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話大約傷到了羅素。
他伸手捂住臉,似乎有些沉郁,半晌,卻勾唇笑了。
“你對我總是那么殘忍,可惜這次,我不想那么輕易放手,”他緩慢起身,“明晚八點,蘭心劇場見。”
“太太,先生醒了!”傭人匆匆走過來。
我心里一喜,像陣風(fēng)一樣跑到房間里,一眼就看見了眼神幽深的他。
藍(lán)色窗簾在風(fēng)中飄蕩,陽光斜斜地照進(jìn)來,他的膚色被光線映襯得有些透明,白襯衣搭配他略帶病態(tài)的眉眼,孱弱又清俊,真好看。
“你醒啦?”我傻乎乎地笑了。
唐天齊一定也是這么想的,他伸出手,修長好看的手指帶著幾分蒼白。
“過來。”
我抿著唇,滿心歡喜地?fù)溥M(jìn)他懷里,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你流了很多血,我害怕了很久……”
他聲音有些沙啞,低聲笑了笑:“我命硬,還沒陪你活到九十九,怎么肯現(xiàn)在就去見上帝?”
“呸呸呸!不許胡說八道!”我固執(zhí)地不許他說任何不吉利的話。
我見他身體依舊虛弱,急忙吩咐廚房準(zhǔn)備一些適合養(yǎng)傷的食物,再一回頭,看到鏡子里自己滿身臟污的模樣,這才想起,經(jīng)過一夜折騰,自己還沒洗漱干凈。
身上的衣服都有汗味了,唐天齊那樣有潔癖的人,竟然沒嫌棄,我有些心虛,匆匆去浴室打理自己。
衣柜里的裙子,我很久都沒穿過了,我的手輕輕拂過其中幾件,停在了一件米白色蕾絲掐腰連身裙上。
我毫不猶豫地選了它,換上之后,隨手用手絹將長發(fā)扎了一個松松的高馬尾,又涂了紅唇,這才滿意地下樓。
唐天齊正半躺在床上看書,瞥見我出現(xiàn),他眼眸倏地變得幽深,唇角也忍不住浮起了一絲笑意。
“好看嗎?”我難得露出一絲嬌羞。
他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唇角浮起一絲認(rèn)真的笑容:“好看,你走近一點。”
我剛走近,他長臂一伸,輕柔地把我抱進(jìn)懷里。
“小心一點。”唯恐牽扯到他的傷口,我伸手與他隔開一絲距離。
他埋頭在我秀發(fā)里,低聲道:“別動,就讓我這樣多抱你一會兒。”
我靠在他懷里,聽著他的心跳聲,心情格外恬靜,有種淡淡的幸福。
不知道過了多久,肩膀上一沉,他睡著了。
我不敢挪動,就這樣一直坐到天暗。
外面光線暗沉,晚霞落幕,唐天齊也醒了。
他輕聲問:“我睡多久了?”
我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肩膀,握住他的手:“再多睡一會兒,醫(yī)生說你的傷口需要靜養(yǎng)。”
他凝視著我,黑眸中閃過一絲溫柔:“我舍不得睡,總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夢。”
我沒有說話,只是與他十指緊扣。
是夢沒錯,虛幻到連我也不敢醒來,生怕這是另一場短暫的幸福空想。
“末然,我渴了,想吃水果。”他薄唇微啟,凝視著我說。
“我去給你準(zhǔn)備。”我立刻起身,去了廚房。
等我
端著切好的水果走出來時,床上是空的。
“天齊?”我推開洗手間的門,沒有。
天臺外,也沒有。
我急匆匆下樓,抓住傭人問:“看見天齊了嗎?”
傭人一臉懵逼:“先生剛剛說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讓司機帶他走了。”
他現(xiàn)在傷勢還沒痊愈,能去哪里?
我心里一沉,焦急不安地給他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帶電話,再打給司機,對方電話同樣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
窗外,天色沉沉,烏云翻滾。
我緊緊握著滾燙的手機,心緒難安。
不知道過了多久,傭人輕輕推醒打盹的我,告訴我,司機回來了。
我心里一喜,急急跑出去,司機低著頭,一副不敢看我的模樣。
“天齊呢?”我隱約覺得不好,卻勉強保持鎮(zhèn)定。
他抬起頭,哭喪著臉說:“先生,先生去趙家了!”
“什么?”我愣住了,心里一涼,不由分說就要沖出去。
“太太,先生還說,這是他和趙家的恩怨,他會解決之后回來的。”司機又顫顫巍巍地說。
我定住腳步,用力握緊拳頭,心里幾經(jīng)回想,瞬間冷靜了下來。
就算我現(xiàn)在沖到趙家,又能解決什么?
可無論我怎么安慰自己,始終都無法相信趙家會放過唐天齊。
現(xiàn)在,在a市,唯一能幫我的人也許只有羅素了。
我來不及想太多,晚上直接去天美劇院赴約。
偌大的圓型舞臺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束追光打在中間,羅素坐在觀眾席中間,淡淡沖我笑。
我猶疑了幾秒鐘,緩緩走到追光中間,沉默地看著他。
“這個舞臺本來是給我用的,原本我要在上面表白,結(jié)果你來得比我想象中早,我還沒準(zhǔn)備好。”他聳了聳肩,輕聲說。
我抿了抿唇,睫毛輕顫,遮掩住心中的復(fù)雜念頭,鼓起勇氣說:“我不會答應(yīng)你的。我不愛你。”
他慢慢站起來,半邊臉在陰影中變幻莫測。
“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養(yǎng),更何況,你和他重新在一起,只會產(chǎn)生無窮無盡的麻煩。”
說完之后,似乎為了讓我相信這些話,他舉起手,指了指屏幕,笑著說:“不信,你看。”
我轉(zhuǎn)過頭,屏幕亮了。
畫面有些傾斜,角度刁鉆,似乎是偷拍的,畫面里的人我卻認(rèn)得清清楚楚,是唐天齊。
他虛弱地躺在地上,身上槍口的位置再度崩開,鮮血淋漓,一張女人精致的面孔出現(xiàn)在畫面里,她手里拿著一把匕首,抵在唐天齊的脖子上,神色猙獰,眼睛里滿是恨意。
我緊緊頂著屏幕右上方不斷跳動的時間,驀然明白過來,這是羅素在趙家偷放的監(jiān)控設(shè)備,此時的所有畫面,都是實時監(jiān)控狀態(tài)。
“救他,當(dāng)我求你!”我顫抖了一下,目光死死盯著趙書雨手里的那把匕首。
腰上搭了一把手,羅素出現(xiàn)在我身邊,沉聲道:“要讓趙書雨放過他。只有一個辦法,讓她徹底的相信,你和唐天齊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我呆住了,他說什么
“你想過沒有,趙家現(xiàn)在權(quán)力集中,整個a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趙書雨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也是他的臉面。當(dāng)初趙家可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宣布趙書雨和唐天齊的婚事,可現(xiàn)在卻要無故取消婚禮,你覺得趙家會忍下這口氣?”
“所以,你有好的辦法?”我盯著他,冷冷問道。
他輕輕笑了:“很簡單,跟我去趙書雨面前,當(dāng)著唐天齊的面告訴她,你要跟我在一起。”
我冷冷盯著他,覺得荒唐至極。
“怎么樣,做不做?”他緩緩俯下身,眸光里閃過一絲笑意,“他的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我慢慢回頭,盯著屏幕上,唐天齊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趙書雨剛剛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已然劃出了一道血痕。
一個被愛反噬的女人,會做出怎樣可怕的舉動,我毫無底氣。
“你真想跟我在一起?”我低聲問道。
他輕輕抬起我的下巴,輕輕糾正:“應(yīng)該問,你是不是真想救他?”
我知道這是威脅,卻無路可逃。
趙家門口。
羅素有備而來,趙市長看見他,臉上出現(xiàn)短暫的詫異,及至見到我,立刻平靜了。
“羅先生是來替人求情的?”
羅素?fù)u了搖頭,隨手拖住我的手,淡淡笑道:“我是來成全趙先生一樁心事的,能否讓我跟顧祈遠(yuǎn)見一面?”
趙市長是個聰明人,見羅素跟我親密的模樣,頓時猜到了一兩分,陰沉的表情也緩和了幾分。
他招了招手,示意秘書帶我們?nèi)ズ竺妗?br />
和趙家別墅相對的,是另一棟樓,進(jìn)去三樓,一間紅色木門隔住了里外。
我敲了敲門,聽見里面?zhèn)鱽砀吒哪_步聲。
趙書雨打開門,看見我,臉上露出了幾分冷意。
“他在里面?”我抿著唇,語氣森冷。
她看向羅素,語氣帶著幾分尖利:“連你也要插手?”
羅素笑了笑,拉著我走進(jìn)去,看見靠在對面墻上的唐天齊,我控制不住地想要沖過去。
唐天齊也看見了我,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錯愕,緊接著,就是浮現(xiàn)出的淡淡笑意,他在安慰我。
下一秒,有人拽住了我的手,用力扣住了我的腰。
羅素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別把事情搞得復(fù)雜起來。”
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回握住了羅素的手。
對面的眼神瞬間變得森冷起來,我知道唐天齊在看我,可我只想救他。
“松開她!”唐天齊死死盯著羅素,一字一字,冷冷開口。
趙書雨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她咬了咬牙,語氣滿是酸味:“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為她吃醋?顧祈遠(yuǎn),你可真是個癡情種!”
羅素低聲笑了:“趙小姐,你不必動怒,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末然已經(jīng)下定決心,跟我在一起了。”
說完之后,他徐徐抬起與我十指緊扣的手,神色里有著淡淡的愉悅。
我不敢看唐天齊,他的臉色此刻已經(jīng)無法用“可怕”兩個字來形容。
趙書雨愣了愣,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甚至笑到連眼淚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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