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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姜聽到黎叟氣極敗壞的吼聲直炸于耳畔,身體倏地一下本能僵直,蓄勢待發。
卻不料擱著他背上的一只手于他肩膀拍了拍,力道很輕,幾乎摩擦,卻有著一種無聲安撫的意味。
姒姜淺褐色瞳仁流轉一絲異光,百思不得其解,其一,此人為何?其二,為何近在咫尺這蟒衣大漢劍客卻對他兩人視若無賭?其三,這人莫名救他且舉止待他親厚,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且不認得何處識得這樣一人,莫非當真見了鬼了?!
與姒姜那快被種種疑惑攪成漿糊的腦子不同,陳白起發揮了最快速度、最短距離終于在最后關頭,救下了自家傷痕累累的傻仆,按理說她該先松一口氣,好吧,救了人當下她的確松了好大一口氣,可問題是,人一救完,她便被接下來要面對的現實問題犯著愁了。
犯愁的理由很簡單,該怎樣不暴露系統的前提下與他相認、并順利將一切問題收場呢?
系統:路見不平一聲吼,趙國劍客黎叟重傷“夜梟”小隊副隊長姒姜,身為隊長自當義不容辭為其尋回公道,任務“擊殺黎叟”,接受/拒絕?
這個時候倒是發來任務了,她覺著這事挺沒準頭的,便查看了一下黎叟此人的資料屬性。
職業:劍客
姓名:黎叟(趙)
年齡:38
等級:?
種族:人類
屬性:生命力?;武力值?;智力?;體力89
黎叟的資料一半披露一半隱藏著,而且隱藏的都是些最關鍵最重要的部分,而年齡體力什么的,她根本不感興趣好么,陳白起迫感無奈,為什么她目前遭遇的每一個人都比她的等級高這般多呢。
陳白起稍微考慮了一下,黎叟劍術應當十分高明,且瞧其歲數已過三十而立必當對戰經驗豐富,她想以一力擊敗他恐怕堪虞,況且其它趙國劍客于附近盤桓逗留若聽到這邊動靜圍攻而來,只怕連她亦難以脫身,接受這般任務冒險程度未勉太大了。
思前想后,這趟任務不可接,于是她最終決定選擇拒絕。
系統:你放棄了“擊殺黎叟”任務,“夜梟”小隊忠誠度-10,功勛值-1
陳白起眉心狠狠一抽,這放棄任務竟然會扣忠誠程跟功勛值的嗎?這件事情為什么她事先不知道!
陳白起氣塞沒多久,事已至此比起教訓黎叟,她還是將姒姜的傷勢問題放在頭等位置考慮。
于林子里四處砍伐尋找的黎叟一陣發泄后,卻仍不聞任何動靜,一時既驚又怒,怒發須張,哼哧哼哧了幾聲,最終無法只得悻悻負氣離去。
等黎叟的腳步逐漸遠去,陳白起卻仍舊不敢輕易放松警惕,就怕是虛恍一槍,她先前與姒姜攏于黑暗亡靈斗篷之中,一塊兒小心挪到一塊樹后隱藏著,寬大的斗篷敞開遮擋兩人倒也算堪堪夠足,但必須兩人一塊兒緊挨著。
臂貼臂,胸靠肩,陳白起在前擋著一棵樹盯看情況,而姒姜則被她護在身后位置,她一臂反手擋于他身前。
因著姒姜至先前黎叟大喊一聲后便一直很安靜地藏著,是以陳白起倒沒多注意他,卻不料這黎叟人剛一走,他便開始作怪起來。
他一把推開陳白起擋于身前的手,便欲掀起斗篷一角撤出,但陳白起擔心黎叟離去一事存詐,便眉眸一厲,反應過來時,便探臂拽住其臂將人給扯住,不得退去。
因著她是趕著趟兒來救人的,唯恐來不及便沒有換掉一身吳三的皮跟衣服,她知曉這姒姜藏著一身的“刺”,可不敢讓他有機會使展,將人給迅速扯了回來后,便一臂勒住其脖勁,另一手則將其雙手反縛于背,雙腿更是將其雙腿壓彎緊緊鉗制住。
原本姒姜與這吳三的身量差不幾,如此一造作反而陳白起要高他半個頭多,她只需低下頭,便可將嘴送于他耳中,小聲挫齒道:“吾方救下你,你想再找死么!”
姒姜唇畔溢出一聲痛哼,陳白起那番搬弄扯痛了他的傷口,頓時整個人似水里淌過一場,眉睫熏靄著騰騰水氣,他微噓開一雙亮晶燦然的眸子,斜乜著她,哼笑道:“焉知爾是好是壞。”
“是壞豈會救你?”陳白起道。
姒姜瞥開眼:“是救是害此時道方言過尚早!”
“你這驢腦子,究竟在想些什么?”陳白起瞪著他。
姒姜不咸不淡道:“想爾究竟何人。”
兩人一邊低聲對掐一邊咬著耳朵,不覺四周已靜得連風聲都靜滯了。
陳白起飛飄了一眼,確認黎叟當真離開后,便一把松開了姒姜,立起身子低喝了一聲:“姒姜!”
姒姜聞聲微微瞠大眼眸,心底不勉興起波瀾。
她如何知道他的姓名?
陳白起將姒姜推離周身后,便不急不徐地掀開了帽幨,這時雙方的面容于空氣之中都清晰展露了出來。
他們靜默地看著彼此的臉,皆是一陣……默然。
陳白起:哪里來的厲鬼索命啊!
姒姜:長得跟個路人似的,果真不認得。
“汝是何人?”姒姜盯著她,倒不急著問他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反而更想知道他究竟是誰。
陳白起知道他會對這個問題不依不撓,其實先前她跟姐夫他們報信的時候,也因著不曾表露身份是以他們并沒有完全照她的話去做,如今對姒姜若再意隱瞞,怕是行不通了,她斟酌了一下用語,卻發現用詞如何如今都不考究了,干脆直接坦承道:“是我!”
“你又是誰?”姒姜嗤笑一聲。
陳白起用指尖撓了撓臉頰,一口氣吐出:“陳嬌娘!”
“什么?!”姒姜聞言傻了一下,接著他干了一個十分不符合他公子身份的不雅舉動,他掏了掏耳朵,以表示他的震驚:“你說你是誰?”
“你沒聽錯,是我。你的傷勢怎么樣了?”陳白起嘆息一聲,朝他走去。
卻不料,姒姜卻比她更快一步沖上來,探出一只手伸手陳白起,卻靠近之時猶豫了一下,卻見陳白起嘴角噙著淺笑,眸露縱容,最后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勁地揉捏她的臉跟那具男性身體,嘴中不可思議地自語道:“這不可能,這明明是一具匹夫身體,連胸肌都如此真實,然你卻自稱陳三……”
“易容、易容的!”陳白起見他準備襲胸,頓時嘴角一抽,連拍打開他那一雙欲禽獸一把的手。
“騙人,世上豈有如此真實的易容!”姒姜噓眸懷疑,內心是一萬個不相信!
他本身便是一個易容高手,對這種變裝改容之事最為熟悉,當今根本沒有如她這般毫無破綻的易容!
“你口口聲聲懷疑,實則爾內心分明已然確信了,你忘了你我之間是有著特殊感應的,眼睛可以欺騙得了你,但你的內心卻不會,此地不宜久留,恐他等會去而復返。”陳白起知道解釋再多都是謊言,也懶得跟他再扯謊圓謊了,他只需知道她確為陳三便足矣。
陳白起的話令姒姜一僵,確然……他雖說無論如何都不敢肯定自己的眼睛,但心中卻有一道聲音地清楚地告訴他……她便是與他契約的那一個主子。
這事兒說來玄妙,卻又實打實地存在,真令人費解。
姒姜壓下心中種種復雜的情緒,問道:“姐夫他們呢?”
“先前遇見過一次,姐夫與巨他們都安然無恙,伏擊計劃亦算順利完全,只犧牲了七八人,只是趙軍那邊的情況生變,此時他們正朝……估計也朝這邊來了。”陳白起本想說他們正朝安全的方向撤去了,但見地圖上他們的綠點分明又朝著她這邊越趕越近,陳白起頓時無語了。
這是對“吳三”的話存在多大的懷疑才會這般陽奉陰違啊,當然這也從側面說話,不是自已人的話很難取信于他們,所以他們才會這般去而復返。
只是為何是朝著這邊趕呢?是發現了什么還有有其它原因?
“你真是陳三嗎?”姒姜聽了陳白起的話,對她的身份又確信了幾分。
陳白起很是頭痛:“我不是,難道你是啊。”
剛說完這句話,卻乍見東方天空一片火光映照黑暗,紅透半邊天,陳白起倏地滯聲,立即查看地圖,卻發現這火是“血蚊巢穴”處發的,卻來是有人拼著最后一口氣逃到林子外圍,朝天空發射了求救訊號,借此召集了趙軍集合,一把火直接燒掉了巢穴。
想來他們已經知道行蹤早已暴露,干脆來個破罐子破摔,召集兵力打算走明面兒之勢了。
如今離天亮估計快了。
陳白起望上墨黑廣垠的蒼穹,這才一晚,還有一早,才能達到守城時間,看來她這守城之路途,走得當真艱辛萬分啊。
陳白起跟姒姜將她發現的趙軍與后卿相關的事情都一一與他說了一遍,卻沒料到他第一反應不是感覺到這越來越嚴峻的環境,而是燦眸生輝,對著她上下打量一眼,豎起拇指贊嘆一聲:“你不僅混進了趙軍之中,并且還狠狠地坑了后卿等人一把,陳三,你當真一次比一次還能給予我驚喜啊。”
陳白起沒好氣地道:“這樣做實則意氣用事成份較大,可不值當你贊揚,而這吳三的身份怕是不能再用了,我的失蹤定已惹起趙軍懷疑,我且去將一身偽裝卸掉,你去前邊兒替我擋著。”
姒姜殷殷一笑,眼眉生花:“為什么我便不能看?以往我給你易容的時候,可是不曾有絲毫藏技的心思。”
陳白起直接一句話堵去:“難不成我脫衣服你也要看?”
姒姜一啞。
“另外,趁有時間便將你那張臉整理一下吧,猛一打量怪嚇人的。”陳白起搖頭,不愿再看他那張不忍直視的面容。
姒姜撫臉,這一抹便抹掉一手的黏膩,他嘴一癟:“你嫌棄我。”
“對,我就是嫌棄你。”陳白起直接承認了,見堵得姒姜無話可說后,便轉到后頭樹林子里去換衣服了。
取掉了“殘缺的面譜”,她便恢復了女兒身,再將身上那一套徒然變大的軍裝脫掉,她便又恢復成了陳嬌娘。
而姒姜也一邊等著陳白起,一邊整理著自家的面容,他重新將臉上的涂抹顏色洗掉,再重新裝扮刻畫,新換上的這張臉看起來較之前易容的年青了許多,但卻依舊普通。
不一會兒,陳白起便出來了,而當姒姜看到林子里面進去一個活鮮鮮的大男人,卻走出來一個裊裊婷婷的陳嬌娘時,那表情便甭提有多扭曲怪異了。
……這心靈感應沒騙他,還真是她啊。
至目前為止親眼確認,他才不得不相信。
他忍不住問道:“你將你先頭易容的東西都藏哪里去了?”
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研究研究。
陳白起眼神飄逸,隨口打哈哈道:“哦,找了個地方給埋掉了。”
姒姜接口:“埋在哪里……”
“好了,現在離天亮沒剩多少時辰了,若不能設法擊退趙軍潛伏部隊,平陵城與吾父他們危矣!”陳白起沉聲打斷他。
姒姜噎了一下,想想也是這個理,現在不該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他緩了緩神,盯著她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陳白起沉吟片刻,吐出幾個高深莫測的字:“破釜沉舟。”
姒姜:好吧,她的戰略永遠是那么地簡略與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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