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吞海”魏來聞言一愣,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還不待他反應(yīng)過來,一道道訊息便在那時涌入他的腦海。
魏來知道那些訊息便是修羅吞海的法門。
他的心底當(dāng)然有些疑惑,畢竟眼前之人可是被神王降臨后的存在,雖然根據(jù)魏來的了解,神人通過他人的身軀降臨某處后,戰(zhàn)力會大打折扣,但饒是如此,他與對方之間依然隔著相去萬里的鴻溝。
魏來并不認(rèn)為,區(qū)區(qū)一道法門便可以填補(bǔ)這樣巨大的天塹。
但尷尬的是,即使不認(rèn)為有半點的希望,但這道法門卻是他此刻唯一能夠被他抓住的救命稻草。
這樣想著的魏來也沒有了什么猶豫,他細(xì)細(xì)的感悟著對方傳授來的法門,
可越是感悟下去,魏來的眉頭便皺得越深……
這法門自然極為高深,莫說將之完全掌握,就是勉強(qiáng)施展也得耗費(fèi)不少的時日,方才有可能做到。
但魏來卻能很快的掌握。
這當(dāng)然不是因為魏來的天賦異稟,而是因為這道法門與魏來的鳩蛇吞龍之法極為相似,只是相比于魏來所掌握的法門,這修羅吞海更加復(fù)雜與高深。
魏來皺起了眉頭。
他想起了當(dāng)初在六虎城時,孟懸壺傳于了他一道法門,亦是鳩蛇吞龍之法的變種,依靠著此法孟懸壺吐納了大量的天道之力,最后推開了十二道神門,身合天道。
當(dāng)初魏來也沾了些光,憑借此法吞噬了些許稀薄的天道之力,修為一路從五境抵達(dá)了七境。
那時魏來便覺得有些古怪,只是根本沒有時間詢問。
而此刻這修羅吞海的法門無疑讓魏來心頭的疑惑愈演愈烈,為什么這鳩蛇吞龍的法門處處都有他的影子,這不就是當(dāng)年自己父親無意中得來的魔功,被呂觀山轉(zhuǎn)交給他而已,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在暗中促使著一些事情的發(fā)生
如果真的如此,那為什么這些巧合都無一例外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呢
這些疑問在這時一股腦的涌上了魏來的心頭,他有心想要詢問一番眼前的佛魔之相。
但這時,魏來所聚集起的上神之力,卻開始難以抵御流火的進(jìn)攻露出了敗相。
“我可以幫你攔住他一刻鐘,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什么都不要多想,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話,去好好感受這道法門!”
魏來的心頭驚駭之時,那佛魔之相卻猛地從他體內(nèi)涌出,站在了他與流火之間,于此同時他低沉的聲音也忽然在魏來的腦海中響起。
魏來一愣,還不待他反應(yīng)過來,那佛魔之相便已然殺出,與流火戰(zhàn)作一團(tuán)。
金色的神力與佛光魔光交錯,在這坍塌的府門中交錯不息。
魏來站直了身子,這佛魔之相一直居于他的體內(nèi),他與對方可謂心神想念,在最初的驚訝過去后,魏來也能憑著這份聯(lián)系隱約感覺到佛魔之相的狀態(tài)。
它似乎此刻為了給魏來爭取時間正在燃燒自己的本源,以此拖延眼前的流火。
魏來皺了眉頭,他并不明白對方為何要為他做到這般地步,就像他不明白鳩
蛇吞龍的法門與這修羅吞海的法門有何聯(lián)系。
但此刻的狀況,顯然由不得他去多想,他沉下心神,浸泡對方遞來的訊息之中。
那一瞬間,他的身子一震,眼前景象開始劇烈的變化。
……
渾渾噩噩,天與地變得模糊,時間變得緩慢。
“我是誰”魏來的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這樣的問題。
“我在哪”
“你醒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忽然在魏來的腦海中響起。
魏來一愣,他在那時抬起頭,看向前方,無垠的黑暗中一位穿著白衣的僧人站在他的面前。
僧人的模樣俊美,渾身散發(fā)著一股溫軟的氣息,讓人莫名覺得舒服。
“你是誰我的父親”魏來問道。
“不……你的父親是天,我只是一位凡人。”僧人笑道。
他伸出手在那時,在魏來的額頭輕輕一點,一股訊息涌入,魏來頓時心頭生出了明悟。
他是修羅道,是天地眾生,六道之一。
“可我為什么會出生,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他又問道,目光緊緊的盯著僧人,想要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天地生萬物,萬物皆有其靈,卻困于苦海,不得超脫。你是六道之一,乃是眾生意志,自然是要為渡眾生而來。”僧人笑道。
“如何渡之”修羅道問道。
僧人抿嘴一笑:“去過凡塵,見過世間一切,方可知眾生之苦,知其苦難,再言相渡,亦是不遲。”
說罷僧人拱手朝著他行了一道佛禮,修羅道的眼前一黑,再次醒來便已經(jīng)來到了凡間。
……
這第一世,修羅是位女子,生得貌美如花,自小便艷名遠(yuǎn)播。
自她成年開始,愛慕之人便時常擠破她家的門楣,最后修羅選擇了一位家境殷實模樣俊美的男人嫁給他為妻。
起先男子對她關(guān)懷備至,二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但隨著時間推移,她漸漸年老色衰,男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俊美。
二人漸漸生出間隙,每日爭吵,看對方也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愛意,反倒厭惡至極。
二人就這樣同床異夢的走過一生,郁郁而終。
女子死后,身為修羅道的意識清醒,僧人現(xiàn)身問他:“可知人間疾苦”
“世間再美皮相之下都是骷髏白骨,世人執(zhí)著貪戀皮相,不明真道,是為疾苦。”修羅應(yīng)道。
僧人聞言笑而不語,又一揮手,將修羅再次送入人間。
這一世,修羅是個農(nóng)夫的兒子。
他的家境貧寒,父母體弱多病,從年少起便得擔(dān)起照顧父母的重任。
他知道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最好辦法就是修行,可照顧自己的父母已經(jīng)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需要打很多份工,但得來的錢財也只是堪堪夠給自己的父母購買藥材。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再去完成自己對修行的渴望。
很快,他的母親便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父親也到了行將就木的關(guān)頭。
他很
傷心,尋到城里最好的巫婆,想要借助鬼神之力救回自己的父親。巫婆是個行走江湖的騙子,沒有什么本事,收了他的錢財信口胡說要救他的父親,只有取一房土命的妻子,為他爹沖喜,才可痊愈。
他有些難過,雖然他的日子過得很苦,但心底卻有喜歡的女孩,但巫婆算了算,那個女孩不是土命。
為了自己的父親,他終于還是妥協(xié),娶了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女孩。
但父親還是死了,他和一個不喜歡的女孩生活在一起,不久之后妻子懷孕生下了一個男孩,而那個他喜歡的姑娘也嫁給其他人,成親之前的一晚,她偷偷找到他,哭得梨花帶雨,卻終究難以改變既定的事實。
那一天之后,或許是太過悲傷的緣故,又或者是多年來的積勞成疾,他便生了病,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他兒子十二歲那一年,他徹底病倒,兒子就一如他一樣年幼時便扛起了整個家庭的重?fù)?dān)。一切就好似一個輪回,綿綿不絕。
死后他一如既往的看到僧人,僧人又問了他那個同樣的問題:“可知人間疾苦”
這一次修羅道猶豫了一會,才言道:“求而不得,是為人間疾苦……”
僧人還是笑而不語,一揮手再次將他送入了凡間。
……
事過境年,修羅道在人間一次次的輪回,他做過高高在上的君王,被眾人眾星捧月,卻在年邁時被自己的兒子親手殺害。他也做過智謀無雙的謀臣,卻在功成之后,被鳥盡弓藏。
他也成為過一方富豪,卻被山賊覬覦,家破人亡;也曾做過游歷四方的豪俠,卻被摯友背叛,死于非命。
數(shù)十次的輪回,數(shù)十次的經(jīng)歷,讓修羅道漸漸明悟了些什么。
當(dāng)僧人再次問他時,他說道:“眾生之苦,不在執(zhí)念,而在于眾生相互煎熬,要渡眾生,就得讓眾生覺悟靈根,人人成佛。”
這一次,僧人終于點了點頭,他未有再講修羅道送下凡塵,將他留在了身邊。
……
那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歲月,化為六道輪盤之一的修羅道高居于佛塔之上,每日聽佛主講道,又會化出分身行走世間,盡自己可能普度世人。
時間荏苒,有一天佛塔的主人忽然宣布要與北境一個叫做虞國度開戰(zhàn)。
修羅道不解,他問佛主,我們不是要普度眾生嗎為何要像眾生舉起屠刀
佛主告訴他,虞的背后是邪惡的東境,東境要奴役眾生,曾經(jīng)的南疆便是最好的佐證,他們阻止大虞,就是阻止東境,就是在救北境的蒼生。
修羅道沒有懷疑佛主的話,他化為人形前往東境,幫助一個叫楚的國度與大虞為敵。
他殺了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比起他當(dāng)年作為人時見過的人還要多的人。
那是一場仿佛沒有盡頭的戰(zhàn)爭,不斷有人死去,又不斷有人加入。
修羅道有過迷茫,但最后還是堅定自己的信念,他認(rèn)為自己就是在救北境的蒼生。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男人。
他是大虞的君主。
他叫虞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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