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獨秀身影消失的一瞬間,也正是付云通全身覆蓋青色氣膜的瞬間。
也是花獨秀出現(xiàn)在付云通面前的瞬間。
真的是如鬼如魅!
付云通敢打賭,這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對決方式。
對方明明武功高到極點,但偏偏又弱到極點。
高,是說他的速度,他的身法,他的境界,他的劍。
弱,是說他的內(nèi)力,他的強度,他的耐力,他的破壞性。
正反兩個極點,偏偏完美呈現(xiàn)在同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還是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
傳聞魔流府府主吳昊天曾邀請花獨秀出任魔流府長老?
當初地下大佬們都嘲笑說,吳昊天怕是想錢想瘋了,花家,一個小小的神泉城首富而已,值得下這么大的本錢?
但現(xiàn)在付云通知道了,吳昊天看中的,真的單純是花獨秀這個人。
吳昊天沒有看錯。
在那一瞬間,花獨秀出現(xiàn)在付云通面前,一劍刺到。
在那一瞬間,付云通已經(jīng)完全跟不上花獨秀的速度,但憑借幾十年江湖縱橫,無數(shù)次生死之戰(zhàn),他的肌肉反應卻并沒有慢太多!
花獨秀這一劍,已不像之前那般軟弱。
若是之前,付云通就算站著不動讓花獨秀來刺,有青色氣膜覆體保護,他也受不了重傷。
鐵劍能借迅捷的勢能刺破內(nèi)力氣膜,但只能輕傷他的**,隨即就會被他以內(nèi)力震碎。
不可能傷的更深。
但現(xiàn)在不同,這一劍,簡直是集力量與速度于一點,又快又狠!
縱然花獨秀內(nèi)力平平,根本無法在鐵劍上灌注內(nèi)力,但這一劍的破壞力,仍然能威脅到付云通的生命!
而且,這一劍的暗紅劍意,讓人不由得心生日落西沉,看不到第二天太陽升起的錯覺,心生絕望,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感。
似乎身子更重了。
不錯,“一劍西來,東方不亮”,劍意便是如此。
踏西方夕陽而來,讓爾見不到明天東方升起的太陽!
“吒!”
花獨秀一聲清嘯,長劍遞出,付云通腦中一片沉重昏暗,但身子卻自己動了!
沒錯,大腦還沒來得及下達命令,身子自己動了。
所謂肌肉反應。
付云通一退,長劍刺破肩頭。
付云通二退,長劍刺破胸口。
付云通三/退,長劍刺破下顎。
連退三步,付云通接連避過三大必殺之招,甚至身上的劇痛還沒來得及傳到腦子里。
或者說,他還沒來得及發(fā)覺自己中劍。
花獨秀身子飛起,緊追而上,長劍由上而下,再次奪命而來!
在那一瞬間,花獨秀頭下腳上從付云通頭頂飛過。
他脖子上戴著的那塊指甲蓋大小的金色吊墜從領口甩出,在付云通面前一閃而過!
一種特殊的感覺讓付云通精神一變。
付云通驚駭?shù)难凵窠K于回歸了神位,由日落西沉中醒來!
到了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連退三步,連中三劍!
而且,花獨秀的第四劍,已經(jīng)從天而降!
“啊呀!”
付云通一聲驚呼,身子立刻扭動,以十分怪異的姿勢避開此劍!
同樣是肌肉反應,宋耀也可以,但他只能做到經(jīng)年累月修煉的“黃狗撲食”,“黃狗耍賴”兩招。
極限了。
而付云通,則可以自主躲避,沒有招式限制。
但從這個角度說,高下立判。
再說花獨秀,他身子飄落付云通身后,身上霧氣猛的一頓,收住!
同時,攝人心魄的嗚咽聲也消失不見。
雖只有短短一瞬間,但花獨秀已經(jīng)損失大量體力,體內(nèi)水分大量流失,他不可能長時間保持這個狀態(tài)。
四劍都沒能擊倒付云通,花獨秀立刻放棄。
而付云通,也沒有借機追趕花獨秀。
他的內(nèi)心,太過震撼了!
這就是魔流府身法的精髓?
傳聞魔流叱風痕四個境界,剛才水汽彌漫,嗚咽聲響,顯然是大成境界——“滅蹤·雨泣”。
至于圓滿境界?
江湖中沒人聽說過那是什么招數(shù)。
首先,就算是魔流府二代弟子中,能修煉到大成境界的,也沒幾個。
這些人里,各個都是江湖成名的頂級高手。
再者說,對決中,能撐過大成境界的人,放眼天下,已是少之又少。
而逼著掌握圓滿境界的魔流府人使出最高境界的招式,那得是什么樣的人物?
恐怕得是散落在各個界域,最頂級門派里那些幾乎從不露面的老妖怪們才有資格吧?
至于花獨秀?
他才十七歲,他……他應該沒有掌握到那個境界?
付云通看著花獨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這回,他沒有再出言嘲諷。
以他的身份地位,前面幾次多說,實際已經(jīng)很掉價了。
花獨秀嚴肅,認真,那才是應有的對決態(tài)度,而付云通,有些孟浪。
若是站在山巔,俯視山下蕓蕓眾生,你自然可以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但面對花獨秀,他并不次于你,若要逞嘴上功夫,明眼人看來,只是落了下乘。
所以,付云通只是看著花獨秀,一言不發(fā)。
花獨秀臉色慘白,汗流滿面,喘著粗氣。
但眼神依舊凌厲。
忽然!
銀牙一咬,花獨秀身上氣息再變!
他的眼神,似乎失去了什么,而換上了一抹令人心底發(fā)寒的東西!
付云通大驚,石臺下吳昊天和牛長老也大驚!
一瞬間,吳昊天從座椅上消失不見!
他出現(xiàn)在花獨秀身側,一只溫熱的大手按在花獨秀肩上,微笑道:
“秀兒,可以了,說好的切磋比試,何必要動殺機呢?”
吳昊天的手看似隨意的按在花獨秀身上,實際別有玄機。
花獨秀立刻感到一陣暖意,損耗嚴重的內(nèi)力緩緩恢復。
他也不說,也不拒,只是喘息盯著付云通。
吳昊天又看向付云通,笑道:
“副指揮使大人,花獨秀能憑一柄凡鐵,傷您左肩,右胸,下顎,說明他確有資格被‘粘桿司’正視。大家都給我一個面子,切磋么,何必非要搞得血濺當場?適當交流,彼此證明實力就可以了嘛。”
“副指揮使大人,您意下如何?”
付云通朗笑道:“我雖受了三處輕傷,但只傷皮肉,并無大礙。花獨秀已經(jīng)筋疲力盡,我卻內(nèi)力充盈,并未全力反擊,再戰(zhàn)下去,誰贏誰輸很顯然了。”
吳昊天眉頭一皺:那就是不給面子了?
我魔流府府主吳昊天的面子都不給?
吳昊天冷道:“剛才,花獨秀想要使出魔流叱風痕第四境界——‘魔流殘痕獨憑風’,付大人,你是不是想嘗一嘗這招味道?”
付云通臉色一變:“花獨秀會使嗎?”
吳昊天冷笑:“我親自教他的,你說他會不會。”
付云通忽然仰頭大笑:“可以,可以啊!強將手下無弱兵,吳府主北斗之尊,獨步天下,本使恭喜吳府主得了一個了不起的好徒弟!”
“吳府主的面子,本使還是要給的。既如此,這把桃木劍,花獨秀,你便取走吧。”
付云通不著痕跡的看了宋耀一眼,宋耀臉色蒼白,心中默默一嘆。
毫無疑問,再打下去,花獨秀落敗的面比較大。
什么第四境界,連第三境界“滅蹤·雨泣”,花獨秀也只能使出很短時間而已,身體就已經(jīng)頂不住了。
但魔流府主親自上臺,明面上是攔下花獨秀,實則是在攔付云通。
畢竟是魔流府主親自說和,這份面子能不給?
罷了,沒有打殘這小崽子,能坑他一萬兩也不差。
若再算上被百姓哄搶的幾車鏢銀,花家這次損失也決然不小。
這局比完,后面還長著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付云通答應,花獨秀起身,緩步走向石臺后的寶桌。
那里,放著他摯愛的小紅劍。
花獨秀從懷里取出一塊柔軟的綢子手帕,取下小紅劍,仔仔細細擦拭一通。
小紅劍亮潔如昔,沒有任何異常。
觸手,依舊是最熟悉的感覺。
無論是溫度,硬度,重量,甚至是桃木劍散發(fā)的淡淡木香,全都沒有異常。
花獨秀松了口氣,只要他們沒有對小紅劍搞什么花樣,自己吃再大的虧,今天都可以咽下去。
改日再找回來便是。
但誰若是膽敢對小紅劍有什么損傷,花獨秀絕不會忍。
花獨秀看了吳昊天一眼,低聲道:“多謝府主。”
吳昊天慈愛的拍拍花獨秀胳膊:“秀兒,回去好好休息。”
花獨秀又狠狠瞪了付云通一眼,轉身下了石臺。
付云通被花獨秀盯得氣血翻涌,冷哼道:“回去好好吃飯,你看你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本使剛才一直不舍得出招,都擔心輕輕一根指頭就戳死你呢。”
花獨秀臉色不變,仍舊不言。
宋耀趕緊起身道:“花獨秀,劍你拿回去了,那城門……”
花獨秀看了彭路一眼,彭路道:“宋門主,一會兒你隨在下一起離開便是。”
宋耀大喜:“多謝彭總管!多謝彭總管!”
吳昊天朗聲道:“今日之事,牽扯到‘粘桿司’的副指揮使大人,也牽扯我們魔流府的名聲,總督府的路總管也在。請各位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把今日之事傳之于眾。”
說罷,吳昊天犀利的眼神掃過榮耀等身份較低之人。
宋耀只得抱拳稱是。
花獨秀又看了付云通一眼,跟隨花錢等人離開。
只是前腳剛出百寶莊園的大門,后腳花獨秀一陣頭暈,“哇!”吐出一口老血!
花錢,任鏢頭大驚:“秀兒,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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