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夠,就不夠的辦法,天香院就算了,這幫沒福氣的娘們,連宰相府的錢都掙不來。你機(jī)靈點(diǎn),看著選個錢夠的園子,要的是幽靜,要是的才色雙絕。關(guān)鍵是花小錢,辦大事……”
“三爺,您老還是把我辭了吧?”
“這也不行?”章授對于門人的反應(yīng)有點(diǎn)猝不及防,思量著李逵的喜好,眼珠子閃爍道:“你就不會先賒賬再說了,等明兒,老爺我把月例給領(lǐng)了,讓他們過兩天去柜拿錢。”
“三爺,你就不怕相爺不樂意?”
“我還不樂意在府邸里廝混呢?這是父親交代下的事,我有沒有掙錢的門路,只能讓他出這份錢了。”
章授囊中羞澀,也是無奈。宰相府的規(guī)矩大,但也管不到他的頭。再說了,兒子奉命去花花世界,當(dāng)?shù)闹С至Σ粔颍M不是惹人笑話?
章惇丟不起這個臉。
反倒是章授有點(diǎn)自暴自棄的樣子,囑咐道:“選個便宜的,重要的是……”
“三爺,咱明白,花小錢辦大事!”
章授這才滿意道:“你去選地方,爺去虹橋那邊堵人,但愿還來得及。”
章授說完,就囑咐車夫駕車快行。從宰相府邸去虹橋的路可不近。好在李逵去安燾的別院總該要耽擱一些時間,他只要時間趕一點(diǎn),完全來得及。
在虹橋之,往來的行人如織,穿梭在橋。橋下的水道,船只鱗次櫛比前頭靠著后頭,在艄公吆喝聲中,小心靠碼頭。這是汴河最為擁堵的一段水路,兩邊往來的都是碼頭和貨棧。京城除了糧食之外,大部分的生活用品,都會通過汴河從南方運(yùn)送過來。
“人杰!”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章授踮起腳尖,對著牽著馬混跡在人群中的李逵喊道。
李逵人高馬大? 高出周圍一個頭,要不然? 章授也看不到。
走近了,李逵才躬身道:“章三叔,你怎么來了?”
“人杰啊!當(dāng)初在潁州我可幫過你不少忙,你摸著良心說說? 你三叔對你怎么樣?”章授一團(tuán)和氣的笑盈盈道,眼中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確實(shí)? 在潁州的時候? 章授確實(shí)忙里忙外? 幫助他打擊潁州的糧商和投機(jī)客。甚至章授還跑到了金陵江寧府? 幫他調(diào)集物資。當(dāng)時江寧府的知府還是蔡卞? 很不好說話? 沒有章授在其中斡旋? 蘇軾可能在潁州就有載了的風(fēng)險。
想到昔日的幫助,李逵點(diǎn)頭道:“章三叔對小侄關(guān)懷備至。”
“好? 我就喜歡人杰這樣的爽快人。改日不如撞日,我給你接風(fēng)洗塵? 你我不醉不歸!”章授高興道。
李逵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大概也猜出了章授的來意。但不同于李逵和章惇沒什么交情? 章授是實(shí)實(shí)在在幫過他大忙的人,于情于理不能讓人心寒了。總不至于讓人覺得自己發(fā)達(dá)了? 就對昔日的交情區(qū)別對待。
尤其是章授看著給人一種頹廢,這是氣質(zhì),而不是蒼老的原因。尤其是相比章惇貶謫時期,章授顯得更富態(tài)了,同時也給人一種無所事事的茫然之色。反倒是章惇倒霉的時候,章授地氣質(zhì)要好很多。
在李逵看來,章惇彈壓自家的兒子根本就沒有必要。
畢竟,章家?guī)讉兒子都很出色。最大的兒子,中進(jìn)士都快二是來年了。真要是一開始就進(jìn)入官場,如今也是舉足輕重的大員。可以成為章惇在朝堂或地方的左膀右臂,難道用兒子,不比用蔡京這些人來的更能信任?
章惇就是太沽名釣譽(yù)了,以至于幾個兒子的才華都被他給磨滅了。
好好的干才,被他養(yǎng)廢了。說起來就可惜。尤其是,章授人性格不錯,算是對李逵的胃口。李逵扭頭對隨從吩咐道:“都散了,明日回府邸,今日花銷記在賬,賬出。”
“謝少爺!”隨從千恩萬謝,誰不想來到京城的花花世界不去闖蕩一番?
章授看著李逵如今得體的安排,心中也是羨慕。他也想說出如此豪放的話,可問題是,家里頭他不當(dāng)家,說話不算數(shù)。
而李逵,當(dāng)年那個黑炭小子,如今已經(jīng)成長成為了從四品的高官。
雖說李逵還沒有去吏部報備,但給的官職肯定不能小了。這才幾年的功夫,連自家老爹都要來拉攏了。將來豈不是要自己家給李逵騰房子,入主宰相府?
章惇在內(nèi)城的房子是皇帝賞賜的,靠近皇城,這等宅院,基本都在內(nèi)省手里。花錢買是買不到的,即便是賞賜,也只是免去了房租而已。真要是章惇不做宰相了,這宅子他得想辦法騰出來。李逵才二十歲,就已經(jīng)是從四品的侍制,將來做宰相也不是夢。
寇準(zhǔn)三十多歲就做執(zhí)政(參知政事)了,要不是他經(jīng)常讓皇帝很狼狽,四十歲之前他完全有機(jī)會當(dāng)宰相。
大宋的官場,沒有年資之說。
說不定李逵十年之后,已經(jīng)是需要他都仰慕的存在。
“三爺,小人都安排好了。”章授的長隨喘著粗氣,跑來告訴章授,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看到李逵的那一刻,躬身道:“見過李大人。”
“看賞!”
入手頗重,低頭一瞧,竟然是一根少說也有二兩的金子。太有牌面了,比自家老爺,甚至比自家大老爺都要威風(fēng)啊!章授的長隨看到一抹明黃色在手心里,心頭就撲通撲通的一陣亂跳,不像是自家的三爺,明明是宰相家的公子,可是兜里沒錢。
在東京城,兜里沒錢,別說是宰相了,就是皇帝也不好使!
“謝李大人恩賞,小人這就領(lǐng)路,勞煩大人跟緊些。”
說話間,他轉(zhuǎn)身朝著訂好的園子而去。
說是園子,京城的有錢男人都知道是啥去處。
聽說主人接到了客人,一群燕舞鶯歌,環(huán)肥燕廋,面容嬌好的女子迎了出來。打頭的那個穿著大紅的霓裳,細(xì)柳腰扭動的仿佛二月的河畔的枝條似的,霓裳是舞裙,京城園子里的舞姬都喜歡穿這種飄逸,舞姬在舞動的同時,仿佛能夠曼妙的身體要呼之欲出的飄逸,能給男人無限瞎想的衣裳。
才,他不知道;色,他看到了,很是了得。
章授對長隨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臉帶著豪放的氣勢,朗聲道:“今日你們盡情伺候這位李爺,要是進(jìn)了他的法眼,這輩子吃穿享用不盡。”
章授說的大氣,可是給錢的時候小氣,這讓姑娘們有些遲疑。尤其是李逵的面向,面如珠玉之類的就不說了,又高又大還黑,像是馬頭扛包的苦力。看著都讓人倒吸一口冷氣,不像是有錢的主。
李逵見狀,笑道:“小二,端一盤金子來。”
十兩一個的金餅子,整整十個,鋪在紅綢鋪著的托盤,閃著誘人的金色光芒。
大宋不用貴金屬做貨幣,但是在民間,黃金比白銀受歡迎,白銀比銅錢受歡迎,銅錢比交子受歡迎。而且黃金的價格,一直擁有很高的交易地位。
咕咚。
章授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他想要著金子遁逃,什么老爹關(guān)照的事,能有金子讓人瘋狂?
果然,園子里的女子見到了黃金,頓時面露春風(fēng),眼含桃花,飛蛾撲火般的撲向了李逵。章授抓著李逵的手臂,認(rèn)真道:“人杰,你當(dāng)初說過得,茍富貴,勿相忘。”
李逵一臉茫然:“他說過這樣的話嗎?怎么自己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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