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瞬間,長長的一片吐氣聲。
聽到這道旨意,御醫(yī)們的心才終于徹底放了下來。
這件事情總算是要了了,再也不用折磨他們。
看來,慕容毅也知道他們不容易,所以格外厚賜。
知道不是又有麻煩,一眾御醫(yī)們反應(yīng)過來,這才連忙叩首謝恩。
待小太監(jiān)走了,為首的院正把眾醫(yī)召集到一起,正色道:“皇上對我等如此恩重,我等也不能有負(fù)君恩。
雖則那烏覲性命已然不多,但我等還是要盡己所能,能讓他多活一個時辰,就多活一個時辰。”
他們都摸不清慕容毅的態(tài)度,也沒看出慕容毅其實是已經(jīng)放棄了的意思,反而都被慕容毅的賞賜給打動,想要用自身的本領(lǐng)來報效君恩了。
一眾御醫(yī)們紛紛點頭稱是。
“那是自然,皇上不怪罪我們已是圣明,我等自然要竭盡所能。”
“不錯,受君之祿,忠君之事,正應(yīng)該如此。”
“如此想來,我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可為烏覲稍延性命……”一眾御醫(yī)討論著,往烏覲所在的房間涌去。
只是這一次,他們之間的氣氛輕松了許多,彼此之間熱烈地討論著,都想著怎么能為烏覲多延些性命。
再加上,慕容毅不再怪罪,也讓他們放下了包袱,許多原先還有猶豫,不大敢用的法子,此時?也都提了出來。
一時之間,竟有些學(xué)術(shù)大會的意思。
在這些御醫(yī)們的努力之下,原本最多再活三兩個時辰就會死去的烏覲,卻硬生生被他們拖延到了第二日的正午,才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到了人生的最后階段,御醫(yī)們都知道烏覲是必然活不了的,只為延命而已,那自然絲毫不顧搬弄是非,不管什么樣的手段都敢往他身上用。
這些手段之中,不乏極之痛苦的,又或者虎狼之藥的,烏覲哪怕昏迷著,也被這些手段和藥物帶來的巨大痛苦而牽動地不斷抽搐,面部表情更是扭曲到不能再扭曲。
似乎,他哪怕要死了,也一樣能體會到這些痛苦。
等到他終于咽下最后一口氣,身子狠狠一顫的時候,幾個太醫(yī)竟仿佛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如釋重負(fù)的表情。
這樣的痛苦和折磨,終于結(jié)束了。
他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死掉了。
若是早知他的決定會受這么多的苦,他當(dāng)時受了賀蘭玖一掌的時候,寧可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干脆利落地翹辮子拜拜。
隨著烏覲狀況的變化,鳳無憂的狀況其實也在隨之變化。
但好在,烏覲和鳳無憂連在一起的只是命,所以,鳳無憂只會在烏覲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也體現(xiàn)出相同的虛弱,但烏覲受到的痛苦卻半分也不會牽連到她的身上。
否則的話,哪怕是昏迷著,鳳無憂也一定會恨不得把慕容毅大卸個七八十塊。
死容易,活著受折磨難。
但就算如此,鳳無憂的狀況也不容樂觀。
自昨夜開始,蕭驚瀾,賀蘭玖,還有神殿的諸位長者們?nèi)季奂邙P無憂的房間中,一刻也不敢離開。
這段時間里,鳳無憂的狀態(tài)起伏實在是太厲害了。
就算他們不知道西秦烏覲那里是什么樣的情況,可猜也猜得出來……烏覲,定然是不好了。
賀蘭玖和神殿一眾長者一直在想辦法穩(wěn)定鳳無憂的狀況。
可是命咒之術(shù),施術(shù)之人連命都獻了出去,又豈是那么容易解的?
為鳳無憂徹底解決命咒的大陣還沒有布好,若是烏覲真的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死掉,他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大長老,真的沒有辦法能救無憂了嗎?”
賀蘭玖急得眼睛泛紅,這半夜,他們看著鳳無憂一次次氣息衰微,又一次次緩過來,但……問題不在他們這里,他們只能看著,什么也不能做。
他發(fā)過誓會保護鳳無憂的,會讓她一輩子都再也不受任何一點苦的。
可為何,鳳無憂就在他眼前,在死亡線上掙扎,他卻什么也做不了?
賀蘭玖雙目血紅,有如入魔。
若是鳳無憂真的在這個時候死了,他也許真的會入魔。
蕭驚瀾一直一語不發(fā),只是坐在床邊,握著鳳無憂的手。
鳳無憂永遠(yuǎn)都是那么從容卻充滿活力的,就算身受重傷的時候,也還是殺著她要殺的人,做著她要做的事。
什么時候,見她這么安靜過?
他伸手理了理鳳無憂的頭發(fā),忽然啞聲開口:“有沒有可能,把無憂和烏覲的命術(shù)連結(jié),轉(zhuǎn)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去?”
室內(nèi)一靜,千心千月聶錚燕霖玉瓏金午,乃至于幾位聞風(fēng)趕來的蕭家軍高級將領(lǐng)如魏永銘程知節(jié),都把目光定在了天云長老的臉上。
烏覲不是把鳳無憂的命和他的聯(lián)結(jié)在了一起嗎?
那肯定,還可以再連在別人身上的。
“大長老,我愿意替娘娘。”
聶錚張口便道。
他的第一條命是蕭驚瀾給的,但之后的性命和人生,卻都是鳳無憂給的。
鳳無憂救了他的命,他再還回去,天經(jīng)地義。
聶錚說得太快太堅決,以至于屋內(nèi)好幾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往他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但此時,卻也沒人去想太多。
可……天云長老先是皺眉,然后又苦笑了一下:“聶統(tǒng)領(lǐng),秘術(shù)若是如此兒戲,那還叫作秘術(shù)嗎?”
若是一個人連用命施出來的咒術(shù)都可以輕易轉(zhuǎn)移,那那個人豁出來的性命,還有什么意義?
眾人瞬間沉默了。
“娘娘……”一聲嗚咽,千心忍不住低聲哭了出來。
娘娘這么好,怎么偏偏就會遇到這種事情?
千月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幾乎快要把唇瓣咬爛。
屋中的每一個人,全都通紅著眼眶。
程知節(jié)背過身,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眶。
他眼中的鳳無憂,是一把將夾了沙石的霉米塞入押糧官口,又讓他穿著夾絮棉衣綁在旗桿上生生凍死的凌厲女子,是仙子關(guān)上和他們并肩作戰(zhàn)不畏苦累的合格戰(zhàn)士,是屢出奇兵,以二十人大破十萬北涼精兵的天生將才。
有她在,人就穩(wěn),心就定,就有希望。
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屋中的氣氛壓抑到不能再壓抑,他們所有人都覺得鳳無憂是奇跡,是那種不管什么樣的困境,都能憑借著一己之力走出來,甚至還能帶著他們一起走出來的人。
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鳳無憂居然會死,而且,死亡離她如此之近。
在一片低聲的抽泣中,蕭驚瀾的聲音再次響起:“哭什么?
再哭,就滾出去!”
鳳無憂還活著呢,這些人,是要咒鳳無憂嗎?
他聲音中的暴戾,幾乎都已經(jīng)壓不住了,可是聽到他話的人,卻都瞬間止了聲音,還一個個伸手去抹臉上的眼淚。
皇上說的沒錯,娘娘還沒有死呢。
他們這么哭,說不定,本來娘娘沒事的,也要被他們給哭壞了。
天云長老長長嘆氣。
他們已經(jīng)用最快的速度去準(zhǔn)備了,只是,這個大陣需要的東西實在太多,要準(zhǔn)備的東西也實在太繁瑣,哪怕是他們盡了全力,可……還是差了一點。
其實,只要再一天……不,只要再幾個時辰。
等到那最后一樣重要物品被靈力加持完畢之后,他們就可以為鳳無憂布陣解除這命咒之術(shù)了。
可偏偏,那烏覲……在這個時候堅持不住。
蕭驚瀾一語喝住了哭聲,再次看向天云長老:“大長老,若是,換命之人,本身就是無憂的一部分呢?”
天云一怔。
他不明白蕭驚瀾說的是什么意思。
但賀蘭玖卻瞬間反應(yīng)過來。
“蕭驚瀾,你瘋了!”
他跳起來:“那是無憂的孩子!”
說完,似是想起什么,又補上一句:“那也是你的孩子!”
周圍的人一陣怔愣。
足足數(shù)秒之后,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賀蘭玖在說什么。
孩子?
娘娘……有身孕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千心千月幾人瞬間將目光移向了鳳無憂肚子。
鳳無憂有孕這事,除了跟著蕭驚瀾去安陵的幾個人之外,留在燕云的人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圓石為,卻又是昏迷傷重,因此,也沒有任何人提及。
鳳無憂懷孕,這得是多大的喜事?
若是他們早些知道,一定會高興地鬧翻天去,這整個燕云,也一定會像過節(jié)一樣慶祝鳳無憂腹中的這個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可是此時,他們卻連一絲半點的喜悅都感受不到。
為何會是這種時候?
在娘娘徘徊在鬼門關(guān)前面的時候,才知道她懷孕了!千心眼眶一酸,又差點落下淚來,但卻硬是忍住了。
她和千月從鳳無憂與蕭驚瀾圓房的那天起就在昐著這個小主子的到來,但……小主子,你為何來得這么不是時候。
房間里的人也都明白了蕭驚瀾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說,能不能用腹中孩子的性命,來換鳳無憂的性命。
“蕭驚瀾,那是鳳無憂和你的孩子!”
賀蘭玖青筋暴跳:“你怎么說得出這樣的話?”
“孩子沒了,以后還可以有,無憂若是出事,我到哪里再去找一個鳳無憂?”
蕭驚瀾連神色都沒有變一下,微一抬頭:“就算沒有孩子又何妨,我只要鳳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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