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戰(zhàn),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密字。
平江上游的地形使得蠻人無法派駐大隊人馬,使得他們有了一線生機(jī),正因如此,他們才更要小心。
一直耐心地等到三更時分。
蠻人一直沒有派人出來襲營。
過了這個時辰,再想要出來襲營,已經(jīng)不太可能。
蠻人的軍事素養(yǎng),也無法支撐他們做這么精密的軍事行動。
慕容毅和蕭驚瀾各自負(fù)責(zé)一面的軍事戒備,此時危險略小,兩人不約而同走到營寨中心,把目光調(diào)向上游方向。
鳳無憂那里的情況,不知進(jìn)行的如何了。
正思忖間,一行人馬匆匆而至。
“皇上……”兩聲皇上的聲音同時響起,又重疊在一處。
列英和燕霖彼此看了對方一眼,相看兩相厭。
但此時此刻,兩人都把這種情緒壓下,而是開始匯報他們要說的事情。
“皇上,鳳女皇請皇上按計劃讓兵馬逐步撤向上游。”
“皇上,娘娘的法子成了!”
兩道聲音,說的卻是同一件事情。
慕容毅和蕭驚瀾中同時一亮。
蕭驚瀾面上露出淡笑,他早就知道他的小鳳凰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慕容毅出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酸澀的情緒從胸中涌上。
他錯過了許多事情,終究就是錯過了。
“按原計劃,先帶傷兵過去。”
慕容毅吩咐。
“我過去看看。”
蕭驚瀾淡聲說道。
并非他貪生怕死,而是這樣的行動也是需要有人居中調(diào)度的。
先前鳳無憂帶去的人不過是工兵以及朝中百官,人數(shù)不算多,過河的人更是只有百官,也不會發(fā)生爭搶踩踏一類的事件。
可若是過河的人多了,那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太多。
蕭驚瀾和鳳無憂相處這么久,最知道她擅長什么,不擅長什么。
這種庶務(wù)的處理,正是鳳無憂的不擅長的。
他過去,其實是去鎮(zhèn)住軍心。
慕容毅也知道,他點點頭:“有勞。”
蕭驚瀾微微頷首算是回應(yīng),然后就帶著一行人離開。
“裝什么高人!”
列英不憤地說道。
他是慕容毅的死忠,所有對慕容毅不利的人,他都不爽。
這其中,蕭驚瀾首當(dāng)其沖。
慕容毅看了列英一眼,沒有說什么,只是道:“去接替蕭驚瀾的位置,把那里守好,注意?蠻人的動靜。”
列英一聽慕容毅說話,立刻忘了先前的不憤,干脆利落地應(yīng)了一聲是。
列英離開,慕容毅卻還看著蕭驚瀾離開的方向。
他面色沉凝。
他從未想過,他這輩子還會有與蕭驚瀾聯(lián)手對敵的一日。
不知是不是因為蠱毒的原因,這數(shù)日來發(fā)生的事情,都恍若夢中一般。
甚至比京都血夜還要讓人難以置信。
他數(shù)日之前還是西秦的皇帝,擁有著這片大陸上最強(qiáng)盛的國家。
可是僅僅幾日之后,他居然就被人占了都城,還一路追擊著。
雖然不至于像是喪家之犬,但也足夠狼狽。
他自登基以來,無一日不想收復(fù)燕云,不想將蕭驚瀾繩之于法。
可是這樣危難的時候,幫了他的人,居然是蕭驚瀾。
這是何等玄幻?
其實,慕容毅看得很清楚,蕭驚瀾根本不是在幫他。
他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只不過是因為……鳳無憂在這兒。
他之所以幫他,也只不過是因為,鳳無憂要幫他。
“皇上……”又一道聲音響起。
慕容毅回過神,就見一個侍衛(wèi)官說道:“皇上,傷兵都經(jīng)撤走了,皇上是不是也準(zhǔn)備一下渡江的事情?”
讓傷兵先走,這他們可以理解。
慕容毅是軍人出身,對屬下好本來就是出了名的。
可現(xiàn)在傷兵都走完了,那他自己是不是也該走了?
“不必。”
慕容毅回過神,淡聲說道:“朕最后。”
這些人肯跟著他一直到此地,就都是西秦的基石,只要還有一個人留在這里,他就不會離開。
“皇上……”將官還想要再勸,卻被慕容毅揮手指住了。
“朕意已決,不必多說。
按照先前制定的順序,帶人過去吧。”
江邊,兩列浮橋已成。
以絲線輔正方向和距離,以小舟為橋墩,以繩索和鐵錨雙重固定,其上鋪以木板,再用繩索和榫釘緊緊連接。
近四百米的江面上,奇跡一般出現(xiàn)了兩條隨水浮沉的橋。
橋上,士兵們正在快速地通過。
為了照顧浮橋的載重能力,所有輜重都被放棄,只有人員輕裝簡行。
江水起伏,潮波不斷。
浮橋并不算特別穩(wěn)當(dāng),但想要在上面走路,卻也已經(jīng)足夠。
蕭驚瀾早已對燕霖、聶錚、成思安等人耳提面命,將他們都分布在合適的位置上,將人員的安置,分流,上橋的時間,數(shù)量以及其他一切事宜,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鳳無憂在旁邊安靜如雞。
沒辦法,她就不擅長這些啊。
想當(dāng)初她還當(dāng)兵的時候,這些事情,也是手下的指導(dǎo)員做的。
至于她……她只管軍事方面的事情。
這個弱項即使是到了古代,也并沒有什么改進(jìn)。
她依然是只擅長軍事方面的事情。
所以,有蕭驚瀾在這里,實在是太幸福了。
蕭驚瀾把事情都吩咐好,才發(fā)現(xiàn)鳳無憂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說話。
“在想什么?”
他低頭看鳳無憂。
這只小鳳凰此次的做法頗讓他滿意。
沒有逞能,沒有不計后果地使用控水之力,而是就用她腦子里那些稀奇古怪地想法,再驅(qū)使著下面的人,造出了這么一個東西出來。
他家的小鳳凰,本該就是這樣,只動動腦子和嘴皮子,其他的臟活累活,自然有人去做。
“在想燕皇陛下實在太帥了。”
鳳無憂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
“哦?
有多帥?”
某人心頭得意萬分,但臉上還要繃住了,做出一副寡淡的樣子。
“有配得上做我夫君那么帥。”
鳳無憂大言不慚地說道。
蕭驚瀾立時聽笑了。
“不錯,我可以把這個當(dāng)作最高贊揚。”
那寵溺的笑容,恍花了周圍一眾人的眼。
蕭驚瀾對西秦人來說并不陌生。
相反,大多數(shù)西秦人對他相當(dāng)熟悉。
當(dāng)初的天潢貴胄,一等豪門,天才少帥,絕色少年。
無論哪一個形容拿出來,都足以讓西秦女子瘋狂。
更不知曾有多少人,見他打馬長街,金丸打鳥。
又曾有多少人,見他身披銀鎧,將旗招招,從朝陽門凱旋。
還有多少人,見識過他一朝由天上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從此淡漠冷絕,沉寂無聲。
年少的蕭驚瀾是很愛笑的,無論是誰有他那樣的家世,有他那樣的天才,都很難不笑。
蕭驚瀾上有嚴(yán)父慈母,下有兄長疼愛,自身又能力非凡,最是肆意長揚。
當(dāng)年蕭驚瀾明烈的笑容,也曾是安陵城中的一景。
可是自落日谷事變之后,蕭驚瀾用面具遮住了臉,就很少有人再能看到他的笑了。
但凡有人接近,也總是冰冷淡漠,仿佛包著三尺堅冰。
安陵曾有人私下議論,說此生恐怕都很難再見到蕭驚瀾的笑容。
但誰能想到,不過七八年的工夫,當(dāng)初他們以為兇摔到再也爬不起來的人,就坐到了比之前更高的位置。
而且,再一次笑了出來。
與以往那種年少張揚的笑不同,此時蕭驚瀾臉上的笑意只有用溫柔寵溺來形容。
這是無數(shù)西秦貴妃曾在夢中見到過的那種笑的樣子。
這種笑意,簡直讓黑夜都亮了幾分。
慕容毅過來的時候,就正看到這樣的笑容。
他胸口頓時就是一滯。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蕭驚瀾能浴血重生,不過是因為他身邊有只鳳凰。
鳳無憂是聽到周圍人給慕容毅行禮才發(fā)生慕容毅到了的。
“秦皇!”
鳳無憂招了招手,示意慕容毅過來。
發(fā)現(xiàn)她對慕容毅的誤解之后,鳳無憂很自覺地?fù)Q了稱呼。
她也得提醒一下自己,眼前的人是西秦的皇帝。
慕容毅整理了一下心情,往鳳無憂的方向走過來。
但鳳無憂沒等他,卻是反身往另一個地方過去。
“云初,他已經(jīng)來了,你可以過江了吧?”
長孫云初是第一批到這里的人,但卻一直都沒有走。
哪怕周圍的人勸,她也不走,而且,不說任何理由。
好些官員都覺得長孫云初任性,但鳳無憂卻能理解她。
不想再喜歡是一回事,發(fā)自本能地?fù)?dān)心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慕容毅出了什么事,鳳無憂毫不懷疑,長孫云初是會給他陪葬的那種性子。
“我沒有在等他……”長孫云初脫口反駁,但在看到鳳無憂的時候,又噤聲了。
“對,你沒等人,就是現(xiàn)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該輪到你了。”
鳳無憂從善如流。
長孫云初抿了抿唇,終究沒有再說什么,抱著孩子,往浮橋的方向走去。
“千月!”
鳳無憂立刻叫了一句。
浮橋不穩(wěn),長孫云初既沒有武功又剛剛生產(chǎn),必須小心照顧。
千月應(yīng)了一聲,立刻跟了上去。
當(dāng)初鳳無憂在西秦的時候多虧長孫云初照顧,所以千月對她也很有好感。
長孫云初離開,慕容毅也走了過來。
“人都撤完了嗎?”
鳳無憂問道。
“嗯。”
慕容毅點頭,停了一下又說道:“除了你安排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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