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搭在劍柄上的右手,微微一緊,烏青劍便隨之出鞘。
下一霎,雙腳便好似沒有站穩(wěn)般,往著一邊滑去,那伴隨著雪花逼近的一道劍氣,并非那么霸道,反而透著一股巧勁,在李夢舟接觸的瞬間,便有些無力施展的感覺,徑直倒飛了出去。
南笙的攻勢并沒有結(jié)束。
劍花挑起。
便是一道平地風(fēng)旋。
聲勢驚人。
整片竹林都受到影響,枯色的竹子搖擺,僅僅是維持片刻,便紛紛斷裂。
李夢舟顯得頗有些狼狽,左挪又閃,躲避著傾倒砸落的竹子,在過程中也逐漸靠近南笙。
雙目微迷,抬手間便是一道念力忽至。
以他所擁有的念力,是完全夠資格碾壓承意下境修士的,這都是《蠶滅卷》給他帶來的優(yōu)勢。
但南笙的境界修為終歸要高過他一些,她很快便察覺到異常,然后便很輕易的躲開了李夢舟的念力。
念力是無形的,但砸落地面便有了實質(zhì),一道直徑數(shù)寸的坑呈現(xiàn)在南笙原本的位置。
南笙自然要比唐天強得多。
兩個人根本沒有可比性。
甚至相比于那兩個在問道中刺殺李夢舟的人,若換作南笙在場,也足夠有實力應(yīng)付對方兩人。
李夢舟覺得自己先前有些小瞧南笙了。
或許南笙在追捕袁鬼的時候,的確表現(xiàn)不佳。
但過去了這么久,南笙自然也會有進步。
她完全發(fā)揮出了承意下境修士該有的實力。
甚至還有些超出了自身境界的表現(xiàn)。
李夢舟能夠很清楚的感知到,南笙已經(jīng)處在臨門一腳便可破入承意上境的階段。
......
梨花。
莘莘學(xué)子們都在認(rèn)真攻讀,除夕將至,這一年也很快就要過去,年后科考也將要正式舉辦,的修行者也要面臨年終考核,時間變得很是緊張。
里隨處可見捧著書的念書人。
亦有背著劍的修行人。
他們都在專注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而在關(guān)慕云的住處,卻在發(fā)生著一件很關(guān)鍵的事情。
關(guān)慕云正在進行破境。
破大境。
他聽聞了李夢舟在問道大會破境入承意的消息,曾經(jīng)跟李夢舟有過一面之緣,也有過簡單的交談,不知道為什么,李夢舟的身影便深深的刻在了關(guān)慕云的腦海。
或許是李夢舟與都城市井里的傳言不符,也或許是因為李夢舟在丹青上表現(xiàn)出的天賦,讓關(guān)慕云有了比較之心。
如今李夢舟已經(jīng)是離宮劍院里的天才,而關(guān)慕云作為這一年里的新晉榜首,兩個人的位置基本上是相等的。
整個都城的少年人,被討論最多的便也是這兩個人。
關(guān)慕云要比李夢舟更早的踏入修行路,卻是李夢舟比關(guān)慕云更早的破入了承意境界。
就算沒有人當(dāng)面去說這件事情,也很自然的成為了關(guān)慕云在意的事情。
但他并沒有被這件事情徹底的影響到,反而更是激勵了他。
破境變成很順理成章的事情。
在這一天里,便又多了一位承意境界的學(xué)子。
......
離宮劍院里的某處竹林。
原本清幽的地方,變得一片狼藉。
李夢舟扔掉手中的劍,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
他的模樣有些不堪。
渾身都臟兮兮的。
對面的南笙看起來要好一些,卻是睜大眼睛直勾勾的瞪著李夢舟。
“你很厲害!
李夢舟抬頭看了一眼南笙,微微喘了口氣。
對于這個夸贊,南笙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依舊很生氣。
因為這場戰(zhàn)斗的結(jié)果并不是南笙想要看到的。
李夢舟似乎有些奇怪南笙的反應(yīng),說道:“我已然拼盡了全力,卻依舊打不贏你!
南笙走到李夢舟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縱使李夢舟拼盡了全力,可南笙也并不算打贏了。
李夢舟打不贏,卻不算輸。
南笙沒有輸,卻也不算贏了。
這反而才是讓南笙最生氣的地方。
李夢舟憑什么沒有輸?
自己又為什么沒有贏?
本是想著好好教訓(xùn)李夢舟一頓解解氣,沒想到反而更氣了。
許是腦子有些混亂,她恨恨的盯著李夢舟,說道:“你應(yīng)該輸?shù)!?br />
李夢舟有些茫然。
這句話是何意?
什么叫自己應(yīng)該輸?
是在怪自己沒有讓著她?
李夢舟倒是很認(rèn)真的思忖了良久,最終覺得南笙在戰(zhàn)斗過程中可是處處殺招,你都沒有放水,憑什么讓我放水?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而這個白眼很清晰的呈現(xiàn)在南笙眼前。
這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你有什么資格翻白眼?
你憑什么翻白眼?
明明該是跪地求饒的,此刻卻依舊精神飽滿,我都沒有翻白眼,你又哪來的資格?真是可惡的家伙!
“你什么意思,是在對我表示不滿么?我有哪句話說錯了?”
李夢舟錯愕的看著南笙。
隱隱有些領(lǐng)教到了女孩子的蠻不講理。
“你沒什么錯,我也沒有不滿,只是我確實沒有輸,總不能讓我認(rèn)輸吧?不是你說要跟我打的么?”
南笙氣呼呼的說道:“但你必須要輸啊,如果你不輸,我干嘛還要跟你打?”
李夢舟不能理解,睜大眼睛道:“這是何道理?我憑什么就要輸。繛槭裁茨悴荒茌敚俊
南笙怒聲道:“你廢話真多!”
李夢舟閉口不言,覺得有些頭疼。
他真的很不能理解這件事情,但覺得如果再說下去,可能這番對話永遠(yuǎn)也結(jié)束不了了。
但他不說話,不代表南笙便無話可說,她冷冷的看著李夢舟,說道:“今天這件事情沒完,明日同一時間我們再打一遍,直到你打輸為止。”
李夢舟保持沉默。
繼續(xù)和南笙切磋,倒也是他樂意的,自然沒有反駁的理由。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人時常約戰(zhàn),大多都是以平手結(jié)束,偶爾也會有勝有負(fù),可他們依舊沒有提出要停止的跡象。
相對的,兩個人的修行也在飛快的進步著。
......
的某座山頭下。
一位年邁的老婆婆正在認(rèn)真地清掃著積雪。
地面被她掃的很干凈。
但她貌似并不滿意。
因為地面不可能真的一塵不染。
會有風(fēng)吹來落葉塵埃。
她很有耐心的重新掃一遍。
一位拿著書卷的年輕人默默站在老婆婆的身后。
“天地間的臟東西太多,怎么也掃不干凈。”
老婆婆依舊掃著雪,聲音有些沉淀。
那持書的年輕人說道:“既然掃不干凈,便不需要再掃了,縱然掃去了塵埃,塵埃依舊是存在的。”
老婆婆似乎很認(rèn)同這句話,直起身子依然有些佝僂,她手撐著掃帚,回頭望向那年輕人,輕笑道:“北藏鋒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但大多時候都很無趣。”
持書的年輕人有些默然。
他緩緩說道:“因為世間很難有事情提起我的興趣!
老婆婆說道:“少年人說愁,終是不倫不類,沒有興趣是很糟糕的事情!
持書的年輕人便是里的北藏鋒,站立在姜國少年人最高峰的存在。
他皺起眉頭,很認(rèn)真的說道:“修行對我來說,不是興趣,卻是我唯一在做的事情,就算每天都在看書,但其實我并不喜歡看書,只是因為書里有著一些道理,有助于我修行!
“所以要說興趣,或許真的只有修行這件事情了。”
老婆婆沉吟了片刻,說道:“在姜國少年人之中,你已經(jīng)達(dá)到了很高的高度,卻依舊有沈秋白那小家伙壓你一頭,你便從來沒有半點想法么?”
北藏鋒有些困惑的說道:“您是想要讓我打敗沈秋白?”
老婆婆笑道:“打敗沈秋白不是我的事情,或許也不是你的事情,但在你想的時候,它便是屬于你的事情。修行的道路上會遇到很多對手,也不是只有打敗對方這一條路可走,但卻是最快挪開障礙的辦法。你應(yīng)該有一些屬于自己的興趣,然后專注的用所有時間去做!
北藏鋒若有所思。
他很認(rèn)真的思考了良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可這樣浪費時間,會耽誤我的修行!
老婆婆搖搖頭,繼續(xù)掃雪,說道:“時間是從來不會被浪費的,主要是看你把那些時間用于做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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