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句卦象。
前四個字,亢龍有悔,在這不是指一門非常有名的掌法。
不要多想啊。
而是說“亢龍有悔,與時偕極”,意思是氣勢盛到極限,將會不得避免的由盛而衰。
紀念澤的劍意,至寒,又至熱,殺傷力極大。
也十分貼合她的性格。
但,鋼雖不彎,重壓之下卻易折。
紀念澤剛剛踏進這個境界,還遠遠沒有意識到這點。
等將來某一天她意識到時,說不定已經晚了。
后面四個字,盈盈可澤,不要多想,跟盈盈可握是兩回事,不是花少爺嫌她大。
這四字對應一句話,“否泰才交萬物盈”,是在告誡紀念澤,要溫婉一些,要懂得進退,要在兩極之間尋找一個點,不盛不衰長生之道的點。
至于紀念澤能不能聽懂,能不能勘透,這就不是花少爺能操心的了。
哪怕他說的再明白,不到某個關口,當事人是無法真正從靈魂深處領略這句話的含義的。
心里懂了,跟靈魂懂了,是兩碼事。
或者說,紀念澤品味這八字的過程,更加有助于她大道前行,比直接講透更有用。
花獨秀說完,靜靜等待。
紀念澤在品位這八個字的含義。
她隱約能理解一點花獨秀的意思,但花獨秀的話似乎是讓她按下剛剛掌握的精深劍意,掉過頭來往回看。
這個她有點接受不了。
就像我已經馬上爬到山頂了,你說別急著爬,回頭看看,甚至往下退兩步先。
這怎么理解。
裁判等得有點煩躁,再次大喊:
“你倆到底打不打!”
“花獨秀,你不許再說話!”
觀眾席一片吁聲。
有的是吁裁判。
人家小兩口說幾句話怎么了?
沒看到紀念澤把花獨秀刺傷了嗎,人家小媳婦心疼漢子,互訴衷腸,相濡以沫,咱們就當看戲劇一樣看著不行嗎?
吵吵啥?
但更多的人是在吁花獨秀。
“廢柴!下去吧!”
“快認輸吧!連女人都打不過,你以為你是什么謙謙君子?不行就是不行,別裝了!”
“打不過媳婦,還沖人家嚷嚷,你一個臭不要臉的小小贅婿嘚瑟什么啊,認清自己的位置!”
“……”
這些人屬于鋼鐵直男,沒什么情趣那種。
反正噴花少爺的全都沒好話。
一句比一句難聽。
而且紀宗門徒所在的區域附近,那些叫罵的聲音尤其響亮。
似乎是擔心比賽場上花獨秀二人聽不到,所以必須得讓紀宗門徒聽到,或許他們賽后還能認真轉述和深刻領會叫罵的精神呢。
紀念澤隱約聽到觀眾席潮水般對花獨秀的叫罵聲,她有些歉意。
轉過身來,紀念澤眼中有些特別的情愫,她看著花獨秀小聲說道:
“對不起。”
花獨秀擺擺手:“別道歉,千萬別道歉,你一道歉,那股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高冷范兒就塌了。”
紀念澤又是一怒:“你閉嘴!”
花獨秀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你還是這樣說話我比較習慣。”
紀念澤冷哼:“神經病。”
紀念澤轉身要走,她似乎要跟裁判說話。
裁判心里松了一口氣,你們小兩口終于有結論了,可別在打情罵俏個沒完了。
老哥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花獨秀肆意的欣賞紀念澤轉身離開的背影,他覺得紀念澤又成長了,十分欣慰。
紀念澤款款的背影,堅毅中似乎真的有了一絲柔性美。
花獨秀心里一顫,趕緊叫住她:
“丫頭,我還有一句話。”
紀念澤回頭:“怎么?”
那一瞬間,陽光打在紀念澤后腦,整個人似乎都被光暈蓋住,花獨秀感覺眼睛被刺痛了。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好美。
花獨秀臉色微紅,支支吾吾道:
“那個……那個什么,我有個弟弟,名叫阿水,你知道的吧?”
紀念澤無語道:“云中水什么時候成你弟弟了?”
花獨秀說:“這不重要。”
“我曾指點他八個字,‘一往無前,心中無他’。這八個字,既是劍法上的境界,也是做人的道路。阿水弟弟現在很好,我很欣慰。”
“但我最初告訴你的八個字,‘冷若冰霜,流螢似火’,卻單指劍法上的境界,現在,你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
“今天我說的這八字,你可以看做是精神層面,人生道路上的指點。”
紀念澤啞然無語,隨即又笑了:
“你呀,晚一點再告訴我不行么,現在又叫住我。”
花獨秀說:“我怕你笨,想破頭了還想不懂,回頭又怪我。”
紀念澤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朝裁判走去。
神經病!
裁判再次松了口氣。
剛才看似他倆有結論了,結果花獨秀又叫住她,不知道又要嘮多久。
還好,就幾句話而已。
這場莫名其妙的比賽,終于要結束了。
觀眾們也等夠了,花獨秀這個小白臉終于要輸了,鬧劇啊,無聊至極!
快點進行下一場吧!
紀念澤走了幾步,花獨秀忽然又喊道:“丫頭!”
紀念澤再次回頭,陽光還是打在她后腦上,但這次紀念澤臉上表情不是很配合,花獨秀沒有找到剛才那股驚艷感,反而有點心里發毛。
紀念澤薄怒道:“你有什么話不能一氣說完嗎!”
花獨秀尷尬道:“你又兇我……”
紀念澤沒好氣道:“有話快說!”
花獨秀小聲道:“你,你可別說錯了啊,可別讓裁判老哥誤會了,我可是肩負著重任的。”
紀念澤冷臉道:“我知道!”
裁判一臉無語的看著這小兩口,你倆一步三回頭,玩什么花樣呢?
能不能稍微尊重下本裁判,尊重下全場要沸騰的觀眾?
紀念澤走到裁判面前道:“我認輸,請您宣布花獨秀獲勝。”
裁判一愣:“什么?誰輸?誰獲勝?”
紀念澤一字一句道:“我認輸,花獨秀獲勝。”
說罷,她自動下場,朝貴賓席位行去。
沒錯,十六強選手里不參賽的,一律在貴賓席就坐。
不允許回到自己宗門所在的看臺區域,也不必去場外的等候大帳里等著。
可以觀戰。
紀念澤的腳步異常堅定,面帶笑容。
她不甘認輸,要用一招證道。
花獨秀,滿足了她。
雖然還不甚明白花獨秀那八個字的高深含義,但她隱約能感覺到,似乎花獨秀為她未來很長一段路程做了思考和安排。
這就足夠了。
紀念澤走開,現場只剩花獨秀一人,還有場邊正跟花少爺大眼瞪小眼的裁判。
觀眾席上一陣陣呼喊:
“快點宣布贅婿落敗!”
“快結束這場比賽!”
“勝者都離開了,無恥贅婿怎么還不走,看看你胸口的血,你有臉眷戀這里嗎?這里不屬于你!”
“快滾……!”
“……”
唉,觀眾們實在是太不友好了,花少爺有點內傷。
哪怕他脾氣再好,心胸再寬廣,這么被人噴也很難受的。
花獨秀聳聳肩:“老哥,快宣布吧。”
裁判說:“行吧,反正你實力也不差,你倆誰晉級對紀宗都是好事。”
花獨秀說:“老兄慧眼識珠。”
裁判清清嗓子,面向觀眾席,大聲喊道:
“本場比賽勝者,花獨秀!”
觀眾們大笑:“敗者,花獨秀!宣布了,無恥贅婿趕緊退場吧,吁……”
有些人不說話,因為沒有聽錯。
有些人瘋狂嘲諷,因為聽錯了。
他們潛意識的聽到自己想聽的信息,大腦欺騙了他們,明明裁判喊的是“勝者”,他們卻聽成了“敗者”。
裁判一臉黑線。
他對花獨秀說:“老弟,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吸引到這么大的仇恨。”
花獨秀說:“大概是我太優秀了吧。我又帥氣,武功又厲害,還有才華,最重要的是,我此刻在賭場剛賺了至少二十萬兩紋銀。”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老哥,我現在就是那棵樹啊,你能理解我么?”
裁判有點呆:“什,什么?二十萬兩?”
花獨秀點頭,裁判吞吞口水,幽幽道:“老弟,我現在非但不能理解你,我還想朝你的帥臉上打一拳,你知不知道!”
花獨秀聳聳肩:“怪我嘍?”
沒錯,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賠率是多少,但至少不該低于一比二吧?
看臺上,投完注的四大才子已經迅速跑了回來,來觀看花少爺的比賽。
看他們四個喜氣洋洋的表情,顯然又賺翻了。
弱者,總是畏懼強者,卻瘋狂的想要踐踏更弱者。
大部分的觀眾,他們錯誤的以為花獨秀是個地位低下,靠臉吃飯的弱者。
一個本該灰頭土臉的弱者,憑什么贏了,而且還大賺二十萬兩銀子?
他們絕對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所以,他們罵的更瘋狂了。
花獨秀說:“老哥,我覺得你有必要再強調一遍。”
裁判點點頭,恨歸恨,他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
裁判對著嘈雜的觀眾席狠狠揮舞手臂,再次大吼:
“本場勝者,勝者!花獨秀!花獨秀晉級……!”
這下,全場觀眾都靜下來了。
這次,終于全都聽清,全都聽對了。
勝者,竟然是花獨秀?
不是紀念澤嗎?
怎么又變成他了?
是不是哪里搞錯了,難道花獨秀剛才絮絮叨叨的,再次用嘴遁改變了結果?
他連裁判都能賄賂?
裁判繼續大喊:“比賽結果真實有效,獲勝者,花獨秀!”
“轟……”
更加兇狠的叫罵聲鋪天蓋地而來。
然后,漫天的臭鞋頭子從四面八方朝比賽場里扔了過來。
跟下雨一樣。
花獨秀暗道:還好,還好,幸虧我沒急著下場,不然這會兒該被臭鞋堆起來了。
裁判立刻引導大批武士入場維持秩序,在眾多武士的保護下,在漫天的叫罵聲中,花少爺瀟灑退場,來到被重兵包圍的北看臺就坐。
沒有一個鞋子扔中他。
不是因為花少爺身法快,躲開了,而是因為剛才那波民憤太兇猛,沒等花少爺退場觀眾們就把鞋子扔完了。
總不能去搶別人腳上的鞋子來扔吧?
花少爺落座后態度和藹可親的向周圍人打招呼,客氣的表示僥幸晉級,哪里哪里。
當然,主動祝賀他的人壓根也沒幾個。大家都是潛在對手,漠北武者從來不搞那些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不祝賀就是不祝賀。
有一個人卻是發自內心的替花獨秀高興,恨不得拍出彩虹屁來。
那人身上還綁著繃帶,不過臉色卻紅潤很多,此刻他正面帶喜色的看著花獨秀。
花獨秀說:“嘉嘉,你的對手可是毛毛蟲哦。”
正是沈利嘉。
沈利嘉“騰”的站起身來,指著不遠處坐著的毛茅羽大喊道:
“他遇上我等于是倒了大霉,我非得廢了他的破箱子不可!”
毛茅羽大怒,罵道:“老子是個殺手,老子莫得感情,老子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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