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急伸手勸阻道:“車中地方小,就不必行禮了,你我姐妹今日相認(rèn),就算赴了黃泉,也無憾事了。”
也怪了,這會兒車外喊殺聲已經(jīng)傳來,這三女倒突然開心起來。
而車外,追擊的清軍已經(jīng)擊敗朱媺娖的護(hù)衛(wèi),向朱媺娖的馬車追來。
坐在駕馬車夫身邊的鄭叔,突然回頭探進(jìn)身來,向朱媺娖問道:“殿下,情況緊急,按事先的計劃,分兩路而行吧?”
這是慣例,朱媺娖的馬車有兩輛,外珍看一模一樣,這是為了在緊急關(guān)頭,掩護(hù)朱媺娖逃脫的必要手段。
所以,朱媺娖聽鄭叔這么問,就點頭同意了。
可這個時候,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枝弩箭莫名其妙地飛來,“嗒”地一聲釘在馬車的車框上,簌簌抖動。
按照弩箭的來勢,如果不是鄭叔突然轉(zhuǎn)身、探頭進(jìn)來,此時應(yīng)該被弩箭貫穿了。
這不得不說,陳勝失誤了。
昨日吳爭因朱媺娖以死相挾,暫饒了鄭叔,放她們主仆離開,可回頭就對宋安下令,今日安排人手射殺鄭叔。
宋安今日隨同吳爭同行,就只能交待陳勝了。
陳勝當(dāng)然不會抗拒吳爭的命令,出發(fā)前就安排了人手在護(hù)送朱媺娖的隊列里。
可誰會想到,事有變故,雙方脫離了。
陳勝在急促之下,忘記了此事,沒有下令停止行刺,當(dāng)然,就算記得此事,陳勝也不會取消前令,因為陳勝無疑是吳爭的鐵桿擁護(hù)者,從金山衛(wèi)一路追隨吳爭,陳勝已經(jīng)視吳爭為主公,只識將不知君。
于是,這一幕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
如果順利到吳莊,受命的士兵也用不著在這時突然發(fā)難。
可問題時,清軍追兵已到,朱媺娖車邊最后十六護(hù)衛(wèi)已經(jīng)轉(zhuǎn)身迎敵。
行刺的士兵就是其中一人。
不得不說,連朱媺娖的近衛(wèi)都已經(jīng)安排進(jìn)去人手,吳爭的手已經(jīng)伸得很長了。
而那死士,眼見自己要回身阻擊,以十六人根本無法擋住清軍,必會命喪當(dāng)場,情急之下,他仍舊沒有忘記他的使命,竟在回轉(zhuǎn)之前,不管不顧地向馬車上的鄭叔射出一箭。
不想鄭叔確實命大,關(guān)鍵時候他的回身,往車廂內(nèi)伸頭,這兩個動作,正好避過了這貫胸的一箭。
這一箭,讓車廂中的三女嘶聲驚呼起來。
饒是朱媺娖一直扮沉穩(wěn),這時也嚇得花容失色,發(fā)出震耳欲聾地尖叫聲。
而當(dāng)事人鄭叔,從開始的驚愕,然后慢慢地平靜,最后臉上殘留的僅是一抹苦澀。
“殿下不必驚慌,這箭不是韃子的箭,敵人離我等至少還有一里距離,箭矢還射不到這。”
朱媺娖聽了,慢慢平靜。
一旦平靜下來,她就又是一個睿智的女人,她立馬想到了,“你是說,這是來自于自己人的箭?”
鄭叔看著車框上,已經(jīng)穩(wěn)定的箭桿,苦笑道:“這是我軍的箭。”
朱媺娖震驚,“他終究不肯放過你?”
鄭叔道:“天可憐見,沒讓死在此箭之下,否則老奴就這么白白死了,不能替殿下做最后一件事。”
朱媺娖激動起來,“鄭叔,讓別人去吧。”
鄭叔搖搖頭道:“清兵看不到車廂內(nèi)的殿下,只會認(rèn)車外之人,老奴一直追隨殿下,想來方國安必定已經(jīng)向清軍稟報過老奴的樣貌。所以,只要老奴在哪輛車上,清軍就會追哪輛車。”
朱媺娖知道鄭叔說得沒錯,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為自己去死,心中不忍,眼眶紅了起來。
“鄭叔,別去……!”
鄭叔哂然一笑道:“殿下保重,老奴今日能為殿下而死,死而無憾!日后殿下見靖海候,替老奴傳句話,老奴行刺他或許不妥,但若他敢負(fù)殿下,老奴在九泉之下也定不依他!”
朱媺娖聽懂了,這話鄭叔不是傳給吳爭的,以吳爭的心性,聽見這種威嚇恐怕連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鄭叔的話,其實是說給車廂中三女之一,吳小妹聽的。
他的用意,無非是在警告吳小妹,不要仗峙吳爭的支柱,與朱媺娖為敵或者覬覦朱媺娖的尊位。
這個太監(jiān),確實是個忠臣!
到了這最后訣別的時刻,他心里記掛的,還是他的主子朱媺娖。
只是他能做的不多,吳小妹是吳爭的妹妹,他除了用鬼神去恐嚇,再也想不出別的了。
吳小妹冰雪聰明,自然聽出來了,不過她不為所動,在吳小妹心里,她根本沒有想過要復(fù)興建文一脈。
事實上,在她從吳老爹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時,第一反應(yīng)就是如果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該多好啊!
所以,聽著鄭叔的話,吳小妹的臉色紋絲不動,就象沒聽見一般。
鄭叔已經(jīng)沒有時間多言,見狀長嘆,向朱媺娖拱手道:“殿下珍重!”
說完不待朱媺娖阻攔,直接從這輛車跳上了身邊的另一輛車。
這樣兩輛齊駕而行的馬車,就這么左右轉(zhuǎn)向分開了。
若鄭叔所料,他的樣貌早被多鐸畫像交給了清軍將領(lǐng)。
兩輛車一分開,追趕的清軍就沖著這輛車轉(zhuǎn)向而去。
從車窗一角看去,朱媺娖的眼睛里兩行清淚劃落。
她明白,鄭叔兇多吉少,只期望他能去得安詳,死前別受什么罪才好。
……。
鄭叔,就只是個太監(jiān)。
他從來不是什么舉足輕重的權(quán)臣。
如果崇禎不死,他甚至連宮門都出不了。
活到現(xiàn)在,他所圖的,僅僅只是想朱媺娖能好好的活著。
這種心態(tài),就象老母雞護(hù)小雞一般,就連吳爭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是個,忠奴!
按理,這種世人言中的好人,應(yīng)該是吳爭的同道。
可事實上是,就是這樣一個好人,想暗殺吳爭,要吳爭的命。
這個世上,沒有純粹的好人和壞人。
無論好人、壞人,都有著自己的訴求。
吳爭也一樣,利益可以瓜分,但誰想要他的命,吳爭絕不答應(yīng)。
象鄭叔這樣的人,這個朝廷,不,這個天下還不少。
而這些是,吳爭無法憑自己去收攬,至少目前做不到。
那么,只有以殺雞敬猴的手段去震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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