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執(zhí)著劍一路殺出去,她是想去霽月身邊的。
明明距離也不遠(yuǎn),前面卻像阻隔了一層層山,她身邊危險無數(shù)。
凌陌花又急又氣又恨,顧不得自己胳膊上被人砍了一刀,急忙沖著她去了。
竟是如此舍不下她,甚怕她真的受到一丁點(diǎn)的傷害。
她拿著劍去殺人,就她這小胳膊小腿的,哪有本事殺死一個士兵,他緊緊的追在后面,為她殺開一條血路,讓她好有路可走。
朝歌看他一眼,心思復(fù)雜。
何必當(dāng)初。
她身邊刀光劍影,顧東顧不著西。
眼看一刀又沖她砍了過來,朝歌也是一驚,之后就見一個腦袋飛了出去。
霽月的劍削了過來。
破天鋒利,一劍就把人首級給取了。
朝歌一下子呆住。
那血直濺在她臉上去了,她面色白了白。
霽月人已沖到她面前,一把拽過她在自己身邊,問她:“有沒有受傷?”
朝歌搖頭,艱難的說句:沒有。
言談之間,他轉(zhuǎn)手又殺了一個人,一邊和她交待:“跟在我身邊,不要跑開了。”
凌陌花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殺誰。
沈霽月就在前面,他提著兵器的手竟是無法再揮向他。
他一路護(hù)送姬昌殿下回來,那個人,被一個女人三言兩語沖昏了頭,撒手不管了。
他放眼一望,姬盛殿下的兵力明明過盛,卻死傷慘重。
就在那時,姬盛殿下被朱千度和墨啟生聯(lián)手給捅了一刀。
有人看姬盛殿下負(fù)傷,無法再戰(zhàn),余下的人,忽然就識時務(wù)的扔了手中的兵器,投降了。
這就投降了。
凌陌花冷笑一聲,只能暗罵一句廢物。
沈霽月發(fā)了命令:“全都押下去,等候發(fā)落。”
有人過來要押凌陌花下去,他沒有反抗,由著這些人把他押走了。
第一次生出一種,人活真沒有意思的消極想法來。
真正想要的,一直都得不到。
刀劍停了下來。
滿地的尸首,慘不忍睹。
二皇子這是敗了。
玉瑤匆匆趕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就見霽月一手執(zhí)了劍,一手拽著朝歌一塊走了。
大批的文武官員和軍隊跟著他們一塊去了殿內(nèi)。
御史孫賀這時趕緊上前說:“先皇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為了國泰民安,臣等懇求皇上,即刻舉行登基大典。”
文武官員立刻附和這話。
沈霽月說:“父皇龍體在路上已多日,不可再繼續(xù)耽擱下去,明日就讓父皇的龍體入皇陵為安穩(wěn),三日后,再舉行登基大典。”
文武官員齊應(yīng)。
待一切事務(wù)交待下去后,沈霽月帶了朝歌一塊下去。
兩人暫時去了景仁宮。
換下一身血衣,洗漱過后,都穿上了孝衣。
與此同時,孟貴妃那邊也被帶了出去,送進(jìn)了冷宮。
冷宮,就是歷來關(guān)押失寵妃子所住的宮院。
在孟貴妃被送來之前,這里已住了一位趙貴妃,趙璣珠。
日日住在這里,無所事事,她只有坐在鏡頭,一遍又一遍的欣賞自己的容貌。
當(dāng)年四位貴妃的容貌,各有各的風(fēng)采。
直到今天,她的容貌也依舊禁得起歲月的摧殘。
一看孟華瓊?cè)艘脖凰瓦M(jìn)來了,她忽然就咯咯的笑了起來,笑過,就覺得詫異,問她:“孟華瓊,你也有今天?”
孟華瓊臉色陰陰的看她一眼,說:“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我告訴你,姬淵回來了,皇上駕崩了,皇位現(xiàn)在是姬淵的了,你這輩子也不會再有翻身的機(jī)會了。”
趙璣珠面上的表情忽然就凝固了。
她喃喃的問:“姬淵回來了?那姬妃呢?”
孟華瓊面上染上一絲恨意,道:“姬淵都回來了,離姬妃回來還會遠(yuǎn)嗎?”
趙璣珠臉色微微慘白,說:“不可能的,姬妃已經(jīng)死了。”
死人是不會再回來的。
可誰都知道,姬妃是死不見尸啊!
姬淵都活著回來了,姬妃還真有可能還活著。
思及此處,趙璣珠有幾分的恨意,道:“皇上他這輩子,都沒有忘記過姬妃,他到底是把皇位留給了他們,在皇上的心里,這么多的皇子,都不如一個姬淵嗎?”
孟貴妃忽然也咯咯一笑,說:是啊!這么多的皇子,竟然都不如一個姬淵。他就潛伏在皇上的身邊,精心策劃著這一切,他就是沈太尉啊!想不到吧……
想不到,誰能想得到呢。
失蹤了那么久的姬淵,就潛伏在皇上的身邊。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沈太尉不僅帶了皇上的遺體回來,還帶了一封立他為帝的圣旨回來。
他打敗了姬盛殿下,名正言順的登基。
誰敢有二話,誰還能有二話。
冷宮之外的天空,暗沉沉的。
血又染了整個皇宮。
好在天又下了一場及時雨,把地面又涮洗得一塵不染,好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過。
春雷響起,滾滾而過。
萬物復(fù)蘇,不會因?yàn)檎l去誰留有任何改變。
沈霽月穿著孝衣,坐在殿前為皇上默哀。
朝歌陪坐在他的旁邊,時爾悄悄看他一眼,時爾低首。
霽月面容冷峻,冷峻得讓人看不出他是悲是喜。
霽月怎么就搖身一變成了皇上了呢。
她內(nèi)心復(fù)雜萬千。
她想嫁的從來都是沈太尉,不是皇上。
她又有些擔(dān)心,霽月一旦當(dāng)了皇上,要是娶她的話,會不會有很多人反對。
她先前雖然被封了公主了,可沈家到底是商人世家,還從未出過官員。
那些權(quán)貴向來看不起商人,不知道會不反對霽月立她為后。
好像想得有點(diǎn)遠(yuǎn)了。
她把心思收了回來,又想了想先皇的事情。
先皇待她一直都是很不錯的,如果不是之前頭腦發(fā)昏,忽然想立她為妃的話,她還是挺喜歡皇上的,畢竟是給過她尊榮的人。
先皇是霽月的親爹,他死了,霽月的內(nèi)心是難過的吧。
只是霽月這個人吧,總是喜怒不于形色。
就算難過,面上也是冷冰冰的。
她想了想,霽月哭不出來,她就代霽月哭一哭吧。
想到皇上確實(shí)也給了她不少的好處,她也是真心為皇上悲傷的,眼睛一紅,也就哭了出來,過了一會,哭聲漸漸就出來了。
“……”霽月就看了看她。
她哭得那是一個真情實(shí)感,一邊哭一邊念叨幾句:皇上,您怎么就這么撇下姬美走了呢,姬美都沒來得及見您最后一面,如今姬美跪在您面前,懷念起您從前待姬美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姬美真是難過極了,恨不能隨了您去。
她可真是孝順極了。
她這邊正哭得真情意切,玉瑤就過來了。
人一過來,她也立刻跪了下去,帶著哭腔連喚了兩聲:皇上,皇上。
之后便是泣不成聲。
外面發(fā)生的血戰(zhàn),她都看見了。
本以為霽月是幫著二皇子姬盛的,原來竟也不是。
現(xiàn)在宮里都在傳霽月就是當(dāng)年失蹤的四皇子姬淵,她聽在耳中,內(nèi)心是百般滋味。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籌算的。
兩個人跪在這里哭,外面哭喪的文武官員、宮女太監(jiān)也跟著哭,一時之間,又是哭聲一片。
外面的雨嘩嘩的下個不停,掩蓋了哭喊聲。
馮丞相的家被抄了。
孟貴妃的娘家也被抄了。
該被抄家的,無一幸免。
男的女的都被派去的羽林軍抓了起來,有人敢反抗的不從的,當(dāng)場被殺死的也不少。
梧桐宮里,靜。
任憑外面吵得天翻地覆,一切與他這邊再無關(guān)系。
大皇子姬昌把墨蘭帶了過來。
林貴妃聞訊而來,看了看兩個人,氣得想罵人,但這個時候罵什么都晚了。
她氣憤難平,說:“一旦姬淵登基,會你的活路?”
姬昌說:“現(xiàn)在說這些個作甚么。”
林貴妃臉色白了白,道:“姬淵不會放過我們的。”
姬昌忽然說:“去看看父皇吧。”
他拽了墨蘭一塊出去,林貴妃匆匆跟著往外去,就見院里忽然涌進(jìn)許多羽林軍,把這里團(tuán)團(tuán)給包圍了,以沈行為首的走過來問:“殿下這是要去哪里?”
姬昌冷笑一聲,問:“我這是沒有出去的自由了嗎?”
沈行說:“沈行奉命來傳一句話給殿下,在新帝登基前,還請殿下不要離開梧桐宮一步,否則,都以謀反罪處置。”
姬昌氣得不輕。
墨蘭忙拽著他往回去,小聲說:“那就先在這兒待著吧,等過了這個風(fēng)聲,新帝一定會放我們離開這兒的。”
姬昌殿下被氣得沒有脾氣。
路是他選擇的。
為了這個女人,她說讓他去爭帝位,他去。
她說讓他放下這一切,他也聽她的。
墨蘭伸手輕輕揉他的心口,作勢給他順氣。
他這個人向來心高氣傲,如今走到這一步,心里當(dāng)然是不好受的。
姬昌殿下看她一臉擔(dān)憂,心里的氣又平息了不少。
墨蘭還從未對他露出過這樣關(guān)心的表情。
林貴妃氣得一把推開了兩個人,從他們中間走過去,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卿卿我我?現(xiàn)在整個皇宮都是被姬淵的人給包圍了,等他把手里的事情都處理了,下一個處置的就是你們了。”
墨蘭說:“貴妃娘娘您放心,我擔(dān)保,新帝登基后一定不會為難你們的。”
林貴妃不屑的諷刺她:“你拿什么擔(dān)保?你的腦袋嗎?你的腦袋值錢嗎?”
墨蘭把姬昌殿下又一旁拽了拽,小聲和他說:“你在這兒待著哪也不要去,我去去就來。”
“……”姬昌殿下看著她,沒有言語。
墨蘭看了看一旁的林貴妃,飛快的掂了腳,想去親他一下,結(jié)果他沒有低頭,她一吻落在他下巴上了。
林貴妃瞪圓了眼睛。
都這個時候了還勾引她兒子,氣得她想撲過來一巴掌扇死她。
墨蘭小聲說:“乖,你等我一會。”
她拔腿跑了出去。
姬昌殿下怔了怔。
墨蘭主動親他了。
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被她一親,就好像吃了個定心丸一般,外面風(fēng)雨再大,他現(xiàn)在都覺得無比的心安了。
蘭蘭會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最壞的結(jié)果,他也已想過了,就是被姬淵趕離京師,把他發(fā)配到一個蠻荒之地吧。
那邊忽然就傳來哭聲,是林貴妃哭了。
他一怔,快步走過去問她:“怎么了?”
林貴妃哭得更傷心了,現(xiàn)在都這樣了,他還問怎么了?
她哭著說:“你是我失而復(fù)得的兒子,如果又要失去你,你讓我這個當(dāng)母親的怎么活下去?”
姬昌殿下安慰她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死的。”
林貴妃眼睛忽然一亮,小聲問他:“你有逃出去的辦法嗎?你快想個辦法,逃出去吧。”
姬昌殿下忽然就笑了一聲。
他的母妃大概是驚嚇過渡,糊涂了吧。
整個皇宮,里里外外,都是姬淵的人了,他身為皇子豈能在這人的眼皮子底下逃離出去。
林貴妃拉著他哭,和他說:“姬昌,你快想個辦法,不然,姬淵會殺死你的。”
姬昌殿下只能安慰她不會的。
正在那時,靜安王匆匆過來了。
雨下得過大,雖是撐了傘,他身上還是被雨打濕了不少。
靜安王說:“你放心,新帝那里,我會求情的,他不會把你們怎么樣。”
林貴妃趕緊說:靜安王的恩情,我們母子記在心里了。
靜安王沒搭理他,只對姬昌說:“新帝對你不放心,也是有情理之中,這幾日你就安心在梧桐宮待著,等他登基后,定會給你自由的。”
姬昌殿下忽然就問他說:“皇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他是姬淵的?”
靜安王說是皇上臨終前。
這倒也是事實(shí)。
雖然中間也曾覺得他有幾分姬淵的影子,到底是沒敢往那方面去想的。
林貴妃說:“靜安王,我想去見一見姬淵,你帶我去見他吧,我有些話想和他說。”
靜安王看她一眼,見她哭得眼睛紅了,定然是因?yàn)閷m變之事怕得要死。
他只好安撫一句:“他正忙著呢,沒空見你。”
林貴妃一急,真情意切的:“靜安王我給你跪下了。”
姬昌殿下一怔,靜安王都說會出面了,不知她這是要作甚。
靜安王只好趕緊擺擺手:“起來起來,我?guī)闳ゾ褪橇恕!?br />
林貴妃這才起來,囑咐了姬昌殿下幾句,她跟著靜安王一塊去了。
那時,墨蘭人已到了霽月面前。
確切的說,人家現(xiàn)在是姬淵了。
玉瑤、朝歌也都在。
她先對著先皇的冰棺行了一禮后,這才對沈霽月說:“我想為姬昌殿下求個情。”
沈霽月人正為皇上守孝中,淡漠的說:“過幾日再說。”
朝歌看了看他,便起了身,伸手拽了一下墨蘭,把她悄悄拽走了。
玉瑤見狀,也悄悄站了起來,跟過去。
兩人去了里面小聲說話。
沈霽月獨(dú)自跪了一會后,靜安王就帶著林貴妃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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