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遠(yuǎn)更是怨氣沒處發(fā)，你朱以海這么封官授爵的，自己回了定海，怎么向王之仁交待？
說難聽點，你封的官爵，定海王之仁肯定不會認(rèn)啊。
只有廖仲平好受些，他是朱以海近衛(wèi)，餉銀多少有著落。
可廖仲平在擔(dān)心，這樣一來，隊伍不好帶了。
不過話還得說回來，朱以海也是沒有辦法。
他從張國維的口中，得知了吳爭不愿意升官，并不驚訝，他明白吳爭的心思，也贊同吳爭的想法。
一旦吳爭升任指揮僉事或者同知，那么只有兩種辦法，一是吳爭率梁湖衛(wèi)所歸置到興、越兩個國公麾下，要么吳爭只身調(diào)往興、越兩個國公麾下。
無論哪一種，都不符合朱以海的利益。
前一種，興、越兩個國公的實力就會更加強(qiáng)大，主弱臣強(qiáng)的現(xiàn)狀會變本加厲。
后一種，離開了吳爭的梁湖衛(wèi)所，便是一盤散沙。
朱以海很清楚梁湖衛(wèi)所的人員構(gòu)成，那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能率這么一群烏合之眾三戰(zhàn)三捷，也只有吳爭能做到。
所以，在這一點上，吳爭的想法，符合朱以海的利益。
把吳爭留在梁湖衛(wèi)所，自己就可以對其掌控，雖然吳爭不太聽話，但比起那兩個國公來說，那就好得不止一點兩點了。
所以，朱以海聰明地沒有晉軍職，而是大肆發(fā)放散官和勛官職。
吳爭被特別照顧了一下，直接跳過從四品階，授了正四品明威將軍銜，同時授勛上騎都尉。
另外，朱以海還大方地將新募八百壯丁，均分給了吳爭和廖仲平兩部。
魏文遠(yuǎn)是敢怒不敢言。
……。
次日，趙史帶著銀子來了。
趙史這個地頭蛇的能耐確實不少。
兩日時間，把馬尸全賣出去了。
雖然價格稍低了些，一匹十八至二十兩不等，但總算是籌措到了一萬多兩的銀子。
加上朱以海的三千兩，吳爭一萬五千兩的買馬錢，這次的撫恤賞賜也算是對付過去了。
魏文遠(yuǎn)要帶隊歸建了。
有了三界這么一次同仇敵愾的交情。
吳爭和廖仲平一起前往相送。
寒喧之后，魏文遠(yuǎn)突然對吳爭道：“吳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吳爭看了廖仲平一眼。
廖仲平雖然臉色不虞，但還是識趣地走了開去。
“吳兄弟，魏某托大，長你幾歲，稱你一聲兄弟，你不見怪吧？”
“怎么會？能得魏大人青睞，吳爭高興還來不及呢？”
“吳兄弟，你信紹興府能守得住嗎？”
吳爭被魏文遠(yuǎn)開門見山話問得一愣。
魏文遠(yuǎn)見吳爭不答，輕輕一嘆道：“做哥哥的是想提醒你，這亂世之中，多想想自己，你還年青，前程遠(yuǎn)大，不要在一顆樹上吊死。”
吳爭遲疑著道：“魏大人所言有失公允吧？雖說敵強(qiáng)我弱，可如今大明西南、中原都有明人在抗清，韃子就算有三頭六臂，恐怕也無法集中全力進(jìn)攻紹興府。以吳爭看來，只要君臣上下一心，還是有希望擋住韃子南下的，到時就會有無數(shù)明人前來，事還可為。”
魏文遠(yuǎn)輕哼了一聲道：“可你想過，你說的君臣上下一心，可能嗎？若真有可能，大明就不會到今日之地步了。”
吳爭還想開口辯論，被魏文遠(yuǎn)抬手阻撓。
“吳兄弟，今日魏某不是要和你辯論可為還是不可為，只是與你有緣，也佩服你的才能，做哥哥的只想告訴你一句話，未遇明君可獨善其身。興國公一直對你贊賞有加，危急之時你若有意，可來定海，魏某期待與你再次攜手抗清。”
吳爭苦笑，這魏文遠(yuǎn)最后還是在為王之仁說項延攬。
“魏大人，我想問你一句，若韃子大舉南下，興國公會如何應(yīng)對？”
“定會戮力對抗！”
“若興國公力有不逮，選擇投清呢？”
“絕不可能！”
吳爭定定地看著魏文遠(yuǎn)，問道：“你會投敵嗎？”
魏文遠(yuǎn)厲聲道：“魏某是揚(yáng)州人。”
吳爭悚然一驚，忙拱手道：“吳爭魯莽了，魏大人莫見怪。”
魏文遠(yuǎn)臉色稍霽，“吳兄弟，聽哥哥一句勸，監(jiān)國殿下并非明君。言盡于此，吳兄弟多多斟酌吧。告辭！”
吳爭目送著魏文遠(yuǎn)率部遠(yuǎn)去。
回頭向廖仲平走去。
“吳大人與魏文遠(yuǎn)談得好象不愉快？”廖仲平帶著一絲譏諷之意隨口問道。
吳爭苦笑，這是哪跟哪啊？
“廖大人以為吳爭是那種腳踩兩只船的人嗎？”
廖仲平一愣，也呵呵笑著拱手致歉道：“廖某隨口一說，吳大人莫往心里去。不過興、越兩國公心存不臣，世人皆知，吳大人還是不要與之過往太密，免得惹人口舌才好。”
吳爭微微搖頭，都到了這份上了，還是一窩子各懷鬼胎。
“廖大人，吳爭對興、越二人不熟稔，但就算他們不臣，總還是在抗清。就算他們投敵，那他們麾下將士總還是明軍，我不相信，六七萬將士中，都會與二人同流合污。不說別人，就說魏大人，你我都看見了，三界一戰(zhàn)，他殺敵的意志絕不下你我二人。方才他說了，他是揚(yáng)州人。”
廖仲平一愣，而后輕輕一嘆，閉上了嘴巴。
……。
吳爭回了吳莊。
從始寧街一戰(zhàn)到今日，七八天過去，吳爭第一次回家。
深刻地體會到了三過家門而不入的無奈。
但吳爭是真沒有想到，爹會如此對付他。
“胸口傷好徹底了吧？”吳老爹輕聲問道，聲音是那么地慈愛。
吳爭胸口涌動著暖暖的溫情。
“多謝爹關(guān)心，已經(jīng)好徹底了。”
直到邊上吳小妹使勁地眨著眼睛，吳爭才警覺起來。
可，晚了。
吳老爹一把揪住的耳朵，將吳爭拎到了吳家祠堂，一里多的地啊。
眾目睽睽之下，堂堂正四品的明威將軍，上騎都尉。
咋做人啊？
“跪下！”吳老爹一聲厲喝，還不解氣，沖著吳爭的后腿彎就是一腳。
“爹啊，你這是咋啦？孩兒做錯啥事了嗎？”
吳老爹氣哼哼地往牌位邊上一站，沒搭理吳爭。
吳小妹湊上前來，在吳爭耳邊低聲道：“哥啊，爹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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