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想要找李逵要損失，這就別想了。
林希看著正經(jīng)，卻一肚子卑微的陰暗心思，可卑微的又不徹底，不如姜旭這等好用。沒錯，林希這樣的假正經(jīng)的官員，李逵很嫌棄。他就喜歡那種做件好事，就仿佛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奸佞。好相處，利益交換，童叟無欺。
要是林希知道李逵心中所想，別看老頭年紀(jì)不小了，估計也要找李逵拼命。
他要是做的不夠好，被李逵嫌棄也就罷了。
可問題是，他是因?yàn)椴粔驂谋焕铄酉訔墸@就有點(diǎn)欺負(fù)人的自尊了。
不僅如此，李逵臨走，還把張商英要舉報的事承認(rèn)了。
這個結(jié)果，讓章惇、林希，甚至張商英都弄糊涂了。這家伙腦回路到底是怎么樣的？為什么他們在仕途斗智斗勇了幾十年的經(jīng)驗(yàn)，放在李逵身都沒法用了？
尤其張商英還在邊可憐兮兮的說道：“李逵蠻橫不講理，他說了，我起了頭，他要玩夠了才結(jié)束。”
張商英沒臉說是戰(zhàn)爭，尤其李逵這家伙身還背著個大宋戰(zhàn)神的軍界匪號，著實(shí)惹不起。
這引起了章惇和林希的大大不安。
兩人都是才智超群之人，卻想不出李逵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希尷尬地苦笑道：“給子厚兄添麻煩了，小弟也不想如此，可是李逵他家人欺人太甚，小弟想忍，可是家里也忍不了。”
章惇擺手道：“不是你的事。”
他很像將李逵抓回來，好好詢問李逵，這家伙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是他丟不起這個臉。
堂堂宰相，還有禮部尚書，竟然猜不透天章閣待制的想法。要知道，官場說話，向來都是說半句，留半句。大家都是讀心的高手。要是連這都猜不出來，大宋在他們的領(lǐng)導(dǎo)下，還能好嗎？而且說話不說滿的好處很多，留下了緩和的余地。也能下達(dá)不太重要的任務(wù)的時候，收到意外之喜。
可李逵的心思，太難猜。
以至于章惇?dú)獾叵胍獢]腦袋。
可惜沒用，李逵要是不想說，他問也問不出來。
林希提議道：“子厚兄，要不讓仁和去問問？”
仁和是章授，章三爺?shù)淖帧Ｋ闫饋恚率谝彩橇窒５淖又遁吜恕?br />
章惇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當(dāng)。自家兒子啥腦子他能看不出來嗎？被李逵哄地五迷三道的，都快不知道自己姓誰了。他要是去做探子，多半也就是個蔣干的水平。
章惇當(dāng)然沒看過《三國演義》，但是他熟讀《三國志》。《三國志》中的蔣干同樣被曹操委派去說服周瑜。當(dāng)然，他也沒有被周瑜欺騙，乘著周瑜留宿的機(jī)會，偷盜了東吳的假情報回去給曹操邀功的傻事，而是被周瑜說服了。長相俊美，能說善辯的蔣干受到了曹操的委派，去東吳想要說服周瑜投降。沒想到，遇到了比他更帥，氣度更高，更能說話的周瑜，當(dāng)下被折服。回去之后，對曹操說：“周瑜人長的好看，說話又好聽……”
曹操聯(lián)想到自己五短身材，忍著沒殺蔣干已經(jīng)是憋得很辛苦了。
但章授是章惇的兒子，當(dāng)?shù)目隙ú辉敢獬姓J(rèn)自己兒子是傻子。再說了，章授也是中過進(jìn)士的讀書人，腦子肯定是很好的。唯一讓他揪心的是，李逵的腦子比他兒子更好。
章惇沉默了，沉默之后，林希有點(diǎn)不自在了起來。
好在，章惇很快就打破了沉默，沉聲道：“既然李逵要當(dāng)堂對質(zhì)，都事堂也不能不聞不問。這樣，讓姜旭代表大理寺；之中，你就代表老夫，然后讓劉安世也跟著去聽一聽，他到底有什么可說道的？”
“姜旭，相爺，姜旭他已經(jīng)叛變了。”
張商英聞聽，當(dāng)時就急了。之前他就見到姜旭和李逵勾勾搭搭，要說這兩人沒點(diǎn)蠅營狗茍之事，殺了他都不信。
章惇憤恨的瞪眼看向了張商英，后者忙低下頭，氣弱道：“相爺，我說的句句是實(shí)話。”
章惇哪里不知道姜旭不可信？
李逵用還錢逼著姜旭，幾萬貫，除非讓他給姜旭出這份錢，要不然姜旭等于是被李逵捏住了命門。可問題是，章家有錢，章家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啊！
再說了，三萬貫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為姜旭，章惇也舍不得。為林希，他都舍不得。
張商英不滿姜旭，而林希卻不滿劉安世。
可以說，姜旭只是他們之間的內(nèi)部矛盾。而劉安世可是敵對陣營的人，這家伙是和蘇轍一伙的，如今呂大防也回到了朝堂，真要是讓劉安世再抬頭，對于變法派來說，就更難了。
“子厚，劉安世合適嗎？”
“邢恕最不合適，此人蠱惑你們的時候，你們就沒有哪怕一丁點(diǎn)警醒？趙挺之不過是庸才，為了一個庸才，而大動干戈，值當(dāng)嗎？做人，要放寬心，別想著勾心斗角的事，以大宋社稷為先。”
章惇一席話，不僅沒有讓兩個屬下肅然起敬，反而帶著各自的小心思回去了。
放寬心？
您老的心眼比誰都小，這話您說合適嗎？
幾天之后，李逵出現(xiàn)在了臺諫。
劉安世第一個私下里對李逵表示：“人杰，你放心，這次老夫一定讓張商英翻不了身，給你沉冤昭雪。”
“我沒冤！”李逵耿直道。
劉安世沒好氣地埋怨道：“你小子是不是傻啊！你沒冤，張商英如何獲罪。你這是天大的委屈，需要陛下主持公道，然后老夫找機(jī)會將張商英留在烏臺一段時間。我就不信，從這賊子嘴里挖不出點(diǎn)有用的東西。”
說是如此，可劉安世更像是要將人屈打成招的表情讓人懷疑，他會按照大宋的規(guī)矩來辦事。
不多久，姜旭來了。
對李逵拱拱手，討好地笑了笑。
劉安世見狀，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李逵這家伙可以啊！三品大員也拿下了，看來不需要他動用非常手段了。
再過一會兒，林希帶著張商英來到了堂。
林希官職最高，但因?yàn)檫@里是臺諫，沒有選擇坐主位，而是選擇了坐邊。姜旭也是如此。唯獨(dú)張商英看向李逵，目光中流露著恨意。他沒有坐，而是站著。倒不是他不想坐，而是屁股的傷沒好，坐下就像是針扎似的要他的老命。
啪——
驚堂木打響，劉安世不謙讓，直接接過了主審的身份，對衙役道：“給李待制搬把椅子來。”
“大人，不可！”張商英急赤白臉地阻攔道：“劉大人，李逵可不是同審官，哪里有坐在堂被審的道理。”
“這里是御史臺，老夫說了算。張商英，你是御史中丞，還是我是御史中丞？”
張商英曾經(jīng)是章惇安插在臺諫的釘子，目標(biāo)就是將劉安世取而代之。可惜，這家伙能力比劉安世差遠(yuǎn)了，氣勢更是不足。想要搬到劉安世，真的有點(diǎn)異想天開。
不過，此時劉安世也頭痛。
案宗自從林希交給他之后，他就開始看了起來。故事有點(diǎn)離奇，這屬于倫理非常讓士人厭惡的案子。
三夫奪妻。
人性扭曲，道德淪喪。凡事出現(xiàn)這等丑事的地方，都會成為士大夫眼中的笑柄。
但案子另有隱情，理論來說，李逵的當(dāng)初的判罰即便有錯，也不算是大錯。
可錯就錯在，苦主成了李逵的小妾。
另外，其中一個苦主被打地落下了殘疾，一條腿如今走路不便。另外兩個，一個被李逵發(fā)配了，一個讓李逵趕去修土堡，就在延安府。得罪李逵的倒霉蛋，還被罰在延安府苦役，這輩子都別想好了。
劉安世想要給李逵打掩護(hù)，幫著遮掩，都有點(diǎn)心虛。
“李待制，你看看案宗，可有疑惑？”
這案子是李逵這輩子第一次審案，過了一把大老爺?shù)陌a，連帶著還尋了個小妾。他能忘了？
可卷宗沒問題，張商英怎么從延安府的書庫里拿出來的，這就很有問題。李逵指著案宗問：“為何沒有延安府知州的往來用印，朝廷自有法度，案犯卷宗只有路提舉邢獄司可以查閱，這么小的案子也不用發(fā)刑部，為何也沒有提舉邢獄司的調(diào)用之文？”
延安府知州如今是周元，這是李逵的老師。周元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去禍害自家弟子吧？
既然官府之中不可能走正常途徑，只能是非正常手段讓張商英給弄到了案宗。
李逵一開口，就讓張商英非常難受，他能說自己是買通了延安府的書吏，偷偷將案宗拿出來的嗎？
可李逵卻不依不饒，用講道理的口吻對劉安世詢問：“敢問劉大人，這附和流程嗎？”
“不合！”
劉安世當(dāng)然不會幫著張商英，當(dāng)即問：“張商英，請你交代這案宗是如何得來的？”
“這個……”
“張商英你已經(jīng)不是御史了，沒有豁免之權(quán)。更沒有無故調(diào)查官員之權(quán)，擅權(quán)之罪且記下。但如果你不說出同伙，此案苦主要換人了。”劉安世第一次警告。言下之意，張商英不說，他就要拿下張商英。
緊接著，李逵繼續(xù)警告道：“能拿出案宗，恐怕也有修改的能力，此乃官場弊行，不嚴(yán)查不能正法紀(jì)。”
張商英氣地腦門充血，咬著牙道：“我買通書吏偷出來的。”
“把人名寫，核實(shí)之后押解京城。”
張商英不甘心啊！他指著李逵問：“李逵，你敢說你沒有私心？要不是貪圖美色，你為何納了苦主為妾。”
“她沒地方去，我不在乎家里多個人吃飯，這也不行？”
“你干脆說是納妾不就行了嗎？”
“是啊，就是納妾！”
張商英跳著腳追擊：“李逵，你還敢說自己沒有霸占民女？”
“兩情相悅的事，怎么能是霸占呢？”李逵不屑道。
劉安世有點(diǎn)著急了，心里替李逵捏了一把汗，心說：“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這是野合啊！道德敗壞的事，平日里挺聰明的一小子，為何到了這事就頭了呢？”
劉安世咳嗽一聲，道：“人杰，可有苦衷。”
“大人，沒有。”李逵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聲，而是另有目的：“大人，你以為圣人會認(rèn)為虎毒食子，是仁嗎？”
“荒唐，豈有此理？”
林希是禮部尚書，當(dāng)然不能讓這樣的論斷暢行。當(dāng)即出來反駁。
劉安世搖頭道：“人杰，不要說笑。”
“大人，下官沒有說笑。請回答我，此事應(yīng)該嗎？”
“禽獸之行，禽獸也！安得仁。但據(jù)老夫所知，禽獸也不食其子。”
劉安世也不知道李逵葫蘆里賣什么藥，但吃兒子，這種事肯定不能是對的吧？
“姜大人以為呢？”
“禽獸尚且不止于此，李大人說笑了。”
李逵這才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諸位大人，既然禽獸都不會為了填飽肚子吃自己的孩子，那么人吃人，這種事就該是禽獸之行，不當(dāng)人子了吧？”
林希心頭猛然一跳，他終于明白了李逵的想法。這是要扒老祖宗的墳吶！
天地君親師，李逵這廝竟然第一個對準(zhǔn)的就是‘親’，真要是讓李逵繼續(xù)下去，引起了大宋政壇的爭論。好家伙，接下來幾年甭做事了，大伙兒一起吵吧！
可李逵并沒有打算結(jié)束，而是自顧自的在堂說了起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當(dāng)今婚嫁之俗。在下人微言輕，無權(quán)評論。但是下官要說的是婚嫁之俗，父母賣兒鬻女之行，無異于商賈賣貨，人非人，貨非貨，此非禽獸之舉？”
“當(dāng)然了，家貧無以為繼，只能如此。但如果婚嫁之中，討要聘禮無度，卻嫁妝寥寥，有易貨之利，蒙婚嫁之皮，雖為人父母，安能心安。”
“而父母不在，宗親代行，更以此為利，難道女人沒有了父母的庇護(hù)，就活該成為貨物嗎？我家小妾，父母雙亡，卻被其舅發(fā)賣，乃天下第一等暴行，非禽獸不能處也。然則，有如張商英這樣的官員，為了一己私利，而強(qiáng)行歪曲案件。敢問諸位大人，你們嫁女兒的時候，夫家下聘多，還是你們女兒的嫁妝多？”
“至少是相等，才不會失禮。士大夫嫁娶，普遍會增加女兒的嫁妝，彰顯父母之愛。”
“下官可以告訴諸位大人，我家小妾第一次是被賣。第二次，還是被賣。且說這錢是聘禮吧，但是連嫁衣都沒有的出嫁，你敢說這是尊卑有度的行為。我等恪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行，但有人卻不遵守啊！怎么辦？”
“明道先生曰: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滅私欲則天理明矣。這話下官是很認(rèn)同的。人只要滅了自己的私欲，就能順應(yīng)天意。這才是先生的偉大之處。但小子又怕，有人私欲滅不掉，有人被滅了私欲。有私欲的禍害沒私欲的，就像是狼吃羊，沒有私欲的成了獵物，因?yàn)轫槕?yīng)天意，必須要遵守。有私欲的成了商賈，人心險惡。”
“下官私下以為，理學(xué)之害，在于不僅無法讓人向善，去能讓人看到有利可圖。當(dāng)然，明道先生和伊川先生的出發(fā)點(diǎn)是好的，他們想要人好。可偏偏讓人看到了獲利的好處，萬一人被利所動，豈不是成了禽獸之學(xué)？”
“這么想來，天下不但無法大治，反而會大惡。因?yàn)槊餮廴艘豢淳椭溃鰤娜撕锰幎唷绱藢W(xué)說要是繼續(xù)被人引以為圭臬，豈不是我大宋要禽獸之學(xué)橫行。但咱們也不能因噎廢食，怕有惡人就不去滅私欲，這是不對的。但在滅私欲之前，咱們還等瞪大眼珠子看好周圍，邊是否都是道德君子，萬一混入了小人，等自己滅了私欲，就只能成為待宰的羔羊。”
李逵從一開始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胡說八道，終于將話題扯到了洛學(xué)的身。并且要將洛學(xué)釘死在恥辱柱。
“夠了！”林希作為禮部尚書，真不敢讓李逵繼續(xù)胡說八道下去了。好在李逵不是針對三綱五常辯駁，而是針對洛學(xué)。
林希的腦袋嗡嗡的疼痛，洛學(xué)作為大宋有數(shù)的學(xué)派，開理學(xué)之宗，自然有其獨(dú)到之處。怎么可能是李逵三言兩句就能辯駁倒的學(xué)說，林希冷哼道：“李待制，你總不能覺得天下有壞人，而不去做個好人吧？”
李逵目光崇拜地看向了林希，假裝很高興的笑道：“林尚書，還是您老目光獨(dú)到。我等讀書人，當(dāng)為天下楷模。不過下官也想了幾句話，還請林大人賜教。”
不讓說是肯定不行的，林希忍著心頭的不耐煩，卻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準(zhǔn)備應(yīng)對，這才緩緩道：“講！”
“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李逵撇撇嘴道：“不知大人以為可否？”
“什么可否？太可以了。”林希心說，老頭卻倔強(qiáng)的眼神投向了李逵，他沒有想到李逵能說出這等富含哲理的話。不對，他隨機(jī)心中否定，這是四句話就像是洛學(xué)倡導(dǎo)的：滅人欲，存天理。可以作為開宗立派的學(xué)說，尤其是知善知惡是良知，更是迎合了圣人不倦的篤行。
可這四句話，卻足以刨了明道先生的墳塋。因?yàn)檫@四句話從含義更容易被人接受，也附和人的百態(tài)，同時處處針對‘滅人欲，存天理’的學(xué)說。不管是讀過書，沒讀過書，都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能夠達(dá)到這個標(biāo)準(zhǔn)的道理，都將是普世之道。
仿佛距離天道又近了很多。
可憐，程顥這老頭死了都要被連累。
之所以被連累，是程顥收了個好徒弟，叫邢恕。
林希倒是希望李逵說出：‘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這段話是苦讀圣賢書之后的感悟，這等感悟，足以和張載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相提并論。
甚至李逵說的幾句，比張載的格調(diào)更高。
對于讀書人來說，內(nèi)心的感悟要比說大話更能得到心靈的共鳴。張載的話，無疑是大話，聽著很提氣，但要解釋起來，空泛的很。怎么立心，怎么立命，怎么繼絕學(xué)？這都需要一套嚴(yán)謹(jǐn)?shù)捏w系。而張載窮其一生，也沒有做到完整的解釋。
而善惡卻是人品行的根源，誰能解釋清楚善惡，誰就是當(dāng)世大儒，亞圣降世。
李逵無疑做到了，他用僅僅四句話，就詮釋了天下間最普世的道理。并且將這四句話，變成了一把大刀，看向了洛學(xué)的腦袋。可憐程顥明道先生有可能因?yàn)槭樟藗�弟子，人死了，都有可能被拉出來鞭尸。
但林希心中猜測這不該是李逵深思熟慮的至理名言，而是這家伙為了打擊報復(fù)邢恕，而連夜想出來的‘大旗’。這等無恥之行，他剛才卻差點(diǎn)拍案叫絕，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洛學(xué)輸了這場論戰(zhàn)，今后洛學(xué)就是禽獸之學(xué)。
都事堂。
章惇終于等來了林希。
“子厚，你先看看這四句話如何？”
章惇剛張口想要問，卻被林希堵住了，給他一張紙。面還是李逵出的是四句話。
“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章惇仔細(xì)品味，搖頭晃腦好一陣，突然如同被雷霆暴擊一般定住，額頭冷汗連連，驚叫道：“天下要出大儒了，不，要出圣人了！”
章惇的眼光肯定很厲害，一眼就看出這幾句話的普世功效。同樣，也符合當(dāng)下大宋士子的心聲。沒有被理學(xué)毒害的大宋讀書人，會對這四句話崇拜到五體投地。
善惡、良知、格物，有種天下盡入吾甕之象。
章惇驚駭?shù)卮蠛粜〗校骸斑@是誰說的，快告訴我，老夫要躬身拜訪這位前輩！”
“相爺，先別忙，這是李逵說的……”
“李逵？”章惇頓時有種被欺騙了的憤怒：“這小子也……不會是真的吧……”
“下官猜測，他為了打擊洛學(xué)，把洛學(xué)批成了禽獸之學(xué)，才琢磨出了這四句話。”林希憤恨的想著，為何這等至理名言，不是出自他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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