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待掌柜的說完,思忖片刻,笑道:“那能勞煩掌柜的著個人,帶我們分別去瞧瞧甲字房和丙字房具體都是什么樣兒的嗎,看過了之后,我們才好做最后的決定。”
甲字房比丙字房貴了一倍,他們這次至少也要住十二三日,差價合起來便至少七算房錢,再加一頓早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季善笑道:“那就多謝您了,只是我偶爾可能要借一下貴店的廚房,給我家相公熬個粥燉個湯什么的,不知要怎么算錢?您放心,不會給貴店添太多麻煩的。”
掌柜的見她笑靨如花,說話也文縐縐的,很是好聽,本來長得好看的人就到了哪兒都占便宜,到了掌柜的這兒自然也不能例外。
想也不想便已揮手道:“娘子要用就只管用便是了,收什么錢呢,等回頭相公高中了,小店還等著沾喜氣兒呢。”
季善笑道:“那我便不與您客氣,也承您吉言了。”
心里已在想著,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回頭可得買個什么禮物,答謝一下掌柜的才是。
當下雙方又說了幾句話兒,季善便在付了掌柜的一兩銀子做定金和押金后,由店小二引著她和沈恒到了三樓,選定了一間不臨街的甲字房,安頓了下來。
沈恒仍有些心痛甲字房的高價錢,嘆道:“早知道我們昨兒就該來的,昨兒來便有乙字房好住,省下的錢每日的伙食都盡夠了。”
季善笑道:“這也是誰都料不到的事兒。那乙字房是什么條件,比甲字房差在哪里?”
沈恒想了想,道:“比甲字房要小差不多三成,也有桌椅這些,但沒有榻,有人經過上樓梯時,多少也會有些嘈雜。”
季善攤手,“這不就結了,條件既然差了這么多,一天多三十文本來也是該的,何況咱們也沒多三十文,只多了十,心里這才覺得輕松了不少。
至于沈恒,因為吃得好,晚上有安神湯的作用,睡得也好,到二月十二一早起來,整個人瞧著不但沒有緊張萎靡的跡象,反倒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精神似的。
季善看在眼里,心里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方稍稍松了些。
只要沈恒一開始把精神與氣勢拿足了,便已經成功一半了,剩下的一半自然也不足為懼了!
待沈恒穿好一層層的衣裳后,季善便看起他再次檢查考籃來,“筆墨硯臺鎮紙都是帶的雙份兒吧?姜絲糖一定要多帶些,這幾日一直在斷斷續續的下小雨,天又這么暗沉,指不定就要下雪,千萬不能凍壞了。晚上睡覺尤其要注意,萬不能讓被褥被淋濕浸濕了……頭一日就吃雞蛋糕,第二日第三日就把饅頭鍋盔放在炭火上烤熱了吃,這些雞蛋都是煮熟了的,也是在炭盆里埋一會兒就能吃了,只千萬記得拿時不要燒傷了手。”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最后才拉過沈恒的手,套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金鐲子和金戒指,“這些東西既能帶進考場,那你可要收好了,萬一有個什么事兒,指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場。”
巡考的考官差役們舞弊肯定是不敢的,但譬如弄濕了被褥,請求幫忙換一條,或是在旁的事情上行個方便,想來看在真金白銀的份兒上,還是愿意的,畢竟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尤其沈恒還有上一次一進考場就暈倒的“前科”,就算如今他大不一樣了,照樣要防著萬一,有真金白銀,好歹能托人帶信兒出來給她,以免她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忙都幫不上。
沈恒不想季善連這個都想到了,又見那金鐲子正是之前路舅母給她那只,忙要推辭,“這些還是季姑娘自個兒收著吧,我用不上的,你只管放心。”
季善卻是正色道:“用不上當然最好,可萬一呢?我之前本來想另買一只金鐲子的,可動輒就要十幾兩,找不到這么合適的,只好先將就這一只了。這兩只金戒指倒是不貴,不過一只也值一二兩銀子了,還是多少能派點兒用場的,你不要多想,只管先戴好了,現在不未雨綢繆,等大雨真來了,再來手忙腳亂的找傘不成?”
沈恒已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沉默半晌,惟有悶聲應道:“我聽季姑娘的便是。”
季善這才笑起來,“那換鞋吧,換好了去下面吃完早飯,好早些出發。”
沈恒點點頭,走到門口低頭要換鞋,卻見自己的鞋里不知何時已墊上了一雙大紅的新鞋墊,雖遮住了一半,還是足夠他看到猜到鞋墊上繡的花樣正是“馬到功成”了。
心里霎時又是一陣激流涌過,“季姑娘,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季善擺手笑道:“這鞋墊可不是我納的,我還沒那手藝,是娘親自做的。總歸你只要記住,我們這些親人都在背后支持著你,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所以你真的不用害怕緊張,這場考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夠了。”
說完便率先出了房門。
余下沈恒本來就不知該說什么才好,見季善已經出去了,正好也不用說了,忙提著考籃,抬腳跟上了她,反正該記住的他早已銘刻于心了。
很快兩人便到了一樓的大堂。
就見住在客棧的幾乎所有學子都已人手一個考籃,坐在了大堂里,人人臉上也都有明顯的緊張之色,連帶旁的客人和店小二們的說話聲都比往常壓得要低。
饒是如此,瞧得沈恒與季善出現,大堂里還是明顯靜了一下。
無他,實在沈恒太“出名”了些,季善也生得太好了些,便本來有些學子不認得二人的,這兩日也足夠他們聽說沈恒曾經的“事跡”和他有個極其漂亮、極其賢惠的媳婦兒了。
偏二人一般都待在房間里不出門,縱偶爾出門,也都是很快便回去了,壓根兒見不到他們的面兒,自然弄得所有人都是更好奇。
沈恒與季善自然都知道大堂為何會他們一出現就安靜,卻懶得計較,也計較不過來,只是面色如常的到了一張空桌子前放好東西,便自顧盛了粥撿了饅頭,吃起早飯來。
大堂內眾人見二人神色如常,倒是不好再盯著他們看,再一想人家是好是歹,本來也與他們無關,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縣試,且把縣試考完了,再來八卦這些有的沒的吧。
于是也都繼續吃起自己的早飯,低聲說起自己的話兒來,很快便讓場面恢復了方才的情形。
季善余光覷了一圈,才真正有心情吃早飯了。
快速吃完早飯,季善與沈恒便出了客棧,直奔貢院而去。
本來沈恒那日提到貢院,見季善沒什么興趣,想著天兒又冷又潮,今兒便不欲讓她去給自己送考的。
季善卻想著萬一人人都有送考的,就沈恒沒有,他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兒,自己此番若沒跟來縣城也就罷了,可來都來了,再不去送考,算怎么一回事兒?遂堅持要去。
沈恒見她堅持,自然也只能同意了。
二人在寒風中走了差不多一刻鐘,同行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后,便抵達了貢院。
就見外面的空地上已是人滿為患,車滿為患了,時不時還會有人和車趕到。
季善四下看了一圈,低聲問沈恒:“今年的人比之往年,是要多些還是少些?”
她瞧著怎么也得一二百考生了吧?
沈恒道:“應當比上年多些,之前夫子也是這么說的,說是今年至少比上年多了兩三成的人,不過沒關系,我只要跟自己比就成了,所以人多還是人少,于我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季善點頭笑道:“你這么想就對了,不管結果如何,只要你盡力了,我覺得就足夠了。什么時候可以開始驗身呢,是誰先排到,便誰先進去,還是叫到誰,誰就先進去,怎么還沒有官差出現維持秩序呢?”
“是按排隊的順序一個個驗,先在花名冊上勾了名字后,再抽了簽,對號入座。這會兒還早,官差應當等一會兒就來了……”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又有一輛馬車呼嘯而至,待停穩后,下來了一對兒衣著極是體面光鮮,生得也極為相似,一看就是兄弟的男子。
沈恒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季善見狀,忙低聲問他:“怎么了,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不會曾經欺負過他,是舊日仇人吧?
沈恒見問,抿了抿唇,才道:“他們姓孫。”
姓孫?
季善略一思忖,也就明白過來這二人是誰了,既是那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孫秀才的兒子們,也就怪不得沈恒沒有好臉色了,連她也擺不出好臉色了好嗎?
念頭閃過,就見那二人竟朝著沈恒和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季善心里一緊,他們想干嘛?
孫家兄弟已走近了,當中個子高些的那個先就笑道:“沈恒,還以為今兒見不著你了,沒想到你竟還敢來,怎么著,還想來交一次白卷呢?”
這嘴巴還真是有夠臭的!
季善上前一步,就想罵人。
沈恒卻已先冷聲道:“你一樣是考第三次了,你都敢來,我有什么不敢來的?不過你放心,下次縣試你肯定見不著我了!”
“你竟敢咒我!”
孫大臉都氣得扭曲了,隨即卻又笑起來,“是哦,我下次的確見不著你了,這次你已經把自己嚇得連考場的門都進不得了,當然也就不會再有下次。而我哪怕這次仍鎩羽而歸了,至少下次我還敢來,那便始終有機會……”
可惜話沒說完,已被旁邊的老家人給打斷了:“大少爺,您何必跟一個不相干的人一般見識,白觸霉頭?官差已經來了,我們還是先去排隊吧?”
孫大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什么‘鎩羽而歸’,他這次肯定會中的!
到底恨恨瞪了一眼沈恒,悻悻的沒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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