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侖看了一眼蕭驚瀾,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拓跋烈跟前。
拓跋烈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大汗,那件事情,已經辦妥了。”
術侖說道。
不知道為啥,他覺得蕭驚瀾在看著他,而且那目光,讓他心里毛毛的。
拓跋烈掀了掀眼皮:“拓跋曜呢?”
“曜大人已經回自己的房間了。”
術侖頓了頓,說道:“一個人回去的。”
拓跋烈嘁了一聲,道:“沒出息的小子。”
然后又揮了揮手,示意術侖可以下去了。
術侖求之不得,連忙退出門。
走的時候,離蕭驚瀾遠遠的。
他的年紀,正好是受蕭驚瀾橫穿草原影響最深的那一代人。
當時術侖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親眼看著蕭驚瀾帶著蕭家軍鐵騎又兇又猛地從草原上掠過,或者伏擊,或者正面攆壓,把草原攪得不得安生。
那個時候,他心里是又恨又怕,可又有那么一絲憧憬。
草原上的人,總是更喜歡厲害的人。
但此時,蕭驚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著實讓他不怎么好受。
那可是當年兇名赫赫的兇神啊!直到出了門,他才松了一口氣。
呼,被蕭驚瀾盯著,那感覺,還真不怎么好受。
鳳無憂不知術侖進來說的是什么事情,也并無意關心,她只是略微皺眉,不太愉快的樣子。
拓跋烈讓術侖遞了那張紙給她,又說是來談和約。
但他們已經在這里坐了一個多時辰,拓跋烈卻一直東拉西扯的。
“烈大王……”鳳無憂微吸一口氣:“蠻人的事情我已經和你說過了,他們手上有我父后留下的冶煉技術,鑄造方法,還有傳播疫病的途徑,這些都不是好對付的。
更糟糕的是,這些只是我們知道的,我父后有沒有給他們留下其他東西,他們還有沒有別的殺手锏,我們現在一無所知。”
“蠻人現在剛剛到達天嵐,還沒有站穩腳跟,自然會找人合作,可若真有人和他們合作,一旦他們立足穩定,那最先倒霉的,恐怕就是合作的人。”
拓跋烈一直不承認他和蠻族有接觸,鳳無憂只好也姑且這么認為。
但后果,還是要往嚴重里說。
拓跋烈不住點頭:“自然自然,兔死狗烹嘛。”
“那烈大王是愿意與我們聯手咯?”
“這個嘛,如何大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一說到正事,拓跋烈就開始打官腔。
鳳無憂微微咬牙,她實在有些摸不準拓跋烈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在此時,蕭驚瀾終于開口。
“趕走蠻人,燕云一年之內,不令一兵一卒踏入北涼境內。”
一直懶洋洋靠坐在座位上的拓跋烈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要不是鳳無憂一直看著他,可能都察覺不到。
“本大汗很怕你嗎?”
拓跋烈立刻說道,一副不屑的樣子,好像剛才對蕭驚瀾提議感興趣的人根本不是他。
蕭驚瀾也不急,又淡淡道:“朕也不會暗中插手北涼事務。”
都說了是暗中,誰知道你出不出手?
這種承諾,一點信譽度也沒有。
但,也要分說的人是誰。
別人可能會說一套做一套,但蕭驚瀾……絕對不會。
拓跋烈這次坐直了身子。
“一年太少,五年!”
北涼現在遠不如看上去那么和諧,至少下面幾個大部落中,就一直有人蠢蠢欲動。
蕭驚瀾和拓跋勒的聯系最為密切,卻不意味著他只聯系了拓跋勒。
凡是可以給拓跋烈造成麻煩的人,他多多少少都保持著一些關系,還會順手提供一點支持。
若說燕云不入北涼這件事情拓跋烈還能繃得住,那蕭驚瀾不暗中插手的承諾,對拓跋烈來說,誘惑就太大了。
他不可能不動心。
但是,一年太少了。
草原這么大,他想要把那些人一個個收拾清,至少也要三五年的時間。
“不成。”
蕭驚瀾想也沒想就拒絕:“就一年。”
燕云如今也亂,而且還一直和西秦以及蠻人作戰,但燕云民心齊。
只要人心齊,那恢復起來就不是什么信事。
趕走蠻人,有一年時間,足以讓蕭驚瀾把燕云所有事情都理順,還能讓他騰出手來處理一下周邊國家的事務。
“三年。”
拓跋烈道:“本大汗做點讓步,你也做點讓步,如何?”
“不成。”
蕭驚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毫不松口:“一年。”
拓跋烈幾乎被蕭驚瀾給氣笑:“燕皇陛下,你就是這么和人談判的?”
他到現在沒被人打死,只能說明他武功確實太高。
此事足以證明一個真理:不論什么時候,加強自身素質建設,總是沒錯的。
蕭驚瀾可不管拓跋烈心里有得出了什么真理總結,他放下茶杯,看著拓跋烈,淡聲道:“其實,三年,也不是不行。”
拓跋烈眸中又是精光一閃,但立刻就升起警戒:“本大汗突然覺得,一年似乎也勉強可以。”
蕭驚瀾咬的那么死,卻突然轉口,誰知道他是不是挖了什么坑?
拓跋烈表面上看起來粗狂,但其實心思極細。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從一個被流放到畜欄里的皇子,一步一步登上大汗之位。
蕭驚瀾也不急,只看著拓跋烈:“烈大王真的不打算聽聽本皇的條件?”
他的神情太過自如,似乎,拓跋烈不聽,就是他的損失。
拓跋烈一只手捻著座椅上鋪著的獸毛,猶豫了數秒鐘,終于哈哈一笑:“本大汗還沒這么膽小,連燕皇的條件都不敢聽。
燕皇說吧,本大汗倒要看看,什么事居然能讓燕皇做出這么大的讓步。”
這話,一半假,一半卻也是真。
他倒要看看,蕭驚瀾到底要圖謀什么。
聞言,蕭驚瀾沒有再看拓跋烈,卻是看了鳳無憂一眼。
鳳無憂心頭一凜。
從方才開始她就沒有再開口,蕭驚瀾和拓跋烈說的是國家政治之間的事情,她不懂,所以也不插口。
但現在,蕭驚瀾這一眼是什么意思?
正思忖著,蕭驚瀾已經淡淡開了口:“把無憂身上的神選大妃的名頭弄掉。”
什么?
鳳無憂睜大了眼睛。
蕭驚瀾就為了這件事情,生生讓了兩年時光出去?
有這兩年,足夠拓跋烈把草原打造成鐵板一塊了。
蕭驚瀾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皇上……”鳳無憂張口便叫,甚至叫了皇上兩個字。
這個稱呼,能讓蕭驚瀾最深刻地意識到他的責任。
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驚瀾握住了手。
他微微用了下力氣,鳳無憂忽然就說不出話了。
蕭驚瀾沒有再看她,把目光調回拓跋烈,從容說道:“烈大王以為,本皇這個條件如何?”
拓跋烈目光在蕭驚瀾和鳳無憂之間來回打轉。
蕭驚瀾……這是在讓他做選擇題?
江山,和美人,他只能擇其一?
他眸子瞇成細細一條,聚焦在鳳無憂臉上。
鳳無憂,是他第一個有想要這種心思的女子。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獵奇,覺得她又野又颯,和一般的女子不同。
可到了后來,每見她一次,每被她坑一次,想要她的心,就會更濃重一分。
甚至,連立她為神選大妃,為了她齋戒且守身如玉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如今,他借著天神玉牌的事情把鳳無憂是神選大妃的事情在百官面前過了明路,之后只要再弄弄手段,施施壓力,整個草原都會造成他求娶鳳無憂,也都會幫他求娶鳳無憂。
事在人為,不管鳳無憂和蕭驚瀾感情多好,只要堅持不懈,總有能得償所愿的機會。
這可謂是他離娶到鳳無憂最好的機會。
但……蕭驚瀾,根本不打算給他這樣的機會。
他定然是看穿了自己的打算,所以在這事情剛一出來,就要讓他自己親自把這個口子給堵上。
為此,甚至不惜讓出兩年時間。
拓跋烈沉默,蕭驚瀾也沉默。
他不急著逼拓跋烈表態,但卻有足夠的耐心,一定要等到拓跋烈表態。
鳳無憂皺著眉頭,似乎有話想說,但卻忍住了,終究沒有開口。
這陣沉默足足持續了有盞茶時分,拓跋烈忽然哈哈大笑:“好,此事就此說定,神選大妃的事情,本大王自會解決。”
“什么時候?”
蕭驚瀾立刻發問。
拓跋烈已經下了最大的那個決定,剩下的反而不重要了。
他痛快說道:“三天!三天之后,本大汗要舉行長夏祭天,祭禮之上,本大汗自會解除鳳無憂神選大妃的名頭。”
?這一場商談,談了一個多時辰,都沒有任何結果,到了最后,卻就在這么簡單的幾句中,落下帷幕。
拓跋烈答應和他們一起對付蠻族,并且解決鳳無憂神選大妃的事情,而蕭驚瀾承諾擊退蠻人之后,三年不踏足草原,亦不暗中做任何手腳。
回到住的地方,千心千月立刻迎出來,打算服飾鳳無憂換衣裳。
可鳳無憂理也不理她們,直接自己掀了帳簾,大步走了進去。
這是怎么了?
皇上和娘娘向來手攜手同進同出的,可這會兒?
兩人面面相覷,蕭驚瀾隨后跟來,對著她們擺擺手:“你們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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