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大軍?
你是不是看錯了?”
長孫云尉吃驚地問著屬下。
此地已經(jīng)十分靠近涿郡,而且附近并無大關(guān),只有一座小小的回雁關(guān)。
回雁關(guān)名字大氣,可實則只是漫長邊界線上的一個小突起,后面重山疊障,道路難行,居民也只有百余戶。
北涼犯邊大多是為了掠奪錢財,百余戶人家連給他們?nèi)揽p都不夠,自然從不會把回雁關(guān)放在眼中。
而且,就算他們不是為了錢,打下回雁關(guān)之后,后面的地形也讓他們無法快速推進,很容易就會被燕云大軍圍剿。
如此一來,回雁關(guān)對北涼來說就更加無用,充其量,就是個地理標志而已。
此地雖然現(xiàn)在屬于燕云,可曾經(jīng)也算是西秦領(lǐng)土,長孫云尉跟著慕容毅,是將西秦四境都研究過一遍的,對這回雁關(guān)的情況也很了解。
正因為如此,他才這會這樣問那個屬下。
那屬下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北涼的大軍,以至于他偵查的時候并沒有怎么用心,差點正面撞上去。
好在他還算警覺,這才在最后一刻避免了暴露,而且把消息送了回來。
此時聽長孫云尉質(zhì)疑,他立刻道:“屬下絕不會看錯,北涼大軍正齊聚此地,數(shù)量,至少有萬人以上。”
萬人!小小的回雁關(guān)前,竟聚集了萬人之多!他們想做什么?
長孫云尉正在思忖,就見一匹馬已越眾而出,從他身邊擦了過去。
“鳳無憂!”
一眼看清馬上的人,長孫云尉立刻大叫。
鳳無憂一轉(zhuǎn)頭,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在這里呆著,就是想破腦子又能想到什么?”
說完話,片刻遲疑都沒有,直接打馬前行。
長孫云尉只叫了鳳無憂一句,就被劈頭蓋臉訓(xùn)了一頓。
他面色頓時一黑。
可隨即,他卻是咬咬牙,道:“來兩個人跟著,其他人原地待命!”
說完,也追著鳳無憂過去。
這女人說話實在是太難聽了,可偏偏,她說的總是有道理的。
北涼大軍就在前方,他要是想知道什么,只管去看就是了,根本不必在這里自己瞎想。
兩個侍衛(wèi)立刻就要跟上去,可是其中一人卻被攔了一下。
“聞公子……”聞英雖然是他們的人,但終究沒有和他們相處過,因此長孫云尉這些屬下對聞英都是客氣得很,一直都稱呼他為聞公子。
聞英道:“我去。”
“你的傷……”那侍衛(wèi)猶豫著。
聞英前幾天受的傷可著實不輕,雖然鳳無憂給他包扎處理過了,但才這么幾天的功夫,肯定不可能全好。
“不礙事了。”
聞英道:“至少,不影響動手。”
他說的很隱晦,但意思卻很明白。
這里面他的身手是最高的,就算身上有傷,可萬一遇到什么事,也比其他人更多一分保障。
畢竟,他們這去偵查的事情,是很考驗個人能力的。
那侍衛(wèi)稍一猶豫,終究沒有說什么,退了下來。
聞英也沒說客氣話,直接催馬跟了上去。
鳳無憂和長孫云尉已經(jīng)走了很遠了,再不跟上去,他都不用去了。
片刻之后,鳳無憂一行人趴在一個小山坡人,每個人的面色都是凝重。
為了不打草驚蛇,早在數(shù)里之外,他們就已經(jīng)棄馬步行。
來這里之前,他們這里有北涼大軍的消息還是將信將疑。
可當(dāng)他們到了這里之后,卻是不得不信了。
離這個山坡不遠有一片林子,乍一看普普通通,根本沒有什么,只是偶爾,會有幾個一兩匹馬從里面鉆出來。
可是,鳳無憂幾人都是目力極佳的,他們順著那些人進出的路線看過去,瞬間就是倒聽了一口冷氣。
在那些樹下,草叢中,幾乎到處都是人。
他們或坐或站,靜默無聲地呆在樹林中,身上穿的也是與周遭環(huán)境顏色極為相似的衣服,若不是那些偶爾進出的人暴露了他們,幾乎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這里有一片大軍。
回想起先前偵查的斥候說,差一點正面撞上他們,鳳無憂和長孫云尉心頭都是慶幸。
幸好那個人運氣好,夠警覺,否則,恐怕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里竟會有北涼如此多的大軍。
“先撤。”
鳳無憂做了個手勢。
三人壓低身子,緩緩從半坡上撤下。
一直撤到山腳馬匹所在的地方,長孫云尉才狠狠地吐了口氣。
“北涼人腦子了抽了,跑到這里做什么?”
長孫云尉第一個想到的,已經(jīng)北涼人要攻打涿郡。
畢竟,這附近的燕云地界,根本沒有什么好打的,相反,臨近的涿郡人丁興盛,生活也富裕。
涿郡的地理位置略有些偏,很討巧地半藏在燕云突出去的地界之后,這就使得所有來自北涼的攻擊,幾乎都被燕云給擋了。
也因此,雖然同樣靠近北涼,可是涿郡卻生活得很清閑,警惕性也很差。
若是北涼人真的出期不意打過去,那涿郡不知要損失多少。
想到這里,長孫云尉頓時就急了。
涿郡可是西秦的領(lǐng)土,若北涼人真的要打這里,那他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擋上一擋,好讓人去給涿郡送信,讓他們有所準備。
他自忖想得不錯,轉(zhuǎn)頭便去看鳳無憂。
“鳳無憂!”
他張嘴大叫,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鳳無憂厲聲吼了一句:“閉嘴!”
長孫云尉一怔,正想吼回去,就見鳳無憂不知何時撿了根樹枝,正在地上寫寫畫畫。
她面前是一片被她平出來的黑土地,此時那塊裸露出的地面上,已經(jīng)彎彎曲曲畫了好些線條。
那些線條十分簡陋,可是長孫云尉卻還是一眼看出,鳳無憂畫的,正是北涼和燕云之間的分界線。
這個女人,竟已經(jīng)把這里的地圖背在腦子里了?
鳳無憂的能力再一次讓長孫云尉吃驚,也讓他忘了吼回去,而是低著頭去看鳳無憂畫的東西。
只見,鳳無憂不僅畫出了分界線,還把邊界線上的大小關(guān)口,兩側(cè)的城池和部落,甚至燕云和涿郡的邊界線以及相關(guān)城池情況都畫了出來。
長孫云尉看得心頭發(fā)涼。
鳳無憂把燕云和北涼之間的地圖背下來,他不奇怪,畢竟燕云和北涼打了四五十年,而且接下來還有可能繼續(xù)打下去。
北涼可謂是燕云的頭號大敵,所以鳳無憂了解也是正常的。
可是鳳無憂竟連涿郡附近的地圖也這么熟悉,這說明,她肯定也研究過。
可是,她沒事干研究涿郡做什么?
答案顯而易見。
不是防著西秦,就是更近一部,想要攻打涿郡。
一時間,長孫云尉心頭五味雜陳。
這些日子和鳳無憂在一起,尤其是一起并肩作戰(zhàn)應(yīng)付了阿木爾那件事情的危機,他幾乎快要忘記,他和鳳無憂是兩個陣營的人。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是再一次無比清晰地認清了這個事實。
他看著鳳無憂,連眼神都古怪了起來。
這個女人,為何總是讓他這么矛盾?
鳳無憂并沒有察覺到長孫云尉的想法,她只是專注地看著地上她自己畫出來的地圖。
回雁關(guān),涿郡,北樓關(guān)……她的目光在這里來回移動,忽然之間,她將手中的木棍往某個位置用力一插,出聲道:“拓跋烈好大的胃口!”
“沒錯,他居然敢打涿郡的主意。”
長孫云尉深有同感。
他自己王位上的事情都沒有處理干凈呢,居然就想著向外擴張,這不是胃口大是什么?
鳳無憂一愣,反應(yīng)過來長孫云尉的想法之后,她看他一眼,道:“涿郡?
你太小瞧他了。”
長孫云尉正在為自己和鳳無憂看法相同而自得,聞言一怔:“你什么意思?
難道他不是要攻打涿郡?”
鳳無憂抬頭,看向遠處,說道:“他要的,是整個北燕云!”
見長孫云尉一臉愕然的樣子,鳳無憂伸手指向自己棍子插著的地方,道:“你可知道這是哪里?”
地上線條簡陋,可是大致的方位和距離卻都很精準,長孫云尉只一看就道:“似乎是固仙臺。”
固仙臺是回雁關(guān)后的一個小山嶺名字,并不出名,鳳無憂也是因為對燕云地圖特別留心,才會知道這么一個地方。
想不到,長孫云尉也知道。
若是換了平時,鳳無憂許會夸獎他兩句,可是今天她卻實在沒有這個心思。
鳳無憂指著那里說道:“回雁關(guān)不過是個區(qū)區(qū)小關(guān),守關(guān)軍兵不超過五百人,就算有地形之利,可這萬人的隊伍攻上去,最多半日,一定會把關(guān)口打下來。
北樓關(guān)離回雁關(guān)不遠,以回雁關(guān)放鋒火求救開始計算,?本可以在半日之內(nèi)趕到,可是你覺得,現(xiàn)在的北樓關(guān),敢不敢派兵來救?”
北樓關(guān)為何不敢?
長孫云尉先是疑惑了一下,立刻想通,那里可是有蒙金啊!而且,還有著數(shù)萬大軍!有這些人在那里,北樓關(guān)的人怎么可能分兵?
也就是說,回雁關(guān)被攻打,哪怕北樓關(guān)看到了求救信號,也根本不敢出兵。
換句話說,也就是,回雁關(guān)一定會被攻下!而蒙金在那里的意義,根本不是去攻打北樓關(guān),而是讓北樓關(guān)的人無法救援!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回雁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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