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順王孔有德放下手中望遠鏡，他再次親眼目睹到明軍火器威力，臉色慘白，喃喃自語道。

    修羅場是佛家用語，簡單說來，就是非人類存活的場所。

    孔有德在投降清國后，協(xié)助建奴燒殺搶掠，大概是良心發(fā)現(xiàn)，從崇禎十七年也就是今年開始，吃齋念佛，經(jīng)常給盛京寺廟捐獻香火，希望以此來彌補自己的罪孽。

    這當然是癡心妄想。

    沒有人能承受

    被迎面沖來的一個包衣迎面撞，身體踉蹌差點摔倒。

    還沒等包衣奴才回過神來，黑壓壓的人群如退潮時的海水，席卷戰(zhàn)場。

    起初，孔有德的親兵督戰(zhàn)隊還試圖控制住潰退的局面，

    周圍包衣戰(zhàn)甲們手中鳥銃發(fā)出此起彼伏的巨響，很快的，清軍陣地前升起一團團墨黑色濃煙，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燃燒的刺鼻氣味。就像是小時候燃放鞭炮后散發(fā)在空氣中的味道。

    曹忠清還沒來得及緬懷漸漸遠去的童年，耳邊又響起主子金熙康夾雜著憤怒的責罵聲。

    “快點！殺光明軍！殺光明軍！”

    不等曹忠清舉銃，后背又是一陣鞭打，曹忠清硬著頭皮將鳥銃舉起來，卻發(fā)現(xiàn)對面明軍已經(jīng)被己方升騰起來的黑霧完全籠罩，根本看不清棱堡的方位，更不要說隱藏在垛口后面的明軍。

    “真是一群蠢材啊，要是一起發(fā)銃就不會這樣了！”

    曹忠清小聲嘀咕了句，引線已經(jīng)快要燃燒完畢，他連忙抬高鳥銃，只聽轟一聲巨響，鉛彈終于發(fā)射出去。

    就在包衣奴才點燃引線的四周響起震耳欲聾的火銃聲，眼前升起一團團污黑色的濃煙，隱約能看見黑煙中閃耀的點點火光，

    在他前面，已經(jīng)

    曹忠清抬頭望了眼數(shù)百步之外的明軍堡壘，他望見城墻彌漫的黑煙還沒有散去，知道

    他身體沉重，腳步踉蹌，的棉甲，手持鳥銃，跟在一隊包衣戰(zhàn)甲后面，明軍第一輪炮擊過后，曹忠清和他的主子金熙康失去了聯(lián)系，長馬二狗身后，“放！“

    城頭鑲黃旗補兵統(tǒng)領(lǐng)鰲拜當然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

    鰲拜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就已立下赫赫戰(zhàn)功，在八旗軍中風(fēng)頭一時無二，性格越發(fā)桀驁不馴，事實，即便是在盛京，除了多爾袞豪格，沒幾個人能讓這位殺氣騰騰的“滿洲第一勇士”多看一眼。

    這次鰲拜奉主子豪格之命，率鑲黃旗，正黃旗各一部約八千人馬，前來為輔政王多爾袞助戰(zhàn)。

    說是助戰(zhàn)，其實更多的是為主子監(jiān)視正白，正藍，鑲藍等旗的一舉一動，當然最重要的是監(jiān)視多爾袞。臨行前，搞個特意交代，一旦發(fā)現(xiàn)忠親王有什么不臣之心，便讓他率麾下人馬斬殺奸賊。

    鰲拜本是行伍出身，又是血氣方剛年齡，身為鑲黃旗補兵統(tǒng)領(lǐng)，他深知這是自己建立軍功的大好良機。

    此時京師防備空虛，江南明軍一時半會兒很難回來救援，而北直隸各省已經(jīng)亂成一團，估計也顧不這位大明皇帝了。

    所以說，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相比每天枯燥乏味監(jiān)視多爾袞，他更愿意統(tǒng)帥麾下戰(zhàn)甲，跟隨士兵們一起去戰(zhàn)斗。

    因此當多爾袞宣布這項命令后，鰲拜沉默片刻，手指指向里屋被封住了房間。

    答應(yīng)下來，他將跟隨皆是鑲黃旗精銳，不少人參與過崇禎十四年的南下作戰(zhàn)。補兵統(tǒng)領(lǐng)鰲拜更被詡為是滿清第一勇士，多爾袞相信很快會攻克眼前這十幾座堡壘。

    建奴當然有理由相信這是場輕而易舉的戰(zhàn)斗，橫亙在他們面前的十五座棱堡大都不超過三丈，棱堡前面沒有任何壕溝據(jù)馬，比起京師動輒五六丈的城墻，顯得單薄弱小。

    而且每座堡壘面的守軍不過百人，說難聽點，這點人馬還比不一個縣城的衙役。

    相信一定是朱由檢到了窮途末路，兵力捉襟見肘。

    望著眼前此景，多爾袞與眾將臉都露出欣慰的笑容，現(xiàn)在看來，南下這步棋算是走對了，如果八旗沒有南下，可以想象，京城將很快落入李闖流賊手中，到那時再想攻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大明天子畢竟成長于夫人之手，囿于深宮，怎知戰(zhàn)陣之事，”多爾袞邊說邊揚鞭指向數(shù)百步外那十幾座孤零零的堡壘，臉露出深深的不屑：

    “大敵當前，卻還要分兵，想靠這些老弱殘兵層層抵抗，這招對付流賊或許有用，遇我們八旗勇士，哼哼，“

    多爾袞向來以沉穩(wěn)著稱，喜怒不形于色，此時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可見他對戰(zhàn)勝明軍，攻占京師已然胸有成竹。

    這也不能怪輔政王太過張狂，如果換做是他來守北京城，必然會讓大軍蜷縮城中，固守待援，坦白說，像這樣分兵抵抗，無疑是犯了兵家之大忌。

    當然，如果建奴接觸過西班牙工匠奇才湯姆士，如果多爾袞對十七世紀歐洲主流棱堡有必要的認識，恐怕打斷他的腿，他也不會來京城找死。

    直到這時，清軍下還彌漫著一種莫名的躁動，根據(jù)他們的經(jīng)驗，如果明軍膽敢出城野戰(zhàn)，那無疑是最好的，通常情況下，只要殺光城外明軍，城池也就很快淪陷了。

    清軍事先已經(jīng)得到情報，此時北京城外兵力不過兩萬，其中能戰(zhàn)的不過一萬出頭，一萬多人鎮(zhèn)守京師九門，已顯捉襟見肘，朱由檢還一下子派出三四千人分兵抵抗，這在多爾袞他們看來，完全是不可理喻的行為。

    “鰲拜，本王已經(jīng)讓人將紅衣大炮運往關(guān)內(nèi)，明日便可抵達昌平，你看，要不要等到明天再攻城？”

    多爾袞試探性問道，他與鰲拜關(guān)系并不好，就在一年前，兩人還差點在汗王殿兵戎相見，要不是濟爾哈朗從中間攔著，忠親王恐怕就被鰲統(tǒng)領(lǐng)一刀剁成兩截。

    雖然鰲拜現(xiàn)在名義歸多爾袞轄制，而且也得到了他主子豪格的肯定，不過一想起去年在汗王殿鰲拜眼睛發(fā)紅，揮刀相向的畫面，忠親王不由感覺心底一陣發(fā)憷。

    “忠親王多慮了！”

    鰲拜揮了揮大手，不以為然道：“對付這些個手下敗將，還用不火炮，滿清騎射天無敵，我鑲黃旗的勇士，不比任何早已摩拳擦掌，”

    鰲拜覺得，對付這樣的堡壘，甚至不用火炮，讓包衣奴才們在前面填壕，消耗明軍火力，八旗勇士跟在后面直接攀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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