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容毅說鳳無憂安排的那些,周圍好些人都忍不住低下頭,忍著笑。
不知,明天早上蠻人看到鳳女皇安排的那些人之后,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鳳無憂倒是沒笑。
“快過河吧!”
她說了一句。
兩道浮橋過人的速度極快,慕容毅都到了這里,說明營地里已經沒有別人。
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過來的。
眼見著連維持秩序的士兵都開始邁上浮橋,慕容毅、鳳無憂,蕭驚瀾等數人,也終于開始上橋。
經過一夜緊鑼密鼓的行動,此時,天色如墨,可遙遠的地平線邊,卻已然開始有一絲微光。
天,就快要亮了。
蠻人軍營里,天才微微亮,就已經開始埋鍋造飯。
夏平寧下了決心一定要把西秦軍留在這里,今天這一整天,她都會命令手下人猛攻。
蠻人大軍很快吃過早飯,整理完畢。
夏平寧親自到了陣前。
不遠處的西秦大營雖然只是臨時扎下,但卻帳篷林立,秩序井然。
在帳篷中間,還有穿戴著盔甲的士兵,在來來回回地巡邏檢視。
相比蠻人這邊七零八落的樣子,不知要好多少。
夏平寧心頭一陣無力。
她的底牌很充足,可同時,也很匱乏。
她實在是太缺乏好的將領了。
想當年大周強盛的時候,她何曾想過,她竟會有一日連一個懂得帶兵打仗的將領都找不出來。
但好在,她還有時間。
只要滅了慕容毅之后,她有大把的精力來處理這件事情。
?“母神,已經準備好了。”
一個將領前來向她匯報。
“先去把那些鐵蒺藜處理干凈。”
夏平寧收回心思,淡聲下令。
屬下立刻聽命前去。
數百執著大盾的蠻人士兵排成陣形,小心翼翼向兩營陣中走去。
鐵蒺藜落點足有四五十米的范圍,而且完全在西秦軍的弓箭射程范圍內,他們自然要做好防護。
從進入射程范圍開始,蠻人就把盾牌舉得高高的,做好了全副防護。
可一直到他們走入蒺藜陣中,都沒有哪怕一支箭射出來。
“母神,似乎不太對勁。”
夏平寧身邊的人皺眉說道。
鐵蒺藜都是西秦士兵以臂力扔出來的,根本扔不了多遠。
他們大軍現在的距離,離西秦大營已經極近了。
西秦軍到現在還不射箭反擊,難道就不怕他們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舉大宮沖進去嗎?
“他們會不會還有什么陰謀詭計?”
又一個蠻人說道。
他們對前一日戰爭中的場面還歷歷在目,那些并不復雜,可卻非常有效的小法子,著實讓他們吃盡了苦頭。
夏平寧沒有回話,只是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軍營。
軍營里,巡視的士兵仍在來回走著,雖然隔得太遠看不太清,但那里面有人,卻是可以確定。
可是,那里面明明有人,也絕對可以看到蠻人靠近大營的舉動,卻沒有一個人轉臉向他們看一眼,更沒有任何一人發出警示的舉動。
就好像,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似的。
夏平寧腦子里猛然冒出一個非常不可思議,但卻又極為可能的念頭。
“糟了!”
她猛地從車子上站了起來。
“沖過去!”
她伸出有如枯枝般的手指,嘶聲叫道L:“所有人,立刻給我沖進西秦大營!”
“母神……”身側蠻人吃驚地看向夏平寧。
這可是西秦的大營啊,他們前一天死了那么多人,難道母神忘了嗎?
他們做了那么多準備,還死了好多人,現在就這么沖過去,豈不是給西秦人當靶子?
“我說的話你們沒有聽見嗎?”
夏平寧早已失了冷靜,大聲吼道:“快點去!”
周圍的蠻人都一臉驚詫。
母神大人在他們的心目中向來都是無所不能高高在上,還從來未曾見她這樣失態過。
但這么多年下來,他們早已形成了對母神命令言聽計從的習慣,雖然對她的命令不解,還是下令道:“沖!”
原本只是派去收拾鐵蒺藜的那些人也不理會那么多了,只是隨意地清出了一條道路出來,就揮舞著兵器向前沖去。
他們心頭也擔心會遇到西秦士兵的阻擊。
可是直到他們沖到營寨前面,把營門都拉倒了,也沒有任何一支箭射出,任何一個人出來攔他們一下。
這是……怎么回事?
蠻人面面相覷。
負責的一個將領想到什么,忽然沖向離他最近一個營帳,一刀劈開了帳簾。
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他不甘心,又接連劈開了幾個營門,可是留給他的,除了來不及帶走的雜物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怎么可能……”他看著這一個又一個的空營帳,喃喃自語。
好幾萬人啊。
他們昨天還和這些人打了一架,可是一夜之間,這些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們到哪里去了?
“人呢?”
夏平寧的聲音,也尖利地響起。
她親自到了西秦陣中。
方才看到沒有人還擊的時候,她就隱隱覺得,這里面該不會是沒有人了。
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此時親眼看到,她卻還是不能相信。
“母神……找不到人。”
一個蠻人將領低頭回話:“一個人也沒有。”
“不可能!”
夏平寧眼中幾乎冒出火來:“他們還有哨兵,我們明明看見的!”
那些人來回行走,不止是夏平寧看見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正說著,忽然一陣咩咩地叫聲傳來。
夏平寧循聲轉頭。
羊,這種地方,哪里來的羊?
可看到那些羊之后,夏平寧卻氣得,將指甲狠狠抓入了自己座車的木質扶手里。
營地里的確是有羊,而且,每一只羊身上,都綁著一個連接在一起的全副鎧甲。
這鎧甲只有上半身,連著羊本身的高度,在外面看來,就有如一個成人身高一樣。
營地外面有工事遮擋,根本看不到下半身。
也就是說,他們方才以為在來回巡視的西秦士兵,事實上,全都是這些綁著鎧甲的羊。
“慕容氏!”
夏平寧目眥欲裂,厲聲低吼。
“母神大人,我們該怎么辦?”
蠻人將領面色也是萬分難堪。
他既因為這些人憑空消失而詫異,又因為被人耍了一道而滿心怒火。
母神說的沒有錯,天嵐大陸雖然是一塊好大陸,但上面的人,卻實在是太邪惡和狡猾了。
夏平寧咬著牙,好一會兒才平息下自己的心緒。
“去找。”
她陰聲說道:“這些人不會長翅膀,也不會憑空消失,一定是逃到了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蠻荒的勇士有方法,也有能力把他們找出來!”
說著話,她腦中念頭一閃,又伸手指向上游方向,道:“去那個方向,神告訴我,他們往那個方向逃了。”
這話,其實說起來可笑。
背面是江,她在下游的方向派了人,正面又有蠻軍大營,西秦若是要逃,只能往上游方向。
這其實是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根本無所謂神不神的。
但蠻荒人都已經習慣了從夏平寧這里得到教導,夏平寧這么說,他們不僅不會想到這只是一個簡單判斷,反而認為,這是夏平寧能與神溝通的證明。
畢竟,在他們所有人都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夏平寧卻能立刻指出這些人逃跑的方向。
有了夏平寧的指示,蠻人將領立刻組織人往上游的方向追擊。
夏平寧不放心,自己也跟了上去。
他們才走沒有多遠,忽然之間,江面之上燃起一片熊熊火光。
江水十八彎。
平江也不例外,一路向東的過程中,有數個大彎。
慕容毅等人扎營的地方,與他們過河的地方,就有一個近乎九十度角的巨大回彎。
回彎極好的掩飾了浮橋,從營地的方向望過去,絕對想不到在這江面上,竟還有這么一處工事。
夏平寧看到火光,心頭立時就是一咯噔。
雖然還不能完全看到,但卻已經可以判斷出,火是從江面上燒起的。
可是江面上有什么,竟能支撐得起這么大的火勢?
“快走!快點!”
此地無法行車,她已經換成了類似滑竿一樣的東西,由人抬著。
此時,她厲聲催促著。
片刻之后,她終于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東西。
江面之上,兩條浮橋猶如兩條游龍一樣臥著,而此時,這游龍已經變成了火龍。
?火并沒有完全燒過來,只燒了四分之一左右。
但全部燒完,一直燒到岸這頭,不過是時間問題。
岸邊一個西秦人都沒有,而在對岸,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仍能看到無數人行成的隊列,正在不住移動。
隊列中招展的大旗,更像是在笑話她。
她費了這么多心血,做了這么多事情,但那又如何?
他們就是逃掉了。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毫發無傷地從北岸撤到南岸,甚至,連朝中的大員,都沒有什么損失,隨時可以卷土重來。
“慕容氏!”
夏平寧又一次厲吼一聲,忽地胸口一痛,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五十二年……五十二年的心血,就如此,付之東流。
她死死地盯著對岸。
她已經老了。
她還有多少個五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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