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擊隼的哀鳴在風暴教堂終響徹天空。

    這一天大主祭接連地殺了十幾只珍貴的游擊隼，也將一間風暴教堂相當貴重的冥想室給砸得稀巴爛。整間風暴教堂噤若寒蟬，沒有半個人膽敢踩重了步子，就怕一個不小心遭受到池魚之殃。

    好處什么的都還沒有得到，結果小命就先丟得一乾二凈了。

    薩瓦多表情嚴肅地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面，身邊是相當緊張的笛迦與依附于薩瓦多的幾名實習祭司。所有人都顯得有些不安與焦慮。

    “大主祭以前并不是這樣的人。”薩瓦多喃喃自語著，他十四歲來到雅各島的風暴教堂，現年二十歲，整整六年的時光都是由大主祭親自帶著教導。

    兩人之間有師生情誼之外，更是朋友，也是父子。

    薩瓦多敬愛大主祭，也相信以大主祭的睿智絕對不會輕易做出這種荼炭生靈的行為......然而事實證明人都是會變得，尤其是當出現生老病死的問題時，原本表現得在豁達的人也會因為這樣出現踟躕，并且也有些陰晴不定。

    “但事實證明他現在變了，而且對我們來說也變得相當危險。”其中一名跟隨者語氣很不好地說道，“其他地方的大主祭也沒有這樣過，甚至還能夠自然地安享晚年......大人，您之前真的沒有察覺大主祭有沒有跟魔族的勢力糾結之類的，甚至是手邊有不明人士送的奇怪禮物嗎？”

    大主祭本人的貢獻與一路以來的表現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在場沒有半個人會希望相信大主祭現在已經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生冷與葷素不計的人。

    “我不知道。”薩瓦多想到自己之前覲見大主祭時，對方身上那股腐朽的氣息就敢道相當的擔憂。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話，大家肯定會懷疑大主祭的身體出現問題，進而投票表決、甚致是去信前往總堂詢問是否該剝除大主祭的職務。

    可是眼看著大主祭輝煌的人生，最后一頁都要走完了，結果偏偏在最后一刻出現問題？薩瓦多想倘若自己是對方，也絕對不會愿意讓這么尷尬又丟臉的事情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不過就現在這種情況繼續下去......薩瓦多也明白，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愿意，身為風暴之子的繼任者，以及雅各島下一任大主祭人選，他本人才是最適合去處理這件事情的人選。

    身份擔當，責任與名聲也符合，尤其是大主祭也很難對自己的學生有什么不好的臉色與反抗。

    就像大主祭不會把氣往薩瓦多身上灑一樣，薩瓦多真的要對大主祭發難也不會要對方的性命......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大家的沖突與立場并不一致，寧可讓自己多撈一點，也絕對不會錯手放過大主祭。

    畢竟他過往得罪的人可不算少。

    “你不能不知道。”笛迦曉得薩瓦多這個人的矛盾點，但他更清楚如果這時候不能夠服眾的話，就算家族之后給予薩瓦多多少的勢力與幫助，只要雅各島上的風暴教堂人手沒有更換，那么薩瓦多一輩子也沒有辦法統御這些人。

    因為曾經不愿意同甘共苦。

    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個背叛者了。

    “薩瓦多，你看看大家，如果不做決定的話，你很有可能會親自殺了自己過往的好友，要不然他們就要被大主祭給吸干了！”

    笛迦曉得自己是在危言聳聽。

    只不過他或許并不曉得自己其實已經很猜得接近真相了。

    大主祭的禮拜堂里面，累累尸骨與蠅蚊四處流淌，污濁的血液與腐爛的臭氣將大主祭給團團包圍。而這位垂垂老矣的人此刻皮膚脫落，骨肉塌陷，眼眶浮禿，看上去相當的可怕。

    然而即便這樣，對方的胸膛仍然有所起伏，軀體也依舊是溫暖的，整個人散發著對活下去的渴望。

    “力量......給我力量......快......”他張著臭爛的嘴，斷根的舌頭發出意味不明的叫聲，咿咿呀呀地，比幼兒學語還要更加的慌亂。

    枯瘦的手指已經可見劍一般的指甲，從指甲縫中的腐肉可以看出來，就是這雙手造就了整間禮拜堂的人間煉獄。

    “呵呵......如果那個大地之母的傳人可以找到，我也不需要在現在此時此刻做出如此的行為啊......”大主祭身軀已經腐朽不堪，但他本人的意志卻是相當清醒的。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目的是什么。

    “如果還不能找到大地之母的傳人......那就只能拿風暴之子來填這個窟窿了。”大主祭喃喃自語著，雖然從外面聽起來應該還是一串含糊不清的咒罵。

    “這個世界上，代言人只需要一個就好。”

    “唔......最近的天氣都有點奇怪啊？”少年雅安抬頭瞇著眼睛看向灰濁的天空，有些不安地對身邊的雅峰大叔道：“而且教堂的人是不是還在外面搜索啊？”

    那天樓寧離開前幸虧有安排好少年雅安的行蹤，又有不少村民分批上山狩獵，最終一起和雅安下來村子里面，達成了蹤跡的證明，避開了懷疑的游擊隼。

    否則現在估計就跟隔壁村莊的人一樣被直接拉走，已經事隔半個多月依舊下落不明。

    “不要想太多，先把糧食給屯夠了再說。”雅峰大叔可要比少年雅安想得遠多了。尤其是之后村長與祭祀曾經私下把他找過去說明了樓寧的意思，這讓雅峰大叔的危機感顯得格外的猛烈。

    他們都是苦過，也是深受過去歷史事件遺留的親歷者，自然曉得諸海爭霸與其要說是各國需要搶奪資源，不如說是諸神需要一個宣泄點，并且對人類立威的手段。

    每一次都會經歷相當可怕的血洗，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話，最好就是想盡辦法摘除自己跟這一切的關系，并且很努力地存夠所有清水與糧食，然后在任何勢力找上門前，想盡辦法表現出自己的無辜與純良。

    因為誰也不曉得會不會被人推出去當作炮灰，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證不要隨便的站隊，任何一點相關的信物也都不能留在身上，也不要與任何可能沾邊的人聯系。

    包含恩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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