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向開奇等人先前看見張兮出去時，還以為他是打算聽從趙布的命令，完成他下達(dá)的命令。
也就是在張兮沖出去的那一刻，他們心里所堅(jiān)持的某些最樸實(shí)，最純真的東西，因?yàn)閺堎獾臎_出去，開始有了松動。
也就是在以為張兮是向命令妥協(xié)的那一刻，他們對張兮的那種盲目敬佩與崇拜，開始淡了不少。
但也就是在張兮一刀斬掉那名解掉腰帶，正要欺負(fù)婦孺士兵的頭顱時，他們震驚了，相當(dāng)?shù)恼痼@。
他在做什么？
不執(zhí)行命令，最多算是抗命，他們最后大不了就是進(jìn)不了精英營，重新報名，再從頭來過，他們還可以選擇去普通營。
再不濟(jì)，回家種田去。
只要勤快一點(diǎn)，哪有養(yǎng)不活自己的。
而張兮目前的行為，就不僅是在抗命不遵，還將正在執(zhí)行命令的士兵給斬殺，再往難聽點(diǎn)說，這就是在造反啊。
“老大，不是，我這是在執(zhí)行趙班長下達(dá)的命令啊……我挑選他的理由，就是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與其余生痛苦，不如提前解脫啊。”
在向開奇等人還處于震驚中時，張兮已經(jīng)連續(xù)斬殺掉了三名正要欺負(fù)婦孺的士兵，正站在第四名欲殺掉一名老者來率先完成任務(wù)，落下的刀，正好被張兮趕到的刀所擋住。
那人看到是張兮，臉色大變。
同時瞧見了張兮刀上的鮮血，眼睛瞄到了旁邊不遠(yuǎn)處無頭同伴的尸體，臉色大變，不停后退，求饒，為自己找著借口，“趙班長，趙班長，救命啊，救……”
他試圖向趙班長求救，試圖用張兮公然違抗命令，造反等字眼來讓趙班長救他。
在張兮面前，他提不起半點(diǎn)兒勇氣反抗。
不僅是張兮留在新兵營的威望，還有他面對山賊的沖鋒殺敵，罰跑時表現(xiàn)出來的隱藏實(shí)力。
這些，都是理由。
最重要的理由是，他心虛啊。
向一名老者出手的心虛。
他的話，止住了，再也說不出了。
張兮用他的冷漠，制止了他正在做的錯事，給予了他下輩子再來改過的機(jī)會。
“老大，我，那個我，我……”
殺紅眼的張兮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敵人，就是敵人，他對這些士兵沒有任何感情，更不會因?yàn)樗麄兘凶约阂宦暲洗蠖拇仁周洝?br />
他們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有盔甲，有佩刀，年輕體壯。
今天，他能殺了他們，是因?yàn)樗麉柡Α?br />
他體會過在奴役區(qū)被鐵騎追著斬殺的滋味兒，他與這些士兵是站在同一條水平線的，只是他比他們更加努力，更加拼命，今天是因?yàn)樗膶?shí)力更強(qiáng)，所以他能輕易的殺掉他們。
若是他比他們?nèi)酰羰撬裉煲惨琅f還是這些奴役中的一員，就只能被對方斬殺。
冷血，冷漠，對同營之情，不屑一顧。
這就是他，他，就是張兮，黑炎后裔，身負(fù)血海深仇的張兮，第六軍團(tuán)的復(fù)仇之子。
“開哥，怎么辦？”
與張兮同營帳的士兵們難住了，他們看著此刻臉色陰沉的趙布，以及從后面逐漸向這邊靠攏的數(shù)百名照夜騎兵，猶豫不決。
這猶豫不決，是因?yàn)樗麄冞�需要一個更合適的理由，能夠說服他們的理由。
張兮出去的時候，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所以他們將希望投在了看似與張兮交流最多的向開奇身上。
向開奇笑了起來，笑的咬牙切齒，笑的有些苦，有些牽強(qiáng)：
“不知道為什么，先前老大沒出手的時候，我覺得心底十分難受，甚至冒出過與他們一樣的念頭。”
“看著老大將他們一個一個殺掉，我知道，他們是我們的戰(zhàn)友，也知道，他們只是在遵守命令，更知道，老大的行為，屬于違抗命令，是要被殺頭的行為。”
“但我，我，我的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的心跳好快，我的血，我的血，是熱的！”
“我不后悔叫老大一聲老大。”
“如果沒有老大，我可能早就死了。”
“我不怕告訴你們，我也是奴役后代，我的父親，曾經(jīng)是一名黑炎軍團(tuán)的士兵……幸好我的母親是照夜軍團(tuán)的農(nóng)婦，也幸好，黑炎軍團(tuán)已經(jīng)……所以我能比他們稍微幸運(yùn)一些。”
說到這里，向開奇的語氣中，有些不甘，他常常看到父親眼中的不甘。
他的父親在精神狀態(tài)最好的時候，就是在無人時，提到自己曾是黑炎軍團(tuán)一員的時候。
“我怕死，我一直害怕面對我自己的身份，我怕被人瞧不起，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像老大這樣的人，會為了像我們這樣的最底層出手。”
“你們也都知道老大有多優(yōu)秀，如果他今天遵守了這個人的命令，那么，他即使進(jìn)入到精英營，以他的能力，以他的聰明，也將會是優(yōu)秀的，會脫穎而出。”
“這樣前途無量的他，在這個時候，選擇了站在垃圾的對立面，我，是支持他的！命又何妨，從今天開始，我向開奇的命，只屬于老大張兮一個人！”
向開奇回想起在新兵營他被圍毆中將張兮出賣的事情，想著張兮在事后對他并沒有任何的責(zé)怪，在圍剿山賊的途中，更是對他器用有佳，將他的價值最大化。
在趙布對著自己大喊，差點(diǎn)兒震破自己耳膜時，也是張兮站了出來。
現(xiàn)在，張兮在做對的事情，只是，這件對的事情，要以付出生命為代價。
跟，還是不跟？
自然是跟，口口聲聲叫一聲老大，難道就只跟好事兒？有對自己不利的，就退避三舍，劃分界限？
他拔出腰間佩刀，他沖了出去，他要用實(shí)際行動告訴趙布，“老子嘴中的這聲老大，絕不是隨口叫叫而已！”
“這……”
當(dāng)向開奇沖出去加入到張兮的陣營，與先前出去的士兵交戰(zhàn)在一起時，剩下的士兵的某些情緒被向開奇的那一番話觸動，被張兮的行為觸動。
“老大，絕不只是叫叫而已！哈哈哈哈哈！活，就要活得無怨無悔，對得起天地，敢認(rèn)自己的父母！老子，也是奴役出身！”
“奴役又如何！老子也是奴役后代！”
“我的兄弟是奴役后代，那么我，也是奴役后代！”
與張兮同營帳的士兵拔出了背后的長矛，先后一起沖了出去，用實(shí)際行動支援張兮，即使，這次支援，會是他們最后的支援，即使，照夜鐵騎已經(jīng)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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