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烏盤龍王……”
徐玥盯著魏來,張開嘴輕聲言道。
“玥兒!”但她的聲音才剛剛起頭,便被人忽的打斷。
一位穿著雪白色錦衣,腰帶玉佩的年輕人從長廊的深處邁步走了過來。他的腳步急促,嘴里微微氣喘,似乎是一路小跑到此處。
徐玥轉(zhuǎn)過了頭,不去看那年輕人。
魏來隱隱覺得對方有些眼熟明確一時想不起對方的名諱,只是記得他是與蕭白鶴一同到來的那兩位年輕人之一,他記得他聽坐在他鄰座的徐余年說過,那二人便是蕭白鶴的兩位兒子,蕭牧與蕭蒙。蕭牧年長,眼前之人年紀(jì)稍小,那這么說來便是那蕭蒙無疑。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有那么一瞬的交匯,魏來對方的眸中瞥見了一股一閃而逝的煞氣,而后對方便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不再去看魏來。
他直直來到了徐玥的跟前,關(guān)切的言道:“玥兒!我尋你半晌,原來你在這處啊!”
“我在何處,與你蕭少爺有何干系?”徐玥卻是看也不去看那蕭蒙一眼,冷著聲音便言道。
“玥兒這是什么話,你我有婚約在身……”蕭蒙遭了徐玥的冷嘲熱諷,卻并不放在心上,反倒繼續(xù)以一副溫柔的口吻言道。
“婚約?”徐玥聽到這話,嘴角上揚(yáng),第一次轉(zhuǎn)頭看看向蕭蒙:“蕭少爺怎么和你的爹一樣貴人多忘事呢?幾年前你自己說過的話,怎么自己轉(zhuǎn)眼就忘了?”
“那是我年少無知的一時氣話,玥兒何必耿耿于懷,我已經(jīng)認(rèn)過數(shù)次錯了,玥兒就饒過我這一次吧!”蕭蒙賠笑言道。
魏來當(dāng)然不知這些年蕭蒙在寧霄城中的名聲與作風(fēng),但若是換作他人,見著蕭蒙這般模樣定然會被驚掉大牙。蕭蒙今年也才堪堪二十出頭,便已經(jīng)排到了翰星榜第三十五位,論天賦修為他比起自己的哥哥,翰星榜榜首蕭牧也不遑多讓。而與蕭牧一心修行不同,蕭蒙似乎更喜歡燈紅酒綠的紅塵俗世,靠著自己那張?zhí)焐暮闷つ乙约吧頌槭捈疑俟拥纳矸荩捗稍谶@寧霄城中好過的姑娘,下到尋常人家的小家碧玉,上到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可謂數(shù)不勝數(shù),甚至連一些青樓中的風(fēng)塵女子都因?yàn)橐灰箽g好自此對這蕭蒙念念不忘。
而放眼整個寧霄城,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徐玥能讓蕭蒙如此卑躬屈膝,卻依然討不到半點(diǎn)好臉色。
“這話恐怕你得去跟我爹說,或者問問我的相公。”徐玥慢悠悠的言道,說著還抬起頭側(cè)頭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旁的魏來,那一刻少女眸中的冰霜忽的散去,看向魏來的眼中柔情滿溢。
瞥見徐玥這般神情的蕭蒙皺起了眉頭,聲音也不覺失態(tài)似的大了幾分:“玥兒!他可早有兩位妻子!難道你還要與他人共侍一夫嗎?”
“夫君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為我休了那兩位妻子。”徐玥不急不緩的應(yīng)道。
“他今日能為你休了旁人,他日就不能為了他人休了你?”蕭蒙大聲問道。
“那是我們的家事,與你何干?”徐玥反問道。
蕭蒙頓時語塞,他面色難看的看了看徐玥,又看了看一旁的魏來,眸中之前所遮掩的煞氣在這一刻盡數(shù)涌了上來。
“他配不上你!”良久之后,蕭蒙方才從牙縫中擠出這樣一句話。
魏來并不在乎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誰,他甚至并不愿意參與到這寧霄城的爭端中,至于蕭蒙這般氣急敗壞的怒吼在魏來聽來更是激不起心中半點(diǎn)波瀾。
但魏來能接受蕭蒙的胡言亂語,他身旁的徐玥卻似乎并沒有這么好的脾氣。
在蕭蒙這話出口的瞬間,徐玥那俏麗的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厚重的冰霜。
她瞇起了眼睛,盯著蕭蒙,一股夜風(fēng)不知從何處而起,拂過二人之間,滿地的塵埃與落葉被卷起,在二人身前揚(yáng)起又落下。
徐玥的眉心有一道事物亮起,接著是她的胸前。
那是兩道神門。
這樣的修為,這樣的年紀(jì),以她的家世算不得出奇。
但很快兩道神門之中猛地蕩漾起了雪白色的光芒,秋夜在那時更涼,甚至有寒意襲來,隱約間似乎白色的事物在夜間飄落,是雪。
一位穿著白色長裙低著頭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虛影忽的在徐玥的背后浮現(xiàn),幽冷的氣息從女子的身上涌出,將蕭蒙包裹。
蕭蒙一個哆嗦,臉色煞白,耳畔卻響起了女子宛如呢喃的低沉聲音:“徐玥的夫君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辱罵的。”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如若再犯,蕭家就準(zhǔn)備接受徐家與歸元宮的怒火吧。”
翰星榜三十五位的蕭蒙,就在這排名三百開外的少女的注視下,眸中漸漸露出了驚恐之色。
他當(dāng)然不喜歡徐玥。
雖然徐玥的容貌姣好,但畢竟天生殘疾,蕭蒙豈能忍受自己未來的妻子如此被人詬病?
但現(xiàn)在的情況卻有些不一樣了,徐玥被歸元宮的孟懸壺收為了弟子,孟懸壺是什么樣的人物,蕭蒙說不真切,但至少放眼整個寧州,甚至大燕也不見得能有可以與之抗衡之人。能攀上這樣的高枝,徐玥的身份自然水漲船高,而能被對方看重,那也說明徐玥的前途當(dāng)是何等的驚人。以往有蕭牧這個哥哥在前面頂著,蕭白鶴對于蕭蒙的所作所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如今大燕的局勢變幻莫測,蕭家遠(yuǎn)不是看上去那般風(fēng)光。聯(lián)合徐家對于蕭家來說也變成了生死攸關(guān)的決策,蕭蒙不得不收起自己的任性,嘗試修復(fù)與徐玥的關(guān)系。
至于效果……
蕭蒙看著眼前少女喚出的兩道神門,以及她背后浮現(xiàn)的紋靈,某些關(guān)于徐玥的傳言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他的心頭一顫,終于恍然大悟——眼前這個曾經(jīng)被他看不起的少女,如今已經(jīng)成長到了他難以企及的地步。
……
走在歸家路上的魏來神情有些恍惚,他想著方才在徐府中所見的一切,心底隱隱有些震驚。
阿橙能以三道神門形成一道完成的神紋便已經(jīng)足以讓人心驚,而徐玥只需要兩道神門……
“阿來哥哥。”
想著這些,魏來推開祖屋的房門,迎面站著的是穿著一身青色長裙的劉青焰。似乎是新買的一副,穿在小青焰的身上很是合身。
小家伙的目光有些閃躲,喚過一聲阿來哥哥后便低下了頭。
魏來知道她在這處應(yīng)當(dāng)是在等他,而此刻的神情加上那身新的衣衫,腦子里尚且還想著其他事情的魏來,便本能將小青焰異狀歸咎于小家伙可能是在因?yàn)橘I了新衣裳又怕魏來責(zé)罵而心虛——畢竟他們最近手頭并不寬裕,而且還欠著阿橙一筆巨款……
“衣服挺好看的。”都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對于劉青焰這般年紀(jì)的女孩來說尤為甚之,魏來可不愿意讓她跟著自己那般拮據(jù)的生活,他出言夸贊道,想要以此減少小青焰心頭的愧疚感。
但不知是魏來表現(xiàn)出來的誠意有所欠缺,還是對方根本未有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總之劉青焰還是低著腦袋,不敢去看魏來。
魏來也在這時從之前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來,他暗覺有些奇怪,但劉青焰卻并不在多言,轉(zhuǎn)身便朝著大廳中走去。魏來邁步跟上,心底卻暗想莫不是孫大仁那家伙又給他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煩?畢竟這家伙似乎在這方面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一路走來,十個麻煩九個都與他有關(guān)。魏來都懷疑,這家伙是不是被什么人下了什么不闖禍就會死的詛咒。
走入了祖屋的大廳,龍繡與孫大仁一反常態(tài)的在那處正襟危坐,將魏來走入二人還極為默契的朝著魏來投來頗為尷尬的僵硬笑容。魏來見此景便知不好,他沉下了臉色,將背上的刀撲通一聲放在了桌面上。
龍繡與孫大仁的身子一陣哆嗦,立在一旁的劉青焰腦袋低得更深。
魏來的目光在這三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沉聲問道:“說吧,你們又做了啥事。”
三人在同一時間抬頭看向魏來,然后伸手指了指房門中的某一處。
魏來沉眸看去,卻見那里躺著一道身影,有些眼熟,好似是那日他們剛剛到寧霄城時賣給他們翰星榜上情報的小胖子。
“你們打的?”魏來問道。
三人連連搖頭:“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躺在那里了,是我們把他救回來的。”
魏來聞言神情愈發(fā)古怪:“那你們再心虛個什么勁?”
三人聞言,正要說些什么,可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子卻紛紛一震,然后便瞪大了眼珠子盯著魏來的身后。
魏來察覺到了古怪,他亦在那時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
入目的是一雙站在門口的灰色布鞋,魏來的目光順著那布鞋上移,那人穿著藍(lán)色的長衫,一只手中提著藥盒,似乎是為了給那昏迷的家伙治病而來。他的身子有些佝僂,露出的手掌上溝壑來回,魏來繼續(xù)上望。
很快便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一位老人。
一位正笑瞇瞇盯著魏來的老人。
一位讓魏來如受重創(chuàng),呆立原地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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