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中原市的一輛大巴車，有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人端坐在座位上，上半身靠著窗戶，微微閉著眼睛。
通道鄰座有一個跟柳玥差不多年齡的女孩，梳著齊劉海，雙眼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時不時的看向他，眼里有著好奇。
女孩旁邊坐著一名衣衫破舊的老伯，注意到了自己女兒的舉動，輕輕訓斥了一句，“小照，別那么沒禮貌，盯著一個陌生男人看，像什么話。”
這女孩姓齊，名字很有意思，叫齊小照。
這老伯是她父親，父女是中原市人，現在女兒高中畢業放了假，帶她在清遠市玩了幾天，現在回程。
齊小照微微紅了臉，連忙收回眼睛，過了好久忍不住她父親說道，“爸，這個人好奇怪。”
老伯壓低聲音說道，“出門在外，不要對別人評頭論足，讓人聽到了不好。”
齊小照又仔細盯了這年輕人幾眼之后，忍不住又對她父親說道，“爸，你發現了沒有，大巴在路上跑的這么快，有時候遇到不平整的路面還會顛幾下，我都有些坐不穩了，你看他靠在窗戶上，身子一動不動的，跟，跟擺放的雕塑一樣。”
齊老伯朝著秦言這邊看了一眼，發現確實如同女兒說的那樣怪異，忍不住縮了縮身子，沖女孩說道，“閉嘴，不要再說了。”
他是普通的老農，不種地的時候，會在工地上干活，供養這么一個大學生，屬于本本分分的農民。
出門在外的時候，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招惹到什么人。
女孩被父親訓斥了一下，不敢再一直盯著那年輕人看，目光時而看向窗外，時而在車內四處看。
突然，女孩身子一顫，有些驚怕的低呼了一聲。
齊老伯注意到女兒突然緊張，連忙問道，“小照，怎么了？”
齊小照懼怕的低聲說道，“爸，前邊有小偷，正在偷錢。”
齊老伯順著女兒的目光朝前方看去，臉色也為之一變，他看到一個身形干瘦的男子，正悄摸摸的在旁邊乘客口袋里翻騰。
這個乘客跟齊老伯年齡差不多，也像是出苦力掙錢的。
那干瘦男子從這乘客破舊的口袋里掏出一個報紙包裹的長條。
齊老伯仔細看了一眼，看到報紙折疊的縫隙處露出紅鈔票的影子，臉色更是劇變。
他對著旁邊同樣嚇得不輕的齊小照壓低聲音，說道，“這種事情我見過，那小偷早就注意到他了，跟到車上坐在他旁邊偷錢，我們不要管閑事。”
“離中原市還遠呢，閉著眼睡會。”
齊老伯命令他女兒不要亂看，更不要管閑事。
齊小照嘴唇顫動了幾下，臉上滿是不忍的神色，最終還是聽從父親的話，閉上眼睛，靠在位置上睡覺。
但是顫動的睫毛和微微發抖的身子，無不表現出她內心的恐慌和掙扎。
過了二十來分鐘，大巴車臨時停靠，那小偷站起來準備下車。
女孩立即就睜開了眼睛，齊老伯低聲說道，“你做什么，閉上眼，別吭聲。”
就在這時，那被偷的乘客發出一聲驚叫，直接站了起來，瘋狂的在身上尋找，一邊哭一邊說道，“我的錢呢，我干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要回來的四萬塊錢啊，我的錢呢！”
他極度緊張之下，把衣服都撕破了幾個口子，將旁邊的行禮也翻了幾遍。
已經走到車門口的小偷回頭朝那被偷乘客看了一眼，露出得意的神色，就準備下車。
司機看了一眼準備下車的小偷，目光又看向大哭大鬧的乘客，眼里露出同情的神色，他對這種被盜的乘客，見慣不慣了。
只是，一次被偷這么多錢的人，確實少見。
“我的錢呢，誰見到我的錢了，求求你，好好心吧，把錢給我，我一家老小都指著這筆錢呢。”
這乘客哭天喊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錢被誰偷走了。
齊小照看著小偷準備下車，身子連連晃動，幾次都要站起來。
齊老伯怒聲說道，“小照！”
齊小照眼里滿是淚水，看著她父親，低聲說道，“爸，如果被偷的人是你呢？”
齊老伯身子一僵。
如果自己在工地掙的錢被偷了，小照學費，家里的花銷就徹底斷了，恐怕自己會生不如死吧。
可是，畢竟自己沒有被偷，被偷的不是自己認識的人，他做不到感同身受，為了保護自己和女兒，他不敢做好人。
齊老伯眼睛發紅，滿是粗繭的大手壓在齊小照的肩膀上，“無論如何，你不能說，我們惹不起壞人！”
齊小照臉色發白，看著那半只腳踏出車外的小偷，急聲說道，“爸，如果小偷走了，那位伯伯的錢，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如果他有個和我一樣需要交學費的女兒，或者有生病看不起病的妻子呢。”
“您讓我上學，養我長大，讓我在學校學習知識，讓我明白是非好惡，爸，對不起，我做不到沉默！”
齊小照哭著說著，最后站起來，用力喊了出來。
“我做不到沉默！”
六個字在車廂內來回傳蕩，周圍的人都朝著她看了過來。
就連悲痛哭喊的被偷乘客，也禁不住看向齊小照，充滿希望的對著齊小照說道，“你，你知道，小姑娘，求求你了，你知道是誰么？”
齊老伯用力扯著齊小照的衣服，想要阻止她。
齊小照伸出手，正要指向已經下車的小偷，身后傳來一個男子惡狠狠的聲音，“小姑娘，吃飯都能生病，更不用說，亂說話會害死人的。”
齊小照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滿臉疙瘩的光頭壯漢，正滿臉猙獰的盯著自己。
此時，大巴司機心里充滿了掙扎。
他想要讓車子多停留一會，希望乘客能知道錢是被剛下車的小偷偷走了，或許還有要回來的機會，那畢竟是救命錢。
可是，見多識廣的他，知道這光頭壯漢是那小偷的同謀，就是為了防止有人站出來揭發。
如果任由小女孩指認小偷的話，光頭壯漢絕對對報復她。
所以，大巴司機一時心軟，準備直接開車走，就有很大概率阻止那小女孩指認小偷，避免她被光頭壯漢報復。
就在司機踩油門，車子啟動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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