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獨秀言語中頗有一絲落寞的味道。
當然,他不是可惜做不成紀宗的贅婿,做不成紀念澤的夫君。
他是可惜不能在紀宗繼續習武。
一氣化雙流,對內功修煉之玄妙難測的助益,真的是古今獨步,不可思議。
現在才剛開始修煉,而且已經可以通過雙眼內觀來加快修煉速度,如果能堅持下去,日后的成果絕對不可限量。
真想留下來啊。
花獨秀的落寞,到了紀念澤耳朵里成了另一種味道。
至于是哪種味道,沒錯,就是那種情之所動,一往而深的味道。
這小子,真的喜歡上我了?
紀念澤既懷疑,又懷疑這份懷疑。
花獨秀清空思緒,笑道:“如果我能留下,念澤,白天我來指導你練劍吧。”
“你底子不錯,可惜天天閉門造車。真跟人動手,轉圜不靈,劍招僵硬,這樣肯定是不行的。”
“打鐵還需自身硬。想要報仇,必須要看清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在哪里,強化自己的優勢,補足自己的劣勢,這樣才能無往而不勝。”
紀念澤:“如果你要走,綠師伯怕是要先廢去你的武功吧?”
花獨秀一愣:“這么狠?我從魔流府走,也沒人說要廢我武功。”
紀念澤說:“我不知道你們那里門規如何,在漠北,向來是門規森嚴,不會繞過叛徒。”
花獨秀委屈道:“我不是叛徒啊?我是個好人啊?算了,不說這個了。”
“念澤,婚約的事,紫爺爺和你的盤算,我心里都懂。反正我是個不在乎虛名的人,將來是合是散,我都尊重你們的意思。”
“如果我能僥幸留下,你愿意跟我練劍嗎?我來紀宗這么久,除了博虎他們四個,沒人愿意跟我做朋友。我看你整天形單影只,也不喜歡交朋友的樣子。”
“但是練武這種事,沒有切磋,沒有交流,閉門造車根本行不通。”
紀念澤想了想,點頭道:“如果你沒被挑斷手筋腳筋,沒被廢掉武功逐出師門,我就跟你一起練劍。”
花獨秀后背一冷,我去,這丫頭不盼我點好啊?
紀念澤問:“魔流府的身法,你能教我?”
花獨秀翻翻白眼:“不能。”
紀念澤問:“那我跟你練劍,能學到什么?”
花獨秀無語道:“你這丫頭,實在是不知好歹啊?”
“我花獨秀可是魔流府史上最年輕的長老,是差點入圍破魔城十大杰出青年的頂尖人才,是天資聰穎的花氏子弟,我愿意帶你玩,你怎么還挑三揀四的?”
紀念澤輕哼:“說這么多,你不是不在乎虛名嗎?”
花獨秀一愣:“我,我是不在乎,這不是被你逼的我只能拿虛名來鎮場面了么。”
“以你的資質嘛,魔流叱風痕絕技,沒個年你連入門都難,我教也是白費力氣。”
“不過你不用擔心,不教你魔流府武學,我還可以教你花氏劍法啊?還有我自創的‘招蜂引蝶劍法’,你學會了,一樣天下無敵。”
紀念澤又是輕哼一聲。
誰用你教花氏劍法,我又不是你們花家什么人。
話雖如此。
她信不信花獨秀?
當然信。
因為紀擷岱曾說過,花獨秀的劍意非常之高,實戰實力也極強。
鮑一豹勝不了他,甚至紀不亮也未必能行。
花獨秀唯一欠缺的,就是內力。
所以他來紀宗,真的來對了。
紀念澤相信爺爺的眼光。
“行,只要你不被打殘,我就跟你練劍。”
“這事說定了。”
正聊著,紀不亮快步跑來,扒在花獨秀房間窗口喊:
“花師弟,花師弟!”
“人呢?”
紀不亮頭皮發麻,自言自語道:
“不是說好的關禁閉嗎,怎么跑掉了?壞了,這怎么辦,萬一他真的畏罪潛逃,那可麻煩了!”
花獨秀二人從虛掩著的房門看著紀不亮。
為了避嫌,花獨秀沒有完全關上紀念澤臥室房門。
花獨秀想要起身答應,紀念澤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隨即趕緊松手。
花獨秀會意,仍舊坐那里一動不動。
紀不亮剛急急忙忙跑出院子,花獨秀起身道:
“那我去了啊,咱倆能不能攜手進步,就看這回了。”
紀念澤低頭小聲道:“好好說,別頂撞。”
花獨秀撓撓頭,推門而出。
“不亮師哥,不亮師哥,我在家啊,我在呢!”
花獨秀朗聲一喊,果然,紀不亮很快又跑了回來。
“你小子藏哪去了,我還以為你畏罪潛逃了呢!”
“怎么可能,我花獨秀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光明磊落笑哈哈,畏罪潛逃?不存在的。”
紀不亮一把抓住花獨秀手腕:
“行了,別胡說了。宗主大人要見你,快跟我走!”
花獨秀道:“宗主大人?那你等我下。”
“你又要干什么?”
花獨秀說:“我得換一身衣服,這身不夠正式,我額頭幾根發絲也有點亂,等我打理一下。”
“你快拉倒吧!”
紀不亮二話不說拉著花獨秀就走,花獨秀一路走一路嚷嚷,非常不滿意。
小院里,閨房內,紀念澤思緒萬千。
這個人,真是看不透。
以后……
唉。
……
竹林深處,地下密室。
花獨秀跟在紀不亮身后,好奇的左右打量。
嚯,好陰暗的地方,連蠟燭都舍不得多點幾根,這里能住人?
不怕身上長毛么?
對了,挖個洞住地下,倒是涼爽的很。
紀擷岱看二人順利來到,松了口氣。
“秀兒,快過來,來拜見本門宗主!”
花獨秀答應一聲,快步向前,向背對眾人的枯瘦老者躬身行禮:
“弟子花獨秀,一枝獨秀的獨,一枝獨秀的秀,拜見掌門師伯。”
花獨秀偷偷打量,這人身材十分矮小,骨瘦如柴,盤腿坐在那里更顯身材消瘦。
他頭上戴一頂黑色的帽子,面壁而坐,而且地下密室光線昏暗,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容。
黑帽老者淡淡問:“你就是花家的孩子?”
花獨秀說:“是。”
黑帽老者點點頭,道:“大伙都坐吧。”
紀绔岱取了幾個蒲團,眾人在黑帽老者背后圍坐。
黑帽老者說:“花獨秀,不論你是否已被魔流府除名,以你的身份,實已不適合繼續在紀宗修習。”
花獨秀心里一顫,暗道:那你快說但是啊!
老者說:“但是,紫師弟已經傳授你‘一氣化雙流’的入門功/法,現在若放你離開,按照宗規,必須先廢去你全身筋脈,廢掉你武功才行。”
花獨秀又是一顫,我不是要這個但是啊?
老伯!
老者微微一笑,問:“鮑氏今早送來鮑一豹定親禮的請柬,你和念澤的婚約……你有什么打算?”
花獨秀義憤填膺說:“真是個人渣,這才幾天啊,一豹這小子居然轉頭就有了新歡?禽獸,畜生,枉為人子!”
花獨秀話鋒一轉,又說:
“這個時候,哪怕是我被廢去武功,只能混吃等死,我也不能離開紀宗!我跟念澤師妹的婚約不能取消,不然念澤師妹的名聲豈不是毀了?”
老者點頭:“你倒是有心。”
花獨秀一板正經道:“我花獨秀的赤誠之心天地可鑒,可謂是與山川共存,與日月同輝。”
紀擷岱趕緊輕咳一聲。
過了,過了啊。
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跟誰說話,心里沒點數嗎?
黑帽老者輕輕搖頭微笑。
“如果,我提一個方案,你不必廢掉武功,而且仍舊可以留在紀宗學習‘一氣化雙流’,你覺得如何?”
花獨秀說:“我連人人不齒的贅婿都敢做,還有什么代價不敢付?當然,這主要是源于我對紀宗的敬仰和對各位師伯的崇敬。師伯,您盡管說吧,有什么條件我洗耳恭聽。”
紀绔岱翻翻白眼:不應該是有什么條件,你都答應下來么?
洗耳恭聽,這算什么承諾。
黑帽老者并不在意,淡然問:
“今早來本門挑戰的那人,北郭鐵逸,你覺得他實力如何?”
花獨秀想了想,說:“實力不弱。”
“比之不亮,如何?”
花獨秀說:“百招之內,難分伯仲。但百招外到了分生死的時刻,不亮怕不是他對手。”
“比之清亮呢?”
花獨秀說:“清亮師弟撐不到三刻就要落敗。”
黑帽老者點頭。
“花獨秀,你可了解紀宗跟北郭氏的仇恨來歷?”
花獨秀悄悄看了紀擷岱一眼,紀擷岱表情極為嚴肅,正閉著眼靜聽。
花獨秀道:“略有耳聞。”
黑帽老者說:“念澤的父母,甚至我的幾個嫡傳愛徒,全都死在北郭氏手里。”
花獨秀:“……”
“但以紀宗目前實力,想要殺到祖妙界,挑戰鐵王廟,實力遠遠不夠。”
“所以,我們只能蟄伏,甚至寄希望于通過與豹王門的聯姻,來提升本門實力。”
花獨秀暗道,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把我綁上戰車了。
黑帽老者說:“紀宗,傳承數百年,榮耀從不曾跌落凡塵。哪怕現在人才凋零,局面委頓,我也不想靠出賣宗門秘籍來換取奪回尊嚴的機會。”
花獨秀忽然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黑帽老者雖然語氣輕盈,沒有講什么大道理,沒發什么大感慨。
但,那股上位者的堅毅不拔和負重前行的力量卻是直擊人心。
不但花獨秀嚴肅起來,紀不亮等人全都臉色肅然,連呼吸聲都控制的十分微弱。
黑帽老者說:“現在紀宗面臨一個機會。”
“一年后的漠北青年/武道大會,鐵王廟的少主,北郭氏年輕一代里最優秀的弟子,北郭鐵男,會以沙之城金剛門弟子的名義參加。”
“而這,幾乎是未來數年里,紀宗唯一能夠光明正大擊敗仇敵,洗刷紀宗恥辱的機會。”
花獨秀暗道,來了!
黑帽家老說:“你父親這一兩天就會趕到天鷹城,到底要不要做紀宗的女婿,要不要繼續修煉一氣化雙流,你跟你父親好好商量一下。”
花獨秀微微有些緊張。
老爹,到底還是來了啊?
看來紀寧等人是跟老爹一起來的。
只是涉及到花獨秀在魔流府的往事,為避免尷尬,紀寧先行一步,提前趕到紀宗匯報訊息。
黑帽老者說:“我的條件只有一個。修煉好內力,明年,代表紀宗參加武/道大會,在擂臺上擊殺北郭鐵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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