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榮皺緊了眉頭，“師弟，這假洋人說的什么鳥語？”
栩楓笑道：“他讓你滾出去。”
“什么？”林世榮怒氣沖頂，攥緊了拳頭，大踏步的朝那唐人買辦沖了上去，“找死——”
擋在他前面的八十斤石盤，被他一腳踢開！
那買辦頓時嚇得面如土色，慌里慌張的去拿桌子上的火器。
栩楓一招鶴形身法逼近，同時掏出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象牙短柄火器。
那買辦一抬頭，就被火器頂住了腦門。
“大、大哥饒命……”
買辦知道這次是碰上硬茬了，連忙扔掉火器，像只王八一樣舉起手來。
林世榮沖了上來，“阿楓師弟，還是你快！”
他蒲扇般的手掌懸在空中，卻沒有急著落下，“阿楓師弟，我現在能不能打？”
栩楓連忙說道：“世榮師兄稍安勿躁，等我問完話再說。”
“好！”林世榮一把揪住那買辦的衣領，輕輕松松的將他從辦公桌后拎了出來，重重的摜在了地上。
那買辦慘叫一聲，癱在地上不敢亂動。
“兩位好漢饒命啊，你們是想要錢對吧，可這些錢都不是我的，都是積善大人的啊，你們要是搶了積善大人的錢，積善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表面上是求饒，實際上卻是搬出積善這個后臺來嚇唬栩楓。
積善是麥力肯國的海軍指揮官，近海里停靠的那艘耀武揚威的鋼鐵戰艦，就是積善的船。
栩楓蹲了下來，用火器指著買辦的臉，失望的說道：“看看你這個樣子，你還算是個唐人嗎？你不覺得羞愧嗎？你的祖國被這些洋人欺凌，你非但不以為恥，還去給他們當狗，幫他們欺騙自己的同胞？”
那買辦喉嚨吞咽了一下，蒼白的辯解道：“我、我沒有……我是為，為唐人好。”
栩楓嘆了口氣，“看來，跟你這種數典忘祖的人，是不能太客氣了。世榮師兄，勞煩你了。”
林世榮咧嘴一笑，“終于可以動手了！”
說著，林世榮一巴掌扇到了那買辦的臉上，力氣之大，直接把那買辦扇飛了起來，身體在空中轉了360度，然后才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栩楓趕緊探了探鼻息，“還好，還有氣。”
林世榮撓了撓頭，滿臉尷尬的說道：“這家伙也太不經打了吧？我才輕輕一巴掌啊。”
栩楓從辦公桌上抄起一壺涼茶，潑到了買辦的臉上，那買辦身體一抖，意識蘇醒了過來。
但他故意閉著眼睛，佯裝昏迷。
栩楓眉頭一挑，高聲說道：“大師兄，涼茶不夠，要不然咱們用尿滋醒他吧？”
林世榮實在的很，當即解開褲腰帶。
那買辦急忙睜眼，高呼道：“醒了！醒了！我醒了！”
“仆你個街！”林世榮悻悻的系好褲腰帶。
栩楓冷聲朝那買辦喝道：“你再不說實話，就不止是打你一巴掌這么簡單了。說，金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說……”那買辦苦著臉說道：“這世界上壓根就沒有金山！麥力肯國的洋老爺們自己不夠勤勞，不想自己開墾他們搶來的土地，他們聽說我唐人都是吃苦耐勞的，所以就以金山為誘餌，騙唐人簽署勞工協議，去麥力肯國修鐵路，建城市。那份勞工協議是終身的，而且，沒有報酬……要干到死為止！”
“可惡！”林世榮砂鍋般的拳頭攥得青筋暴突，全身的骨骼都咯咯作響。
那買辦下意識的往栩楓身后躲了躲。
栩楓又冷聲問道：“三年前，你可在陽江騙過一批勞工？”
“三年前……有。”買辦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里可有個叫丁大志的人？”
“這……”買辦滿臉為難的說道：“每年簽約的唐人勞工沒有五百也有三百，這我怎么能記得住？”
栩楓沉聲問道：“你跟他們簽了合約的，那應該有合約檔案吧？把丁大志的合約檔案找出來，我就放了你。”
買辦哭喪著臉說道：“哪有什么檔案啊，只要勞工們上了積善的船，就會被帶上鎖鏈，關在艙底，兩天才給一頓飯吃，在海上航行一個多月，能活著到達金山的，十之二三……”
他喘了口氣，小心翼翼的說道：“就算那丁大志熬過了這一關，到了金山之后，也是要不停的修路，挖礦……沒有一個唐人勞工，能熬得過三年！這也是為什么，積善的船總是要不停的騙人去金山，而從來沒有一個唐人勞工能活著回來。”
看來，丁大志已經死了。
栩楓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動怒。
他揪住買辦的衣領，怒聲喝道：“你明明知道這些，你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胞被殘害？你的良心呢！”
“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林世榮眼睛里幾乎都要噴出火苗子來了，“呸！我說錯了，狗都不會吃他的臟心！阿楓師弟，你讓開，我要殺了他！”
那買辦頓時嚇得失魂落魄，連忙跪地求饒道：“好漢別殺我！你們要什么我都答應！”
栩楓抬手制止了林世榮，沉聲對那買辦說道：“好，我可以不殺你，但是你得出去，站到臺子上，把金山的騙局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那買辦面色一怔，僵在了原地。
“好漢，洋大人不會放過我的，他們會殺了我的。”
栩楓冷笑道：“洋大人的火器能殺得了你，我師兄的鐵拳也能殺得了你，你騙了那么多同胞，我給你一次謝罪的機會，你二選一吧。”
林世榮摩拳擦掌，做好了準備。
你痛苦的捂著腦袋，“我、我聽你們的。”
“算你還有點良知。”栩楓冷聲說道。
林世榮一把將那買辦拎了起來，“走！”
買辦在林世榮和栩楓的挾持下，有氣無力的走出了房間，走上了彩臺。
彩臺上，另一個買辦正舉著鐵皮喇叭賣力的宣傳著，看到同伴被兩個陌生人攙扶上來，頓時愣住了。
“咦，那不是林世榮嗎？”
臺下的青年們也都抻長了脖子，滿臉的好奇。
林世榮劈手奪過鐵皮喇叭，用他滾雷般的聲音大吼道：“諸位兄弟——”
底下的人全都鴉雀無聲，安靜的等待著林世榮發言。
林世榮停頓了好一會兒，尷尬的撓了撓頭，“那什么，我說不清楚，下面，由我三師弟阿楓跟你們說！”
說著，就把鐵皮話筒遞給了栩楓。
底下的眾人差點沒暈倒過去。
讓林世榮一個打十個，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但讓他當著這么多人發言，他的大腦就亂成一團漿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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