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見夏成德說得這么鄭重其事,當即沖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小弟是什么樣的人,想必夏老哥你也清楚了!我豈會虧待那些誓死效力于我的人?!老哥且放寬心!”
夏成德見楊振答應(yīng)下來,知他接納了自己,一瞬間丟掉了背在身上許多天的包袱,當下他的心中也是高興。
楊振再去攙扶于他,他也就順勢站了起來。
不過,楊振并沒有因此就算拉倒了,而是又對夏成德說道:“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但終究還是要補的!
“松山城自是一家,可家里卻不能再有吃里扒外的人!夏老哥,你麾下是誰給人甘當眼線,你可得心里有數(shù)啊!該清理門戶就得清理門戶了!”
夏成德一聽這話,頓時明白楊振是什么意思了,當即點頭說道:“末將心里有數(shù),請大人稍坐片刻!”
夏成德說完這話,一拱手,扭頭就走,出了大堂,就是總兵府前院,很快呼喝著招呼了手下親兵,一溜煙出了總兵府,直奔西門去了。
“呵呵,這么看來,他夏副將倒也是一個雷厲風行的漢子。
夏成德出去以后,總兵府大堂上短暫地安靜了片刻,可也只是安靜了片刻,張得貴聽得夏成德走遠,先是感慨了這么一句,然后站起來接著對楊振說道:
“若說松山城跑風漏氣,招惹出這么大麻煩,卑職之前也沒想到,也有責任,還請總兵大人處罰!”
楊振看見張得貴說完了這話,祖克勇也跟著站了起來,當即沖他擺了擺手,笑著對他說道:
“祖兄弟啊,你要也是說這個話,那你就不用說了!你們要這么自責下去,到最后,我也得自請?zhí)幜P了!
“松山城各路人馬分散雜處,各守一攤,我又沒個統(tǒng)管各部營務(wù)的地方,追究下去,豈不是總兵府的責任,豈不是我的責任了?!”
楊振這么苦笑著說了這番話,其他人也都跟著哭笑不得,因為楊振說得沒錯,松山城里各路人馬雜處,沒個統(tǒng)管的衙署。
按理說,楊振的松山總兵府就該是統(tǒng)管整個松山防務(wù)的衙署,可是他這個總兵府里沒有一個屬官,他率軍離開了以后,松山城里就亂了套了,基本上誰也管不了誰了。
根據(jù)軍中的慣例,主將不在,自然由中軍統(tǒng)籌一切,可是,張得貴的本官只是征東先遣營的中軍參將,他不是松山城的中軍參將,夏成德所部,以及呂品奇遺留在松山的人馬,他是管不了的。
那么剩下最大的武將,就是夏成德了,自然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眾人跟著楊振的思路,想到這里,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有幾個與楊振尤為親近的將領(lǐng),開始竊竊私語小聲議論起來了,都覺得這是個問題。
楊振也不理會他們,只是自顧自地喝著麻克清等人送來的茶水,一邊思考著問題,一邊坐等著夏成德回來。
對于明朝時候總兵府的下面,該有一些什么樣的機構(gòu)和屬官,楊振也不是很清楚。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沒有關(guān)注過總兵屬官的問題。
但是眼下,直覺告訴他,松山總兵府必須有一批直接聽命于自己的屬官,幫著自己料理一些具體問題了。
楊振知道,總兵官這樣的職務(wù),一開始因為不是常設(shè)職務(wù),所以沒有什么自己的屬官。
雖然明末的時候,總兵職務(wù)已經(jīng)比較普遍了,但是各地總兵府仍舊沒有統(tǒng)一的明確的下屬機構(gòu)和屬官。
就像明朝的總督和巡撫這樣的職務(wù)一樣,一開始設(shè)計官制的時候,并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常設(shè)職務(wù),所以不管你是巡撫也好,或者總督也罷,所有的直屬幕僚,都是巡撫、總督本人自己招募任用的。
而且他們的開銷,也要由督撫們自己掏腰包來承擔。這個情況,貌似一直持續(xù)到了很久很久以后。
當然了,這個情況若是適用于楊振這個松山團練總兵官的話,那么對他來說,實際上卻是一件好事了。
楊振正想著這些事情,就聽見總兵府大堂外面的前院里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夏成德回來了!
不多時,楊振等人就在總兵府的大堂里看到,夏成德左右手里各拎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夏成德果然去殺人了!
“總兵大人!這兩個吃里扒外的內(nèi)賊,都叫我親手殺了!他們的人頭在此,請總兵大人驗看!”
夏成德一進了大堂,就把兩顆仍然滴滴答答滴著血的頭顱放在地上,躬身沖著楊振稟報了情況。
“哎吆喂,原來是這兩位,真真是白瞎了他們之前血戰(zhàn)守城立下的那些功勞了!”
大堂上的眾人,對夏成德的麾下都不熟悉,唯獨呂品奇與夏成德所部并肩作戰(zhàn)了很久,認得其部下許多人,但是呂品奇倒是沒有直接叫出這兩顆頭顱的姓名職務(wù)。
對呂品奇來說,眼下夏成德既然想通了,轉(zhuǎn)而投靠楊振,這也是他樂見的一個結(jié)果,畢竟松山城里的自己人總內(nèi)訌,將來還怎么一致對外,怎么升官發(fā)財呢!
再說了,當著楊振的面兒,自己把夏成德回去殺了滅口的這倆人身份說破了,平白得罪了夏成德不說,也叫楊振難堪。
且說夏成德聽見呂品奇突然這么叫了一句話,當即扭頭去看呂品奇,唯恐他叫破那兩個頭顱的身份。
原來,他回去殺的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心腹家丁把總官,另一個是西門先前的城門守千總官,都是熟知他父子與祖澤遠聯(lián)絡(luò)內(nèi)情的人。
當然了,這兩個人究竟是誰,是不是罪該斬首,對楊振來說,并不重要,他也不在乎。
他之所以非要叫夏成德清理門戶,一來是做戲做全套,叫夏成德徹底下了臺階,二來也是叫他今后沒法子再去找給他私下里賣命干這種勾當?shù)娜恕?br />
同時,也好叫夏成德的麾下士卒們都知道,現(xiàn)在形勢變了,楊振是老大了,夏成德可以為了他自己,殺掉任何一個敢于得罪楊振的人。
所以,楊振見夏成德二話不說,出門帶了兩顆血淋淋的頭顱回來,而且還是之前因功受過賞的部下,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當下也就不為己甚,不再多說什么了。
楊振走上前去,并不看那兩顆頭顱,而是扶住夏成德的胳膊,對他說道:“此事已了,今后莫提了!咱們坐下來,好好議事吧!”
楊振請夏成德坐下,又對站在大堂門口站哨的鄧恩說道:“鄧恩!把這兩顆頭顱拿出去,掛在總兵府轅門外,示眾三日!”
鄧恩聞言,進了堂內(nèi),就地上撿起那兩顆頭顱,又迅速退了出去。
堂內(nèi)眾人聽了楊振的安排,個個心里叫好。
唯有夏成德的心里苦澀極了,只是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改投楊振,此時也只能當這兩個人是他交給楊振的投名狀了。
“各位!松山各路人馬,現(xiàn)在已是一家!過去各行其是的局面,必須得變一變了!俗話說,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今天我們議事第一項,就是要大家一起想個法子,如何扭轉(zhuǎn)過去松山各部人馬互不統(tǒng)屬的問題!”
夏成德的事情解決了之后,楊振放心大膽地把自己心里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松山城池不大,人馬也不多,可是分做了好幾支,而且?guī)缀醵际潜鵀閷⒂械木置,凡事都得商量著來,讓他感到實在心累?br />
“總兵大人!松山各路人馬不是一直都歸您節(jié)制指揮嘛!您這松山總兵府,不就是朝廷給松山城立下的當然之規(guī)嘛!既然已經(jīng)是一家人,跑風漏氣的事情,應(yīng)該不會再有了!”
之前夏成德當眾跪拜了楊振,表示投效,這番做派,可以說是一步到位了,現(xiàn)在他與楊振先遣營的關(guān)系一下子變得比呂品奇還近了,此時,他當然無法再站出來詢問楊振的意圖。
可是呂品奇卻還沒有做到這一點,而且他也擔心楊振乘勢要改變兵為將有的局面,于是趕緊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希望保持現(xiàn)在的局面暫時不要改變。
楊振見他這么關(guān)心這個問題,也知道他的憂慮,當下笑著說道:“方才你們也議了,總兵府沒有屬官,只有我這個團練總兵老哥一個而已!
“我人在松山的時候,自然沒甚么問題?墒俏疫@個團練總兵官,難道今后就一直守在這個小城里不動彈了?!”
說到這里,楊振以不容置疑的語氣斷然說道:“那是絕對不行的!我要是不主動往外出擊,松山城哪里來的功勞?!若是沒有功勞,眾兄弟如何升官發(fā)財?!
“所以,我的意思,是在總兵府的下面,專門設(shè)立一個協(xié)理營務(wù)的地方,就叫協(xié)理營務(wù)處好了,專責打理松山總兵府各種公務(wù)!
“這個協(xié)理營務(wù)處,一來可以協(xié)助楊某,二來也是協(xié)助各位,好叫咱們各部一心,共同把松山城里里外外的軍務(wù),梳理妥當,經(jīng)辦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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