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就絕對有自己的脾氣，樓寧也知道如果要這些人都可以乖乖聽話，那分明就是為難他們。

    可是南蠻這邊真的是比自己想的還要不足，如果不從根本上面著手，好好地下個功夫，將基礎給打好的話──不出兩季作物，就可以把這邊的地肥給全不消耗個干凈。

    尤其是因為他現在找水源不大順利，所以如果想要取信于這些人的話，很多手段勢必不可避的。

    “你們跟著我，不管怎么樣也不會讓你們餓肚子。”手里拿著個玉米餑餑噴香地吃著，對于這個久違的食物，樓寧吃得很認真，然后偷著空對他們說，“當初會愿意跟著你們過來，是因為我知道南蠻的發展不大好，所以決定要在豆青樓比較成熟之后跟著走一遭。”

    看著滿臉吃驚地看著自己的人，樓寧忍不住有些好笑地說，

    “要不然你們覺得以我的實力還有能耐，能夠真的乖乖地一路被你們給截過來嗎？”

    話糙理不糙。

    尤其是華容月這半個多月來，已經可以證明給大家看：她為人光明磊落，不屑撒謊，什么都是坦誠相待，

    “南蠻這邊底子太薄，連帶著你們又是以畜產為主，所以自然有些事情上面不如景國的方便。如果想要讓你們達到跟景國一樣的水平，恐怕還得花費好一番功夫。”

    她這話說得很輕松，卻讓后面一水兒的人聽得目眩神迷，完全不敢相信。

    要知道，他們這么多年下來也不是沒有從各地方去找一些所謂的‘大師’過來，幫忙相看土地。

    只不過南蠻的土地雖大，甚至連蒙兀爾泰半的地方都給拿下來。卻偏偏都找不到可以種植的地點。

    本來還有人嘀咕，這是不是因為上蒼看他們不順眼，加上久旱不雨，所以才會落得今天這個境地。

    可是，從這個景國的小姑娘老氣橫秋的語氣中，卻有著讓人不可忽視的曙光！

    “容娘......不！容姑娘！”很快就有反應比較機敏的人，瞪大眼睛，相當吃驚又激動地問，“這是真的嗎！您說的，咱們這邊，還有機會可以種出東西嗎?!”

    樓寧對他們的激動還是相信的，畢竟這么多年下來，南蠻的地方已經有不少小孩與婦女淪落到吃草根的地步。

    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有些意外──當然，聯邦那兒，真正的低補助人家，也不是沒有掏垃圾桶過活。

    只不過這些人即便窮困潦倒，可眼底那絲亮光卻始終令人感到動容。

    即便自己已經過來好一陣子，樓寧也仍然覺得，估計就是因為那些亮光，讓自己決定要幫忙到底，而不是單單出一張嘴而已。

    “你們這個地方雖然不如關內肥沃，可是畢竟也還不是沙漠地帶，所以只要好好地盤算，要種出作物來還是沒有問題的。”樓寧肯定地對他們點點頭，算是給吃了一劑定心丸，“之前種不起來，是因為種子不對、選得作物也不對的緣故。”

    大家早就對這片土地絕望了。

    要不是因為始終不肯離開故土，更不知道還有哪里可以去，他們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但要是有機會可以在這片土地上開花結果，讓荒原上重新布滿綠意，又有誰愿意背井離鄉呢？

    “要做什么，你跟他們說就做吧。”黑色面具的男人遠遠地注意到這邊的激動?情緒，于是很快地過來，然后毫不猶豫地對華容月說，“不用特別問過我。”

    “......如果我要你們燒了所有的帳子？”樓寧對這個黑色面具的男人有些提防，知道這個男人真的要拚起來，和自己是有一戰的能耐的，“你可是他們的可汗，有些事情，還是要謹慎一點的比較好。”

    “嘶嘶......現在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不管怎么樣也不會遭到哪里去。”黑色面具的男人嘶聲笑了起來，頗為嘲弄地說，“再糟糕，也很難糟糕到哪里去。”

    他這說的也是實話。

    南蠻的情況，已經爛到連蒙兀爾跟北彝都不屑過來攻打。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有實力，大家也有本事，那些人根本不愿意跟他們聯手。就是搶到的東西，也不會愿意跟著分的。

    “呵呵，反正我人都在這里了，你就等著吧。”樓寧多少知道這是自嘲，不過神農之力連帶的效用，就是見不得‘人民’吃苦。

    所以與其做個圣?母，不如賣個好，拿捏起來賣人情，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要放權？那也可以啊，我就把權力都給牢牢地捏在手里，看你到底是真的放心、還是作秀的。

    樓寧這人從來都不知道甚么叫做客氣。

    人家當家的都不在意了，自己就相當干脆俐落地將剛剛做好標記的地方，把幾個灰頭土臉、甚至那糙米窩窩都還沒吃完的人給踢過去。

    “這幾處都有水源，你們照著好好挖，大約三個人的深度，就可以挖到了。”樓寧現在的精神力相當敏感，精準度也有了大幅的提升，所以想要探測水源并不難。

    想在這個枯黃的地方綻放綠意，水源絕對是其中一個關鍵因素。南蠻周邊的小河都太過淺，尤其是因為上游來自于景國，每年到了夏季，基本上已經見底，只夠著讓人洗手而已。

    他們當然要想辦法多開發一些水源，否則哪里夠用？

    “水、水源！”大家本來覺得跟著這個精力過于充沛的女人一起，自己已經快受不了，只想跟著可汗說寧愿去打仗。

    但現在一聽到有水源，就算是那心里不樂意，對華容月有意見的人，哪里還坐得住？又哪里還顧得上之前的那些無傷大雅的矛盾呢？

    “對，干不干？”樓寧早就挖清楚這些人的心思，于是笑瞇瞇地指著地上那些鋤頭，“我來挖的話，也不是不行......不過既然是你們想要在自家種地的，付出這么一點兒勞力，應該也不為過吧？”

    要是知道有這樣的好事情，你為什么一開始不肯跟我們說，反而要等到這個時候才講呢？

    是想要表明你有整治我們的能力，還是想要借機敲打我們？

    大家心里一面腹誹，本來要把力氣省著去前線殺敵的，卻已經開始用盡吃奶的力氣朝著那做好標記的地方砸──

    那香甜可口的水，還有女人們與孩子們幸福的笑容，正是男人們的動力。

    他們也想頂天立地，想要給妻小遮風避雨，半點不想要看到他們失望的模樣。

    有人忍不住一邊挖著地，一面長嘯起來。

    開心、悲壯、期待、喜悅。

    一時之間，情緒復雜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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