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虞南君的相遇發(fā)生在一場大戰(zhàn)之后。
那時大楚與大虞的戰(zhàn)爭每一場都極為慘烈,大戰(zhàn)過后,雙方會派人在戰(zhàn)場上收斂各自一方將士的尸骨。
修羅道素來在這事上親力親為,他想要為每一位亡者吟唱佛經(jīng),超度亡魂,讓他們得以安息。
但死去人著實太多了一些,哪怕修羅道已經(jīng)到了日夜不眠的程度,卻依然難以讓那些亡魂全部得到安息。
可總歸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他還是堅持親自上陣收斂尸體,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
就是在那天,他見到了一位黑衣男子,是大虞方的將領,也在收斂尸體。
對方的眉頭緊皺,似乎也在為眼前這些甲士的尸首而悲戚,修羅道看得出對方的悲憫不是作假,他忍不住打破了收斂尸體雙方從不交流的規(guī)則,在那時看向?qū)Ψ窖缘溃骸霸俅蛳氯栏嗳恕!?br />
對方聞言看了修羅道一眼,笑道:“不想死人,就帶著你的人馬退下去吧。”
然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
雙方的戰(zhàn)事還在繼續(xù),戰(zhàn)火燃遍了北境的每個角落。
而二人所帶領的軍隊都是各自陣營的主力,在往后的日子里,時有交鋒,勝負對半。
不知是默契,還是隱隱之中的惺惺相惜。
二人從那之后幾乎每天都會在收斂尸體的戰(zhàn)場上相遇。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很久,終于在有一天,虞南君向他發(fā)出了邀請,要與他一敘。
在凡間呆了這么多年,曾經(jīng)也做過王侯將相的修羅道對于這世間的事情,并不是一竅不通,他在數(shù)次岳虞南君見面的過程中,也確實起過擒賊先擒王的心思。而虞南君的邀請,顯然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沒有猶豫,很快便應允了虞南君的邀請。
二人在夜色中漫步,一直走到了廖無人煙的山林,修羅道暗暗運集起體內(nèi)的力量,想要將眼前的禍首一擊斃命。
而這時,虞南君的聲音卻忽然響起:“我不想再打下去了。”
大抵是虞南君這時說出的話,大大出乎了修羅道的預料,他在那是一楞,手中已經(jīng)運集起的靈力也隨即收斂。
“嗯”他看向?qū)Ψ剑泄鉂M閃爍。
“你是西境的人對嗎我看得出你和他們不一樣。”而接下來虞南君的話更是一言道破了修羅道的根底。
“讓我想想,西境讓你為他們而戰(zhàn)所言的借口是什么”
“普度眾生保護北境不重蹈南疆的覆轍”
虞南君的話,讓修羅道有些吃驚,而這番模樣落在虞南君的眼中,對方卻只是平靜的聳了聳肩膀言道:“你很奇怪我為什么知道這些,但其實這些并不復雜,因為東境的人也是跟我這么說的。”
“我們從南疆遠道而來,為了我們信奉的天神,但實際上在我們
離開南疆后,那里的土地卻已經(jīng)被東西二境瓜分了,本來已經(jīng)有所起色的南疆再次成為了東西二境的牧場。”
“這場大虞與大楚的戰(zhàn)爭,表面上看是東西二境之爭,實際上是東西二境為了消磨南北兩地實力所導演的一場戲,這場大戰(zhàn)馬上就要落下帷幕了,不是因為我們決出的勝負,而是因為我們彼此之間已經(jīng)消耗掉了足夠的實力……”
虞南君的一番話,很大程度上顛覆了修羅道的認知,他自然不會去相信,而虞南君對此也早有預料。
他結束了今日的談話,言道:“我知道你難以相信,我方才知曉這一切的時候,同樣也難以接受,不過很快發(fā)生的事情,會應證我的話,到時候我們再聊也不遲。”
……
虞南君的話,在修羅道的心底埋下了種子。
而接下來也正如虞南君說的那樣,大楚與大虞講和,西境退出了大楚,大楚轉(zhuǎn)而成為了東境代言人,至于虞……則被東境拋棄。
修羅道的心頭滿是疑惑,他回到佛塔之后,忍不住詢問佛主,這一切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佛主的回答模棱兩可,他說一切皆有定數(shù),一切皆有緣法,北境的眾生是眾生,東境的神人也是眾生,妥協(xié)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給東境的神人一個機會,讓西境可以度化他們。
修羅道對于這樣的回答并不滿意,不為自己,而是為那些死在這場大戰(zhàn)中的北境眾生們,難道說數(shù)以百萬甚至千萬以計的性命,真的可以就因為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而蓋棺定論嗎
他又想到了虞南君,想到了他說過的話,某些信仰在這時有了些許動搖。
時間慢慢過去,虞南君失蹤的消息從北境傳來,修羅道不知為何,對于這位敵人可能遭遇到的下場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惋惜。他知道虞南君去了東境,死在了那里。
而虞南君的死也讓某些種子在他的心底生根發(fā)芽。
修羅道的六道輪盤的器靈,相比于其他五道,他的身份更加特殊也更加自由,在整個佛塔之中他地位崇高,借著這樣的優(yōu)勢,他開始小心翼翼的探查起關于東西二境的真相。
他知道南疆是如何被東西二境蠶食,知道六道輪盤與仙宮寶庫的存在只是為了讓東西二境能夠溝通天道影響天道……
甚至……
早在數(shù)千年前,東西二境便早已聯(lián)合,要將整個人間化為他們的牧場,為了完成這項龐大的工程,他們布局甚廣。
之前那場大虞與大楚大戰(zhàn)就如虞南君所言的那般就是為了消耗南北兩境實力而演出的一場戲。而在千年之后,新的計劃早已定下。
明白了這一點的修羅道,心神動蕩,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將這個問題問出,只能將之埋藏在自己的心底,就這樣過去許多年,關于大虞與大楚之爭的故事以及漸漸被世人遺忘,但修羅道卻始終難以釋懷。
他在這些年日復一日的
煎熬之后,終于下定論了決心,他要做些什么去改變這個世界。去破壞東西二境的計劃,為此他想了很久,但哪怕是以他的實力,也很能謀劃出一個可以動搖東西二境的計劃。
不過他還是決定去做些什么,哪怕失敗,也好過如現(xiàn)在這般滿心無奈。
而就在他決定動身的時候,那個男人忽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見到了虞南君的修羅道很驚訝。
但虞南君卻并沒有跟他解釋什么,他已經(jīng)看出修羅道的心思,他將一道黑色石碑交給他,告訴他這里面有更改這個世界的辦法,而唯一的要求是待到修羅道悟出了其中的奧秘,要將其感悟分享給他。
做完這些,虞南君便轉(zhuǎn)身離去,就想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修羅道很驚訝,但在那之后,他便花去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去感悟那道石碑中訊息事實上石碑中的東西并不能稱之為訊息,而更像是一個感悟,一種能夠讓人沉溺其中了解天地真相的東西。
修羅道沉浸其中轉(zhuǎn)眼便是數(shù)百年過去,他悟出了一套功法,作為當初與虞南君的約定,他將自己的感悟告訴了對方,然后便獨自一人離開了西境。
他化作一個僧人在北境行走,尋找著他認為可能的傳承人。
知道在西方的一座名為烏盤城的邊陲,他心有所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便停了下來,將自己傳承凝聚在一枚佛骨舍利中,將之交給了那頭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河神……
……
魏來一個激靈,終于從那幻境中回過了神來。
那是一種極為神奇的體驗,與以往的幻境,在這個幻境中,魏來好似已經(jīng)成為了修羅道,體驗過了他的一生。
魏來睜開了眼,眼前的大戰(zhàn)還在繼續(xù),就好像那千年的光陰于現(xiàn)世而言只是一瞬。
佛家說,一葉一菩提,一花一世界,一瞬亦萬年,其中神奇玄妙在這時,魏來忽然有了明悟。
而這時佛魔之相被流火一刀逼退,他的身形暴退,魏來趁勢猛然上前,扶住了退來的修羅道。
對方一愣,似乎感受到了些什么,看向魏來眉宇間忽然有笑意蕩開。
魏來朝著他點了點頭,身子猛然站起,說道:“我來吧。”
修羅道周身的氣勢在那一刻忽然收斂,身形猛然回歸到魏來的體內(nèi)。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流火眉頭一挑,冷笑道:“你覺得你這樣一個凡人,能做什么”
魏來不語,他站起身子,左眼之中血光縈繞,右眼之中佛光明亮,那道半身修羅的甲胄也在這時覆蓋全身,他周身的氣勢猛然升騰而起,他看向流火,沉聲道。
“其實你也只是一個凡人,不是嗎”
“所謂神佛的漂亮皮囊,到了該撕下來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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