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肅樂被激得滿臉赤紅,一怒之下,還真上前,“嗆”地一聲從王之仁腰間抽出刀來,一跺腳,大喝道:“漢賊不兩立,王業(yè)不偏安。今日我就讓興國公看看,讀書人之氣節(jié)。”
說完,一頭沖向門口。
王之仁還真沒料到錢肅樂會有這一手。
趕緊追上去,一把抱住錢肅樂的腰,連連說道:“錢御史息怒,錢御史息怒,怎么這么不識逗呢?且稍安勿躁,有本公在,那二人死不了。可如果錢御史真沖出去,引起混亂,方國安可真會借機動手了。”
錢肅樂心中知道王之仁說的有理,方國安現(xiàn)在正找不到理由殺人呢。
自己要真是持刀沖了出去,不僅自己會死,還得連累張煌言二人一起遇害。
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想到此處,錢肅樂喟然一嘆,將刀扔在地上,“興國公說得對,百無一用是書生。老朽恨啊,早知有國破家亡的今日,早該投筆從戎,也不至于事到臨頭,面對屠刀,只能引頸就戮。”
王之仁松了口氣,于是拉著錢肅樂回到朱以海面前。
“殿下,二位,以我之見,今日之事不能真究。”
朱以海眼神一亮,心道,總算來了個明白人,這時朱以海看向王之仁的眼神,那叫一個熾熱。
知音哪!
“興國公此言大善,孤就是這么想的,可張、錢二位卻誤會孤怕了方國安啊。”
王之仁哂然一笑,“殿下英明。此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則被清軍所趁,與社稷不利。”
“興國公果然是老成謀國之言,張尚書、錢御史,你們聽聽,聽聽。”
張國維與錢肅樂相視喟嘆,然后低頭不語。
朱以海見二人不理會自己,尷尬地訕笑一聲,轉(zhuǎn)頭對王之仁道:“以興國公之見,這接下去,該如何善后?”
王之仁道:“人不能殺,別的都可商量。臣請殿下傳越國公進來商議善后之事。”
朱以海猶豫道:“可越國公要是執(zhí)意……呃,孤是說這王府外……。”
王之仁直接打斷道:“殿下放心,有臣在,臣可保王府上下平安。”
這明明是僭越,可在朱以海聽來,無疑是天籟。
得到王之仁的保證,朱以海的腰桿迅速直起。
“來人,傳越國公進來。”朱以海大聲道。
王之仁一插手,方國安已經(jīng)感覺事情棘手。
此時聽到朱以海傳見,方國安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準備。
他用眼神示意副將,副將拱手而退。
方國安闊步而進。
“不知殿下傳召臣,有何要事?”方國安明知故問道。
朱以海看向王之仁。
王之仁上前幾步,一把托住方國安的右肘彎,笑道:“越國公啊,方才我請示了殿下,如今才明白,這原來是場誤會。”
轉(zhuǎn)過頭,“殿下,是不是誤會啊?”
朱以海點頭如搗蒜,“是誤會,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方國安先是一愕,后恍然,這種雕蟲小技,豈能瞞得過他?
無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全張煌言、吳爭的伎倆。
方國安冷笑道:“誤會?本公通敵,人證、物證確鑿,哪來的誤會?”
王之仁臉一側(cè),一板,“咦(拖音)……,瞧越國公說的,這是什么人證、物證啊,所謂人證,只能證明從上虞知縣黃得功書房得到了這封密信,如何證明這信與越國公有關(guān)?所謂物證,就更可笑了,如果滿清朝廷隨便給人寫封信,朝廷都認為是通敵,那朝廷中豈不人人自危?反正我是肯定不信越國公會投敵的,越國公你說對吧?”
朱以海趕緊道:“孤也絕對不信,如果越國公想投敵,早在潞王投清時投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
方國安臉色變得很復(fù)雜。
他是知道自己在潞王投清時,怎么想的。
潞王獻杭州府投清,他只是一方總兵,手中一萬多人,加上隨潞王投清,這不過是附從而已。
怎會可能得到清廷重用?
反正清廷還不能立即平定江南,不投清,積蓄實力,然后再賣個好價錢,當(dāng)然了如果南明真能幫扶,那么就繼續(xù)為南明效力,這叫一顆紅心兩種準備,是方國安的本意。
現(xiàn)在,聽王之仁、朱以海這么一說,方國安就覺得被人“啪啪”地打臉一般。
王之仁一直留意著方國安的神色,見方國安臉色不停地變化。
王之仁轉(zhuǎn)頭對張國維、錢肅樂道:“二位覺得越國公象是會投敵之人嗎?”
張國維微笑道:“我也不信越國公會投敵。”
錢肅樂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字地道:“我也不信。”
王之仁哈哈大笑,轉(zhuǎn)向方國安道:“聽聽,聽聽,越國公,自殿下以降,沒有人相信你會投敵。這可不就是誤會嗎?”
方國安心里明知道這是王之仁的伎倆,可就象被架在了烤架上,下不來了。
只能應(yīng)道:“臣謝殿下信任,謝諸位同僚信任。”
王之仁這才拍拍方國安肩膀道:“就是嘛,多大的事啊,殿下自然有火眼金睛,豈能如此輕易上了韃子的當(dāng)?對吧?”
方國安只能順勢道:“殿下自然是慧眼識人的。”
“所以啊,這張煌言啊,就是個驢脾氣,固執(zhí)直拗的很,可他身為言官,聞風(fēng)而奏,也是本份,越國公大人大量,自然不會與他一般見識,對吧?”
方國安明知不對,可就是腹中火,發(fā)不出來。
“本公自然不會與張煌言一般見識,但他當(dāng)眾吐本公一口痰,這口氣本公怎能咽下?”
王之仁厲聲道:“越國公說得對,這事得嚴辦。殿下意下如何?”
朱以海點頭道:“這等下作之事,確實不可成例。以興國公之見,當(dāng)如何懲治?”
王之仁轉(zhuǎn)臉對方國安笑道:“越國公是苦主,自然要越國公解氣才是。我們就聽越國公的,越國公,你說,該怎樣才能解氣?”
方國安此時才真正了解了王之仁的本事,這軟刀子遞的,自己連火都沒處發(fā)。
王之仁先將通敵定性為誤會,再將張煌言定性為,是聞風(fēng)而奏之余舉止不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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