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過后,空氣里也漸漸多了一些燥意,但天氣最是變化無常,偶爾也會細(xì)雨綿綿,涼暑之意交織著,最是容易生病。
但這種病魔永遠(yuǎn)也無法找到修行者的身上,除非是有修行者身受重傷,體質(zhì)最是虛弱之際,病魔才會趁虛而入。
所以藥師的存在,不單單只是解決修行者常年累積下的隱疾,或是因修行出現(xiàn)問題造成的身體傷害,在修行者最虛弱的時候,被病痛纏上,尋常時候,自己便可回復(fù),但若運氣不好,也有可能會致命,相當(dāng)于普通人得了不治之癥。
病痛會擾亂修行者的氣海,使得修行者無法自愈,這種情況雖然很罕見,但的確是存在過的,因此,藥王谷才很受修行者的尊重。
皇后娘娘便生了一場病。
尋常百姓甚至部分修行者都不知曉,其實皇后娘娘也是一位修行者。
但也只有少數(shù)人才知曉皇后娘娘的具體境界。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愛是舉國皆知的,雖然納妃這種事情是每一個皇帝都不能避免的,但皇帝陛下的眼睛里自始至終都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所以雖有后宮佳麗,但皇族子嗣卻很稀缺。
至今東宮太子的位置都空著。
皇后娘娘生病是很大的事情,藥王辰儒在凌晨便急匆匆趕來都城,入宮面圣。
沒有人知曉皇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但既然連藥王都親自來了,想來皇后娘娘也不會有什么事情。
藥王辰儒是天下第一藥師,本身亦是跨入了五境門檻的大修士,由他親自出手,只要不是已經(jīng)死掉的人,都能夠從鬼門關(guān)里拉回來。
一直到日暮降臨,皇帝陛下才有機(jī)會在御書房里和藥王辰儒單獨談話。
“苓兒如何了?怎會突然生病?”
皇帝陛下的臉色很不好看,他一步不離的陪伴在病榻上的皇后娘娘,所謂關(guān)心則亂,此刻已是感到身心疲憊。
藥王辰儒沉默了一下,想著措辭,說道:“陛下且安心,皇后娘娘的身體很好,只是出了一些小問題罷了。”
“原本憑借皇后娘娘的修為,除非是到了遲暮之年,否則是不可能生病的,但怪就怪在,皇后娘娘卻是受了涼,這種病癥莫說是修行者,就算是在普通人里也算不得什么大病,只要不是遇到庸醫(yī),便不會有生命之危。可正因如此,這種情況反而很出奇。”
皇帝陛下很是不滿的看著藥王辰儒,說道:“你說只是小問題,又說這種情況很難見,到底苓兒的病情如何,是重是輕,可有解決方法?”
以藥王辰儒的身份和五境的修為,尋常時候就連皇帝陛下也是愛戴有加的,但事關(guān)皇后娘娘的事情,皇帝陛下的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藥王辰儒自然不會因此生怨,而是沉吟了一下,面色有些凝重的說道:“這種情況曾有過先例,微臣一時也懷疑過,但隨著進(jìn)一步的觀察,便愈加確定,雖然皇后娘娘本身只是生了小病,可如果跟那些東西有關(guān)的話,這件事情就變得非同小可了。”
他上前一步,向著皇帝陛下低語了一番,隨即便見皇帝陛下的臉色驟然大變。
他直直地看著藥王辰儒,陰沉著臉說道:“你可能確定?”
藥王辰儒點點頭,說道:“微臣不敢直言,但**不離十。”
聞言,皇帝陛下悵然了片刻,隨即又說道:“苓兒又是如何染上的,為何朕無礙?”
藥王辰儒思忖道:“若是有人要對皇族不利,且特意選擇了陛下最為珍愛的皇后娘娘,其險惡之心昭然若揭,單單是步驟的完成便不是輕易能夠做到的,這種東西應(yīng)該需要很多輔助的因子,天氣忽冷忽熱,讓皇后娘娘感染風(fēng)寒,只是使其爆發(fā)的誘因。”
“且不倫宮廷內(nèi)防衛(wèi)森嚴(yán),能夠瞞過皇后娘娘的感知,無聲無息做到這一步,敵人若不是強(qiáng)大到能夠無視世間規(guī)矩,便是做事極其謹(jǐn)慎,必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早有預(yù)謀。”
一想到宮里隱藏著神秘人,可能是數(shù)月,可能是數(shù)年,無時無刻不在針對著皇后,皇帝陛下便有一種背脊發(fā)麻的感覺。
主要出事的是皇后,皇帝陛下便也不能維持平常的威嚴(yán),就連心境都有些亂了,又怎能不感到后怕。
若非藥王辰儒正巧不在藥王谷,且距離都城很近,由天樞院的暗探第一時間通知,皇后娘娘此際可能已經(jīng)命喪黃泉。
“如果真是山外人在作祟,他們被封印在荒原和雪山,又是如何來到我國都城的,甚至潛伏在了朕的身邊,天樞院的那些暗探都是吃屎的么!”
皇帝陛下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當(dāng)即宣旨,召江聽雨入宮。
而此時的通明巷里,江聽雨正睜大眼睛盯著面前的李夢舟。
“說是讓你至少拿一個蟠龍宴的第二名,你還真的只拿了第二名。”
蟠龍宴結(jié)束剛過了幾日,這是江聽雨第一次再見到李夢舟,憋在心里的話終于數(shù)落了出來。
李夢舟很由衷的說道:“江院首又沒有直言必須要拿到首名,我可是很嚴(yán)格的遵守了自己的承諾,院首大人何必糾結(jié)這個。”
江聽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已經(jīng)站在了四境門檻前,接下來便好好修行,爭取盡早跨過那道門檻,否則你注定只能是一個小人物。眼下所謂的盛名,只會成為你的絆腳石,莫要因此得意忘形。”
李夢舟搖了搖頭,很堅定地說道:“雖然很感謝院首的囑咐,但我還不至于因為這點事情便得意忘形。”
四境的門檻是目前擋在他面前的必須要跨過去的障礙,只有跨過那道門檻,他才真正具備站在這個世間的資格,而他要走的路,遠(yuǎn)遠(yuǎn)不止有這一道門檻在阻擋著。
他比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跨過那道門檻。
但他又很清楚,這件事情急不得。
唯一能做的就是平穩(wěn)自己的心境,竭盡所能的去做到罷了。
“徐鶴賢或許還會找你的麻煩,你自己小心一點,我不可能時刻都站在你的身后。”
江聽雨很滿意李夢舟的態(tài)度,他不愿讓李夢舟在半路上夭折,雖然只是因為懷疑,且有了自己可確信的證據(jù),但終究不是事實真相,關(guān)于李夢舟身份的問題,他從來沒有放棄調(diào)查。
沒有直接詢問李夢舟的原因,也在于他還是有些相信李夢舟的身份就是他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么基于此點,按照原事態(tài)發(fā)展會更好一些,若不然李夢舟身上就會多出不少麻煩。
江聽雨只需要自己能夠確定就好,不必非得要得到李夢舟的確認(rèn)。
李夢舟想起在五層樓徐鶴賢對他的故意針對,雖然因為在場有很多大人物在,徐鶴賢根本沒辦法做什么,但饒是如此,他還是用一種不太好的方式來刁難,也已經(jīng)很清晰的證明了徐鶴賢對待他的態(tài)度了。
雖是離宮內(nèi)院的弟子,但終究只是一個三境小劍修,想要和堂堂玄政司的司首扳手腕,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李夢舟也沒有詢問江聽雨為何對自己這般好,因為他曾經(jīng)詢問過一次,江聽雨的回答像是沒有回答一樣,顯然是沒有辦法得到準(zhǔn)確的答案的,李夢舟就算有所懷疑,但事實多次證明,江聽雨對他確實沒有什么壞心思。
他不愿再多去計較這些,只要心里保持著一份清明就好。
越是接近四境門檻,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秦承懿的模樣就越清晰。
那是在當(dāng)年被大雪覆蓋著的火海里,看見的最清楚的一張臉,雖然那個時候他的年紀(jì)很小,很多時候都遺忘了那張臉的模樣,但在某些時候又會自己跳出來,直到他確信那張臉的身份時,兩幅畫面的融合,就更加難以忘記。
秦承懿不單是姜國除了皇帝陛下外權(quán)勢最大的人,本身也是一個很強(qiáng)的修行者,就算是跨過了四境門檻,也依然不夠資格和秦承懿針鋒相對,他只能繼續(xù)謹(jǐn)小慎微的,在秦承懿尚未察覺的時候,默默強(qiáng)大自己。
在李夢舟和江聽雨于通明巷觀魚對飲之際,院門突然被敲門,而且敲得很急切。
隨著江聽雨手一揚,院門大開,有甲士涌入,首位是邁著焦急碎步而來的宮里內(nèi)侍,“江院首,陛下急召!”
......
李夢舟坐在池塘邊,默不作聲的看著江聽雨隨著那名內(nèi)侍和護(hù)衛(wèi)的甲士匆匆離開,眸子里浮現(xiàn)出一絲費解之色。
青一從堂屋里推門走出來,手里端著幾盤小菜,放在李夢舟面前的石桌上,說道:“我還沒吃,一起吧。”
李夢舟怪異的看著他,說道:“你剛才怎么不出來吃?”
青一淡淡說道:“那是因為院首在,我沒有資格坐在院首旁邊一起吃飯。”
李夢舟想著,那自己倒是挺榮幸的。
“陛下急召院首進(jìn)宮,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李夢舟看著倒酒的青一,好奇的問道。
青一的動作微微停頓,端起新拿來的酒盞一飲而盡,說道:“可能天樞院里出現(xiàn)了些問題,雖然陛下和院首素來相處的很好,但這次情況有些不太一樣,院首進(jìn)宮或許會受罰。”
李夢舟詫異的看著他,說道:“天樞院里能出現(xiàn)什么問題?”
青一淡淡的回望著他,說道:“天樞院是陛下和院首商議著建立的,天樞院的成員永遠(yuǎn)效忠于陛下一人,院首的存在,只是管理天樞院不會出什么問題,實際上手中的權(quán)利尚且比不上朝堂里那些大臣,但久而久之,天樞院究竟效忠的是陛下還是院首,已經(jīng)無法考證。”
“但院首很忠于陛下,陛下也很相信院首,哪怕曾經(jīng)有大臣因此事而有些動作,也沒能讓陛下和院首動搖,那是因為天樞院從來不會出現(xiàn)問題,是陛下手中最鋒利的劍。”
“但現(xiàn)在這柄劍有了問題,就算陛下肯饒恕院首的罪責(zé),朝堂里的那些大臣也不會放過這次機(jī)會,尤其是以徐鶴賢為首的那些人。”
李夢舟不是很懂得朝堂里的事情,但也能聽明白青一這番話的意思,江聽雨在朝堂上的地位完全取決于皇帝陛下是否一如既往的信任他,一旦出現(xiàn)了裂痕,哪怕只有一絲的征兆,江聽雨就會處在很尷尬的境地。
他沒想到像江聽雨這樣的人物,在朝堂上也是步履維艱,隨時都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在江湖逍遙的修行者,確實要比廟堂自在多了。
然而江湖雖是快意一些,但也隨時都面臨著命隕的危險,廟堂上也不外如是,在根本上其實二者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都是要在爾虞我詐里求生存。
但廟堂里的規(guī)矩確實有著更多的束縛,也更加艱難一些。
“天樞院里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青一的那番話一直沒有說到真正的重點上,導(dǎo)致皇帝陛下會不信任江聽雨的原因,是必定要足夠瓦解他們之間的那份信任的,否則單是天樞院效忠的是誰的問題,這份不信任的危及便該早早爆發(fā)了。
雖然始終都對江聽雨存在著一些懷疑,但李夢舟也不能否認(rèn)江聽雨對他的幫助,得知江聽雨可能會有困難,也做不到完全無動于衷。
青一沉默了一下,說道:“皇后娘娘生病的事情你應(yīng)該聽說了吧?”
皇后娘娘生病,雖沒有鬧得滿城皆知,但因皇帝陛下的過度關(guān)懷,且宮里禁衛(wèi)護(hù)送藥王辰儒進(jìn)宮的事情,亦是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的,李夢舟自然是聽說過的,只是沒有太過在意。
“難道這件事情和皇后娘娘生病有關(guān)?但這件事情和天樞院有什么關(guān)系?”
李夢舟愈加費解了。
正常人都很難把這兩件事情牽扯在一起,就算皇后娘娘身份尊貴,但不能因為生病,就拿掉朝堂的一大機(jī)構(gòu)吧,這種事情就算是昏君也很少做得出來。
況且皇帝陛下哪怕不是明君,也跟昏君扯不上什么關(guān)系。
青一說道:“皇后娘娘不是生了尋常病,而是有外在的一股力量潛入了皇后娘娘的體內(nèi),繼而滲透氣海,對天地靈氣生出了排斥,輕則一身修為盡廢,重則恐危及生命。”
“天樞院的情報是姜國最強(qiáng)大的,在整個世間王朝里而言也是首屈一指,皇后娘娘生病必然是人為造成的,但天樞院卻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便是極大的失職,這對天樞院而言便是出現(xiàn)的最大問題。”
能夠做到悄無聲息感染皇后娘娘的氣海,必定是跟隨在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亦或是能夠很輕易接近皇后娘娘的人,但不論是什么人做的,對于宮里哪些人存在問題,天樞院卻沒有準(zhǔn)確的捕捉到,這個問題是很嚴(yán)重的。
天樞院的總院雖然在宮外,且除了皇帝陛下外,再沒有人知曉天樞院究竟在都城的什么地方,但在皇宮里當(dāng)然也會有天樞院的暗探,目的便是要保護(hù)宮里的貴人,藥王辰儒給皇后娘娘看病的細(xì)節(jié),都被暗探第一時間得知,皇帝陛下會召見江聽雨也是早就知曉的。
可他們卻偏偏沒有發(fā)現(xiàn)皇后娘娘身邊的人的問題,這不得不說是他們自信心得到最大打擊的一次。
天樞院的存在是極其重要的。
若沒有準(zhǔn)確的情報來源,等到敵人打到家門前時才察覺,該是何等慘烈的局面。
設(shè)想,若有人能夠瞞過天樞院所有暗探的眼睛,隨意在皇宮里進(jìn)行刺殺,那么這個王朝也將面臨著毀滅。
天樞院的失職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
皇宮里巡邏的禁衛(wèi)比往常多出了很多,氛圍變得十分緊張,那些內(nèi)侍和宮女皆是大氣不敢出,整個宮廷里除了那些禁衛(wèi),所有內(nèi)侍和宮女皆被禁足,就連曾經(jīng)那些護(hù)衛(wèi)后宮的禁衛(wèi)也被關(guān)入大牢,皇帝陛下沒有一氣之下把他們?nèi)繗⒌簦呀?jīng)是廣外開恩。
但各司的行動已是緊鑼密鼓,玄政司全力偵查所有可能存在問題的禁衛(wèi)或是內(nèi)侍宮女等,巡視的禁衛(wèi)也被徹底換了一批,由曾經(jīng)軍部神將柳飛羽從邊疆帶回來的甲士代替。
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情便是要查出究竟是何人在迫害皇后娘娘,所以徐鶴賢也沒有心思去故意針對江聽雨,而是認(rèn)真的做著自己本職之事。
潞親王秦承懿也入了宮,幾乎是和江聽雨前后腳來到了御書房。
“皇兄,皇嫂如何了?”
從秦承懿對皇帝陛下和皇后的稱呼,便也能看出他們的關(guān)系,就算這本身沒有什么問題,但他們畢竟是君臣,能夠以最為親切的方式稱呼,是很難得的事情。
皇帝陛下沉著臉,只是朝著秦承懿擺擺手,便直勾勾的盯著江聽雨,說道:“朕把天樞院交給你,你便是這么做事的?”
江聽雨表面很平靜,他微微拱手說道:“微臣事先沒有察覺到問題,甘愿受罰,但換言之,兇手能夠瞞過所有暗探的眼睛,其必定非常人。”
“宮里的暗探只是一層防護(hù),那些禁衛(wèi)處在明面,暗探處在暗面,但皇宮大殿里亦有著許多強(qiáng)大的修士,根本的問題并不完全在于天樞院,但微臣絕非是要推卸責(zé)任,而是因此確信那兇手或許是跨入五境的大修士,否則絕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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