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有些不服氣:“孩兒的本事怎么了,三叔也夸孩兒年少有為呢,還說他和父皇,還有二叔他們在我這般年級時,都還沒有我這等武藝。”
張妤笑道:“你三叔說得不錯,他們在你這般年級時,武藝、見識,都不如你。不過你怎的不想想,那時,你父皇他們所面對的是何人?不過是些山賊草寇罷了,而你如今要面對的又是何人?乃是眾多從諸侯并立之中脫穎而出的絕代梟雄。以你這般武藝,要收拾當(dāng)年那些賊寇,可謂易如反掌,要對付曹賊,無異于以卵擊石。”
“這……”劉正一聽,也隨之為難起來:“可是……可是三叔有難,我總不能不幫吧?曹賊攻城,三叔不知還能撐得多久,父皇又還在高塔之中,不曾出來,這……”
張妤輕輕拍了下他的腦袋:“你這腦子,自小讀了那許多書,也不知讀到哪里去了。這事可不是單憑你一股熱血,和一身武藝便能解決得了的。”
劉正撓了撓頭,看著張妤的眼睛,忽然放光:“對了,母后向來才學(xué)出眾,父皇都常常向你請教,不如母后指點(diǎn)孩兒幾句。”
張妤搖了搖頭:“此乃國家軍機(jī),母后婦道人家,不便干涉。”
“那……那可怎么辦呀……”劉正徹底急了。
“你啊你,讓母后說你什么好,你父皇一片苦心安排,你怎的就領(lǐng)略不到半分。”
張妤這句話,讓劉正先是有些納悶,隨后卻是欣喜無比:“父皇的安排?什么安排?母后快快告訴我。”
張妤說道:“你這孩子是什么脾氣,你父皇還能不知道么?總是要給你找一個能夠取長補(bǔ)短之人,方能成事。”
“取長補(bǔ)短之人?”劉正微微沉吟,隨后忽然一拍腦門:“對啊,我怎么把他忘了,多謝母后!”
他給張妤道謝一聲,隨后一溜煙便跑了。
青州濟(jì)南郡,劉備軍中。
張飛一臉不耐煩地在劉備面前,來回踱步:“哎呀……唉……哎呀呀……”
劉備招了招手:“翼德,別轉(zhuǎn)了,快坐下,愚兄被你轉(zhuǎn)得眼睛都暈了。”
“哎呀,大哥,咱們既然旗號都打出去了,為何只在此處盤桓,卻不動手啊?聽說那曹賊兩日之前,已經(jīng)開始攻打慎陽城了。”
張飛搓著雙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劉備卻是不緊不慢,他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呼……好茶,好茶啊。”
“哎呀,大哥……”張飛跨步上前,一把奪過了茶杯。
“嗯?”劉備看了他一眼,無奈一笑。
“三弟,之前說要起兵清君側(cè)時,你可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你我結(jié)義十余載,那次可是你第一次反對愚兄,如今怎得有這般迫不及待想要出戰(zhàn)了?”
“嗨,大哥何必明知故問?此事關(guān)乎大哥身家榮辱,兩位兄長既然都親身參與,小弟怎好落后?大哥向來忠義仁德,此番起兵,雖說與曹操那狗賊有呼應(yīng)之勢,大似叛逆之舉,卻也總歸是朝中有奸佞之輩作祟,大哥身為皇室宗親,這清君側(cè),也是情理之中。何況大哥先有奏章勸諫在前,只是陛下入塔祝禱,被奸臣扣下,此等惡賊,不殺何用?”
說到這里,他的神色之中,兇光畢露,仿佛恨不得馬上就將滿寵,荀彧等人大卸八塊,方才泄恨。
不過,須臾之間,張飛的臉色又變得堅(jiān)定無比:“小弟不像大哥讀過那許多圣賢書,懂得許多道理。小弟只知道一件事,既然認(rèn)了兄長,那兄長的話,便是小弟的話。兄長說要清君側(cè),小弟絕無二話。只是這沖鋒陷陣太過危險(xiǎn),有小弟在,怎好勞動大哥親往?朝廷兵馬,委實(shí)精悍,一旦開戰(zhàn),兇險(xiǎn)莫測,俺老張可以死,大哥卻絕對不能死。”
張飛一番話,說得十分懇切,讓劉備也不禁微微動容,他輕嘆一聲,伸手要去端茶杯,張飛見狀,急忙搶先端了起來。
“嘿嘿……大哥,喝茶,喝茶……”
他將茶杯雙手奉送到劉備面前,劉備看了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唉,賢弟心思,愚兄豈能不知?”
他接過茶杯,捧在手中,卻沒有再喝:“翼德且放寬心,這到了該出兵之時,愚兄自然是用你打頭陣,只是如今尚未得時機(jī)罷了。”
張飛不明所以:“時機(jī)?什么時機(jī)?”
劉備耐心解釋道:“曹操數(shù)日前再次出兵攻打朝廷兵馬,豫州再次陷入戰(zhàn)火之中。唯有曹操兵敗,我軍方可出動,倘若是朝廷兵敗,我軍斷不可動,只能安守青州,不可越界一步。”
張飛一聽,愈發(fā)糊涂了:“這是何故?小弟雖少看兵書,也知這趁虛而入之計(jì)。朝廷敗下陣來,豈不正是我軍進(jìn)兵之時?”
劉備面露惱怒之色:“胡說。曹操,何許人也?大漢國賊也。挾持天子,殘暴生靈,我與他勢不兩立。只是他今與朝廷對抗,我軍既要清君側(cè),又不便相助朝廷,剿滅叛逆,否則只會便宜了那些奸臣,被他們貪天之功前去邀寵,更要壞了大漢的江山社稷。”
“可是,如果張勇、程良、高順等幾位將軍,能夠擊敗曹賊,甚至趁此良機(jī),奪取豫州,乃至荊州之地,則曹賊之勢從此土崩瓦解,不復(fù)為朝廷之患,那時我與東吳孫文臺聯(lián)手,再行兵諫,一者不會誤了朝廷大事,二者,豫州數(shù)十萬兵馬,侵入荊州,面對我軍突襲,一時也難以分身阻擋,則是兩全其美之計(jì)。”
“反之,曹賊取勝,朝廷敗退,那時曹賊之勢便會迅速壯大,威脅宗廟,稍有不慎,只怕這大漢江山,就此斷送,我劉備身為劉氏后裔,若此刻起兵,豈不等同于做了曹賊附逆,成了劉氏的叛賊?”
劉備一席話,聽得張飛連連點(diǎn)頭:“大哥說得在理啊。如此行事,有禮有節(jié),一片公心,大哥忠義千秋,當(dāng)可昭日月。”
“呵呵,這回三弟可不急了吧?”
“不急,不急了,哈哈,來,小弟陪大哥喝茶……”
安城之中,曹操正在府中后院,與程昱等幾位謀士賞花。
“哈哈,來,看看這朵……”曹操指向了水池中心一朵孑然而立的荷花,說道:“此花與眾不同,高聳挺立,花開碩大,真乃荷中王者也。”
程昱卻指向了另一朵:“主公,屬下倒是覺得,這朵青蓮更好。此花雖然不如主公看中那朵綻放盛大,卻是清新高潔,可謂荷中名士。”
“呵呵,主公和仲德,各有道理。”戲忠笑呵呵地做起了老好人。
曹操看向了郭嘉:“奉孝也來點(diǎn)評一二。”
郭嘉拱手領(lǐng)命,往水池中掃視了一圈,隨后說道:“主公和仲德所選,縱然也堪稱上品,不過在下倒是以為,那邊那朵,才更適合主公。”
曹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就在他們前方不遠(yuǎn)處,一朵荷花,生得并不挺直,反而有些傾斜,也是因?yàn)閮A斜,所以在一種荷葉與荷花之中,并不突出,甚至每每有風(fēng)吹來時,還常被旁邊的荷葉遮蓋住。
可同時也正是因?yàn)樗@一傾斜,不偏不倚之下,將另外一朵荷花,壓在了下面,使其動彈不得。那朵被壓住的荷花,花骨朵明顯比上面這朵要大上一圈,可花莖被壓彎,使得養(yǎng)分不濟(jì),這偌大的花骨朵,此刻反倒成了累贅,缺少養(yǎng)分的它,已漸漸有了枯敗之像。
曹操眼睛一亮:“妙……果然妙得很,奉孝眼光,當(dāng)真獨(dú)到,哈哈……”
“主公。”曹仁走了過來,抱拳行禮。
“哦?子孝來了,走,去那邊坐下說話。”曹操帶著眾人,來到了旁邊的一座亭子里,分別落座。
曹仁開口道:“不出主公所料,張勇按照主公預(yù)先料定之路線,出兵馳援慎陽,已中我軍埋伏。不過張勇指揮若定,敵軍士氣雖有受損,卻并未潰逃,此刻想來雙方還在血戰(zhàn)之中。”
“嗯,這倒無妨。”曹操不慌不忙道:“我本也沒有指望就此能擒殺張勇,只要阻其增援,令我先奪取慎陽便可。至于張勇的首級,我自有其他計(jì)謀去取。那高順,還有徐、牽二人,是何動靜?”
“這兩處軍馬,也和主公所料絲毫不差。徐晃、牽招,起兵討伐要清君側(cè)的孫堅(jiān),原本占了上風(fēng),卻在關(guān)鍵時刻,被孫堅(jiān)麾下一個名為周瑜的將領(lǐng),率領(lǐng)水軍從巢湖登岸,擊其后方,徐、牽領(lǐng)兵暫退,回到合肥固守。”
“至于高順,今日凌晨時分,他親自統(tǒng)帥約五萬兵馬,往新邙谷去了。”
“好!”曹操大喜,霍然起身:“那劉赫向來自命情報(bào)不凡,此番我故意暗中往新邙谷運(yùn)糧,假意將這些時日在豫州各地收集的糧草,囤積于此處,便是要吸引高順前往,他果然中計(jì)。”
“恭喜主公,此戰(zhàn)之后,不但可與荊州兵馬合兵一處,更能令張、高二將,元?dú)獯髠S后我軍趁勝追擊,一舉奪回豫州失地,也非難事。主公神機(jī)妙算,天下無敵。”
程昱和眾人,都是喜形于色。
曹操仰天大笑,卻又連連擺手:“哈哈哈……諸位休要謬贊。我軍糧草不足,如此險(xiǎn)招,也是不得已而用之啊。倘若被高順和荀攸識破,放棄新邙谷,直奔我安城而來,城中如今只有三萬兵馬,根本難以抵擋。何況此計(jì)也多虧諸位多多提點(diǎn),否則操如何能夠思慮如此周全?”
“駕……”
高順揮舞馬鞭,行色匆匆。
在他身后,八千騎兵,四萬步兵,步伐整齊,全速行進(jìn)著。
而協(xié)助高順,統(tǒng)領(lǐng)這幾萬兵馬的,便是他麾下的幾員大將,其中便有他自己的獨(dú)子高翼在內(nèi)。
高翼自上次一場血戰(zhàn)之后,受傷不輕,縱然是年輕力壯,身體強(qiáng)健,也調(diào)養(yǎng)了一個多月才恢復(fù)。
高順雖然表面上漠不關(guān)心,還總說什么“男子漢大丈夫,不受傷流血,如何能有出息”之類的話,可劉赫卻是知道,這個跟隨了自己十四年的大將,向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因此,在高翼身體康復(fù)之后,劉赫便下旨,將其從山陽郡都尉,改任陳留郡都尉,也便是讓他調(diào)回到了自己父親所在的軍中效力。
高翼這身份,掩藏了多年,就連軍中幾名跟隨高順多年的老將,也只知道高翼化名郝翼,在徐晃軍中聽用一事,如今事情真相大白,眾人對自家高將軍的鐵面無私,大為欽服,而對高翼這位少年英才,也是十分敬佩。
行軍之時,不少將領(lǐng),都跟隨在高翼的身邊,不斷向他打聽著這些年來的一些趣聞趣事,聊以排解行軍途中的無聊與寂寞。
高翼雖然不像他父親那樣,惜字如金,卻也不免被他們問得煩了:“諸位將軍,如今軍情緊急,還是待戰(zhàn)后再敘不遲。”
眾人這才想起,自己太過激動,才會聊得忘乎所以了,便一個個都散了開去。
高翼稍稍松了口氣,遠(yuǎn)遠(yuǎn)看著前方高順的背影,正出神時,身邊傳來一個聲音。
“小高將軍,在想些什么呢?”
高翼回過神來,扭頭看去,竟是荀攸,急忙行禮:“末將見過荀刺史。”
荀攸不久前剛剛從潁川太守任上,接過了張勇的豫州刺史大印,負(fù)責(zé)統(tǒng)轄豫州各處城池,安定民心,協(xié)調(diào)糧草等事。
荀攸用一副看著晚輩的眼神地看著他:“不必多禮。我觀你似乎有些心事,令尊生性不善言辭,你有不便與他說的,不妨說來給我聽聽。”
高翼咬了咬嘴唇,壯起了膽子:“末將有些不明,這新邙谷距離安城并不近,足有七八十里路程,曹軍運(yùn)糧隊(duì),不似我軍,能有諸多牛車驢車,甚至馬車押運(yùn),他們多少以人力推車而行,如此距離,只怕要兩日方能運(yùn)到。曹軍糧草所剩不多,為何要如此大費(fèi)周章,直接囤在城中,豈不方便?”
荀攸聞言,露出了欣慰之色:“你能夠作如此想,足見已有幾分將才了。不過此事乃是陛下通過飛鷹衛(wèi)傳訊而來,斷不會有錯。曹賊行事,向來詭譎多變,所謂最危險(xiǎn)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將糧食囤于城內(nèi),此乃常人所想,自然會將目光集中于城內(nèi),而正因如此,他反其道而行之,卻最是安全。此谷位于安城以東,過了此谷再行二十里,便是新蔡縣城,如今也在曹軍掌控之中,往返運(yùn)糧,自是十分安全。”
高翼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原來如此,多謝刺史指點(diǎn)。”
荀攸笑得十分儒雅,又對他說了一句:“此戰(zhàn)其中之奧妙極多,遠(yuǎn)非我此刻三言兩句所能道明,你且好生觀察,細(xì)心揣摩,對你多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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