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的這場大雪,在一日之后也下到了燕云。
天氣驟然寒冷,一年一度的寒潮,又一次到了。
去年的寒潮,一面是威遠富戶大肆囤積,花天酒地,一面是燕云十六州一窮二白,連讓人過冬的糧食和燃料都拿不出來。
還有東林上官幽蘭,借勢要挾,想要成為燕云的主母。
然而,也就是那一次,整個威遠和燕云的人都見識到了他們真正的主母鳳無憂有多么厲害。
她只不過辦了一場宴會,就將整個燕云的富戶們耍弄得團團轉(zhuǎn),花了無數(shù)錢財買下自己的罪證不說,到頭來一個也沒能逃掉。
花了無數(shù)的銀錢想把女兒送入蕭驚瀾府中,結(jié)果,又不得不花更多的錢把女兒贖出來。
這個法子,不僅把富戶們囤積的糧食都弄了出來,更借此機會,讓整個燕云的空氣為之一清。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敢小瞧他們,只憑著一點金銀之物,就敢去要挾蕭驚瀾。
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個男子都辦不出來,可偏偏鳳無憂辦到了。
今年又是寒潮,雖然義陽一直兵禍不斷,可再往東面的州郡卻在蕭驚瀾的安排下,由州郡長官帶領(lǐng)著勤事農(nóng)桑。
經(jīng)過一年的經(jīng)營,燕云已經(jīng)不再缺少糧食和燃料,不說度過寒潮沒有問題,甚至還能有不少節(jié)余。
可是他們的主母,卻在生死邊緣徘徊。
只是,這樣的事情,普通燕云民眾并不知道,他們還在歡天喜地的準備著年貨,打算過個好年,以慰勞這一年的辛苦。
甚至,有不少人還在期待著,他們的燕皇和皇后,能在年節(jié)大典上出來,讓他們遠遠地望上一眼,沾沾福氣。
只是他們不知,這個愿望,實在是太難實現(xiàn)。
此時此刻,燕云皇宮。
這里名為皇宮,卻一點也沒有皇宮的樣子,不論是和哪個國家相比,哪怕是芳洲那個剛剛建起來的皇宮,燕云這個名為皇宮的建筑,都有些太過簡陋。
簡陋到好像只是一個富戶庭院,而絕不是一國之主居住的地方、不過,蕭驚瀾和鳳無憂都不在意。
皇宮將來總是要建起來的,但在這之前,小一點,反而更加溫馨。
此時,在這個皇宮面積最大的一間大殿中,所有人都神色緊張地聚集在一起。
大陣的所有準備工作都已經(jīng)齊備,賀蘭玖和十一位長老也全都就位。
這場儀式事關(guān)鳳無憂的生死,賀蘭玖自然要親自上場。
他的靈力和天賦向來是神殿公認的數(shù)百年一遇,出現(xiàn)在這里也是理所當(dāng)然。
鳳無憂腹中的胎兒代替鳳無憂承災(zāi),完成了一場瞞天偷命,但這個方法也不能持久,到了此時,效果也已經(jīng)差不多,必須要在命咒發(fā)生效用之前,開啟大陣,去消磨命咒的威力。
這場儀式本該同心協(xié)力,但此時,燕云和南越兩方人馬,卻不知因為什么事情給僵住了。
“燕皇,此等儀式乃是我南越秘術(shù),絕對不可讓外人觀看,還請燕皇尊重我等!”
大長老不客氣地怒瞪著蕭驚瀾。
他們起爭端的原因很簡單,大陣,總是要人護法的,而究竟由誰來護法,就成了問題。
對于蕭驚瀾來說,這件事情事關(guān)鳳無憂,他不可能離開。
可是對于南越長老們來說,一則大陣是南越的秘術(shù),二來,發(fā)動大陣之時,少則幾個時辰,多則數(shù)日,他們這些人是毫無防衛(wèi)能力的。
這個時候,別說是蕭驚瀾這些武備精銳的手下,就是隨便來個三四歲的孩童,都能一刀殺了他們。
而大陣結(jié)束之后,他們這些人也同樣會陷入到虛弱之中,就更需要有妥善的保護。
?雖說蕭驚瀾要救鳳無憂,不可能對他們動手,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
他們發(fā)動陣法的時候蕭驚瀾不會動手,可是,當(dāng)大陣完成之后呢?
那個時候他們對蕭驚瀾已經(jīng)沒用了,萬一蕭驚瀾真的趁機對他們動手,再動兵去吞了南越,那他們豈不是哭都來不及?
天云長老自己也承認,這個可能性非常小,蕭驚瀾若真是這種小人,也不可能有現(xiàn)在的名聲。
但,身為神殿大長老,身為南越的最后一道防線,他必須把所有最壞的可能性都考慮到。
蕭驚瀾壓根沒理會大長老,直接看向賀蘭玖。
賀蘭玖心頭那個郁悶。
這世上有蕭驚瀾這么做人的嗎?
他是在幫蕭驚瀾的忙好不好?
結(jié)果,蕭驚瀾還讓他去搞定這種麻煩事。
真想干脆聽大長老的,把蕭驚瀾趕出去算了。
反正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在他的手里,真要把蕭驚瀾趕出去,他也沒撤。
不過,看著蕭驚瀾微紅的眼角,還有他沉默的樣子,賀蘭玖嘆了一口氣。
還是算了,蕭驚瀾昨天可是剛剛失去一個孩子,他賀蘭太子慈悲為懷,就不為難這個可憐的男人了。
這么想著,賀蘭玖神色一正,道:“大長老……”“不行!”
大長老根本就沒等賀蘭玖把話說完,直接就給否了:“太子殿下,我神殿已傾殿而出,誠意難道還不明顯嗎?
燕皇難道就連這一點體面也不愿意給我們?”
大長老氣的其實就是這一點,他覺得蕭驚瀾完全沒有尊重他們。
“體面……可以從別的地方給。”
蕭驚瀾終于啞聲開口:“無憂醒來之后,大長老要什么,但凡本皇有,絕不吝惜。”
賀蘭玖豁地轉(zhuǎn)頭,目光灼灼:“要你的燕云呢?”
“給你。”
蕭驚瀾毫不猶豫。
所謂燕云,也不過是一塊土地而已,他之所以重要,不過是因為蕭家軍在這里守了五十多年。
可只要,蕭家軍還在,哪里不能為家呢?
芳洲,又或者,再去打別的地方。
賀蘭玖盯著蕭驚瀾看了好幾眼,終于吐出兩個字:“瘋子。”
蕭驚瀾神色不動,居然沒有反駁。
“行了,這事聽本太子的。”
時間不多,若是再不開大陣,鳳無憂就會危險了。
到時,恐怕他們才會見到什么是真正的瘋子。
賀蘭玖道:“燕皇不離開,但只許他一人留在此處,就站在本太子身后,其余的護衛(wèi),仍由那澤來執(zhí)行。”
那澤當(dāng)即上前一步,躬身應(yīng)諾。
賀蘭玖轉(zhuǎn)身看向蕭驚瀾:“許你一個人留下已經(jīng)是底線了,別再廢話了啊!”
蕭驚瀾沉默著點了點頭。
目光轉(zhuǎn)動間,看到大長老仍是一臉憤懣的表情,蕭驚瀾才再次開口:“朕方才所言,依然有效。”
也就是說,鳳無憂蘇醒之后,大長老依然可以向他提要求。
大長老一怔。
但很快,他就盤腿在自己的那塊地方坐了下來,有些賭氣道:“都愣著坐什么?
還不布陣!”
秘術(shù)被人觀看,他心頭終究是不爽的。
可是蕭驚瀾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上,他又實在說不出什么來。
于是,只好生悶氣了。
近百歲的老人家,生起悶氣來,也是十分可愛的。
賀蘭玖和十一位長老紛紛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而千心千月聶錚燕霖等人,則在蕭驚瀾的示意下,盡數(shù)退了出去。
雖然他們也想在旁邊看著,也想第一時間知道鳳無憂的生死安危,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實在是耽擱不得了。
最終,門在他們面前呯地關(guān)上。
“千月……”千心剛看到關(guān)門,就握緊了千月的手。
千月想要拍拍千心安慰她一句,可是最終,卻也只是同樣攥緊了千心的手。
那里面躺著的是鳳無憂啊!若鳳無憂是失蹤,是遇險,又或者是陷于萬軍陣中,千月都不會如此揪心。
因為她知道,那是和人斗,而鳳無憂那從不放棄的性子,就算是十死無生的局面,也定然會被她闖出一片奇跡來。
可這一次呢?
她是在和天斗!她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神智全無,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交在別人的手上,只能交給那個虛無縹緲的天命。
大雪紛紛揚揚,這樣大的雪,來年一定是個好年景。
若是鳳無憂在,會如何?
以她的性子,只怕會大笑著領(lǐng)著所有人出來打雪仗吧!就算當(dāng)了皇后,娘娘也一定改不了她那愛鬧的性子。
可如今……偌大的庭院中,冰雪冷風(fēng)撲面,卻沒有一個人進屋去躲雪避寒,全都站在院子里。
而且,鴉雀無聲,只有雪花落地的聲音,簌簌作響。
房間內(nèi),地面上早已畫下了花紋繁復(fù)的大陣,正中心是是一片復(fù)雜的星圖,鳳無憂就躺在星圖的正中央。
星圖在經(jīng)過紛繁的變化之后,分別指十二個的末端支點。
大體上看,這些變化是呈對稱狀向周圍散開的,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指向十二個末端的圖案,每一個都有著細微不同的變化。
在十二個末端支點處,就坐著賀蘭玖和十一位長老,他們形成一個圓形,把鳳無憂包圍在其間。
而在這些長老的外側(cè),則又站了數(shù)十個南越士兵。
這些士兵在賀蘭玖發(fā)小伴讀兼南越大將軍那澤的帶領(lǐng)下,把每一位長老都牢牢地拱衛(wèi)起來……只除了一處:賀蘭玖。
在賀蘭玖的身后,站著的是蕭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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