太香了,烤紅薯真好吃,他吃了一個不夠,要賈桐再買,賈桐對他言聽計從,買了一堆,用紙包著捧在手里,墨容麟騎在賈桐的脖子上,邊看雜耍,邊吃烤紅薯,高興得搖頭晃腦。
賈桐在外頭不敢暴『露』墨容麟的身份,稱他為少爺,“少爺,紅薯別吃太多,會脹肚的。”
墨容麟問,“脹肚會怎樣?”話音剛落,他就打了一個響屁,接著又一個,再一個……
賈桐實在受不了這連環(huán)屁的威力,把他從脖子上摘下來,哭喪著臉,“我叫你別吃這么多,你不聽,全打我脖子里了。”
墨容麟捂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師父,這種好事,別人想都想不來,你還嫌棄。”
賈桐哼了一聲,把他重新抱起來上了馬,“行了,回家吧。”提起這個稱呼,他有些郁悶,低頭對裹在披風(fēng)里的小太子說,“輩份全『亂』了,我是你娘親的師父,你應(yīng)該叫我?guī)煿!?br />
“我問過父皇了,他說娘親也沒跟你學(xué)著什么,不算什么正經(jīng)師父,打我這里才是。”
賈桐撇撇嘴,在心里嘀咕,找借口,以為他不知道,皇上不就是怕自己跟著矮了輩份么。
到了賈府,小廝遠遠看到一騎飛奔而來,立刻把大門敞開,大聲喊道:“大人回府,都避開!”
他話音未落,賈桐雙腿一夾,馬揚蹄上了臺階,一氣兒奔進了府里,驚得小廝們紛紛避開,墨容麟樂得撫掌大笑。
綠荷聽到動靜迎出來,見賈桐又把小太子偷帶回來,嚇得臉都變了,上前就擰他的耳朵,壓低聲音喝斥,“你不要命了,怎么又把殿下帶回來了。”
賈桐哎喲哎喲的叫,朝墨容麟使眼『色』,墨容麟立刻擺出太子的架式,“師娘,不得對我?guī)煾笩o禮。”
綠荷松開賈桐,轉(zhuǎn)身把墨容麟抱進屋里,“殿下出來,跟皇上和娘娘說了么?”
墨容麟說,“這事不能明說。”
綠荷問,“為什么?”
墨容麟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準(zhǔn)確的表達出來,于是看著賈桐。
賈桐替他作答,“我?guī)У钕鲁鰧m也不是第一次,皇上從不過問,這說明他是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反正出了事,由我背黑鍋。”
綠荷:“……明知道皇上的用意,你還背鍋,真有個閃失怎么辦?”
賈桐撇撇嘴,“我要連個孩子都看護不好,不成廢物了么?再說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每次出宮,寧九都派了暗衛(wèi)在后邊,不信,你叫人半夜來敲咱們家的門,一準(zhǔn)被悄悄拿下。”
對于墨容麟的安危,綠荷倒不擔(dān)心,皇城根下,又有這么多人護著,能出什么事,她怕的是賈桐教不好墨容麟,倒頭來不落好。
剛把墨容麟安置在熱坑上,就聽到他啪啪啪連打起了連環(huán)屁,綠荷自己沒孩子,最是寶貝他,忙問賈桐,“你給殿下吃什么了,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就幾個烤紅薯,大概脹了氣,放出來就沒事了。”賈桐邊說邊嫌棄的看著墨容麟,“你把我家的被褥都打臭了,改明兒得賠我。”
綠荷一聽,隨手抓著坑上的雞『毛』撣就往他身上撲,“誰讓你給殿下吃烤紅薯的?這么金貴的人能吃那種粗食么,還吃了幾個,你豬腦子啊……”
賈桐被她撲得貓彈狗跳,在屋里『亂』竄,“不就幾個烤紅薯么,至于下這么狠的手,哎喲,疼死我了,徒弟哎,你吃香的打臭屁,憑什么挨打的是為師,你得補償我……”
墨容麟看著這雞飛狗跳的場面,笑得前俯后仰,就跟為了湊熱鬧似的,連環(huán)屁又啪啪啪響起來。
等到綠荷追累了停下來,賈桐倒在坑上吭哧吭哧喘粗氣,墨容麟爬到他身邊,拍他的臉,“我叫你一聲干爹吧。”
賈桐愣了一下,一骨碌坐起來,“你說什么?”
“我為我挨了打,我叫你一聲干爹吧。”
綠荷聽到,忙說,“使不得,使不得,這可是要命的事,他何德何能,怎么能當(dāng)?shù)钕碌母傻兀俊?br />
“我背著人叫,不讓人聽到就是了。”
賈桐是個不怕死的,他如今就稀罕一聲爹,甭管是干的是濕的,叫爹就行。
“那你叫我一聲。”
墨容麟叫得清脆響亮,“干爹!”
賈桐亦答得響亮,“哎!”
綠荷有些眼熱,也顧不上合不合規(guī)矩,反正門窗都緊閉著,沒人聽到,她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呢?”
“干娘。”
“哎!”她眼眶瞬間紅了,一把抱住墨容麟,不是因為他是太子,而是這聲娘她盼得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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